他睜開因久久關閉而早已變得粘膩的眼皮,使得早晨自負的太陽光似開閘洪水一般勻(迅)速流入自己的瞳孔,他深感不適。
噼里啪啦熱油焦灼的聲音從不遠的廚房傳來,像是刺鼻的汽油不斷流往全身各處,促使全身器官作……光合作用?,F(xiàn)在還不是起來的時候,他想。
于是他瞇縫著眼,僅憑感覺將被子揉成一個團狀,然后換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xù)慵懶地睡著。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像剛從水里出來一樣。
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母親的子宮,像蠶一樣縮卷著身子。周遭一下子失去了聲音,只有來自外部的陌生共振。堅硬的枕頭與被子也開始試圖接納他。有人將窗簾拉上了,致命的汽油也不再從某條管道里涓涓地流出了。這感覺陣有陣無,他瞥了一眼隔斷母體與外界的那層厚厚的壁壘—于是,他坐了起來,驚奇地發(fā)現(xiàn)枕旁的一種液體。
陽光刺進天空的身體,不斷上下左右地窺探。這實在是……他想說的話不出所料被語言器官忘記,甚至消散。房間外的咀嚼聲響了起來,巨大的危機感使他痙攣地又回到床墊上,避難似的瞇上眼睛。此時此刻,他只想時間變得慢一些。往往,這比某些大會上的發(fā)言真誠許多。
他又起來了,踏著貓的腳步,像霧。穿過走廊與玄關,完成該完成的一切。時間在不斷地坍縮,像是某位在與科學教師套近乎時不斷壓扁的面頰。
他可惡的直覺主觀癥狀開始發(fā)作,夢魘似的文字從某個四眼圣人的目光中緩緩地走出來,靜靜地望著被太陽毀滅。
他開始厭惡太陽,太陽笑著,蹦跳著帶他走上一個又一個臺階。
他突然覺著天凈沙·秋思包含了他一萬種的感覺。
一聲尖銳的叫喊劃過它該劃過的一切。
他真的醒了,發(fā)現(xiàn)剛才的一切是個夢幻般的存在。他撩開窗簾,發(fā)現(xiàn)雨打濕了該打濕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