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再現(xiàn)
永恒由每一個當(dāng)下組成。
或許時間是造物者用來愚弄人類的玩具,但是遺憾的是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確定無疑的被其所把控。
同一個時間點,同一座城市里的人,卻好像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有時候路明非會莫名的有種短暫的幻滅感,游戲里的掌控著一切的感覺,讓人一度覺得世界是不真實的,連帶著自己的存在可能也是不真實的。
第二次了,又一次在街道上看見了疑似是那位神秘師兄的身影。
一樣的只是一瞬間的閃現(xiàn),接著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是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他很確定那個背影和自己記憶里的背影是重合的,就算世界上存在萬分相似的兩個人,也不應(yīng)該在那位師兄的身上出現(xiàn)的。
對方就是會給他這樣一種奇怪的感覺,假如生活是一本小說,那么他即使不是主角,也是最為特殊的、不可復(fù)刻的那一個。
“假如有什么奇怪的東西的話,就快一點顯現(xiàn)出來啊。”
最終,他還是沒有追上去一探究竟。
盡管今天不是上學(xué)的日子,他也只是要去網(wǎng)吧而已。
“只是我看錯了,世界上相像的人那么多……”
停留了一會兒,敗犬高中生轉(zhuǎn)頭向著熟悉的方向走去。
某個方向的黑發(fā)少年也像是不經(jīng)意的回頭,看著熟悉的背影,馬上又轉(zhuǎn)過身,向著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任務(wù)仍舊是跟蹤昨天就發(fā)現(xiàn)的目標(biāo),像是狐貍一樣狡猾,又像是鬣狗一樣殘忍的氣味,即使是相隔很遠(yuǎn),唐子文都能夠感受得到。
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少年沒有藏起自己的身形。
就好像是一個生活在本地的普通少年,在熟悉的街道中尋找著家的方向。
沒有人對他側(cè)目,大家都是如此匆忙地走在去往某地的道路上。
或許是有這樣的眼睛的,一直都若有若無的放在他的身上。
但是很多的時候,唐子文覺得,這樣的感覺也只是幻想。
前方的男子自顧自走著,打扮得像是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步履匆匆,又略顯僵硬。
假如沒有見過他的話,一定會將他當(dāng)成一個這座城市里的平常的陌生路人。
但是那張臉,還有怎么也隱藏不住的“氣”,遠(yuǎn)遠(yuǎn)地就像是紅的箭頭,漂浮在他的頭頂。
一前一后,道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
少年停下了身形,轉(zhuǎn)頭向著另一個路口走去。
前方,男人在一片別墅區(qū)的門口停下,像是不經(jīng)意的回頭,淡淡掃視一眼。
身后沒有什么特殊的人,也沒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我不覺得會有人給他發(fā)聚會請柬?!绷硪粭l道路上,少年靠在路燈上,對著耳邊的手機道。
事實上,他們有專門的通訊設(shè)備。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個自言自語的神經(jīng)少年,唐子文還是將手機搭在了耳邊。
“里面的房產(chǎn)很多都是閑置的,只有家政公司的人會定期進入打掃?!?p> “我可以現(xiàn)在去找一家家政公司入職嗎?”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為你申請?!?p> 耳機里傳來的聲音仍舊是溫婉動聽,但是在此刻卻有一種惡趣味。
少年沒有再說話,頻道里剩下的只有沉默,好像雙方都在仔細(xì)地聆聽著對面的聲音。
“有一個問題。”
半晌,少年突然出聲。
“什么?”
“你想喝點什么?”
“……你要回來了?”
“假如三十秒之后我想不到辦法進去的話。”
“芒果冰?!?p> “……什么?”
“芒果冰?!?p> “芒果冰……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東西。假如你想要的話,可能需要等一會?!?p> 走在別墅區(qū)里的道路上,少年看著身后的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任誰看到這個淡然安逸地走在道路上的黑發(fā)少年,也不會將他和一個非法闖入者聯(lián)系在一起。
少年淡淡走著,眼睛自然地掃視著周圍的人和物,諾大的別墅區(qū),要憑借少年自己找到一個中年人,還是一個極盡狡詐之心,謹(jǐn)慎之至的兇手,可謂是大海撈針。
可是假如,對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標(biāo)識,有一種遠(yuǎn)遠(yuǎn)就能夠看到的東西,那么這件事的難度將無限縮小。
比如說,氣。
理論上,每一個人所具有的“氣”都是獨一無二的。
莊周說:“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p> 平常人身上的“氣”過于薄弱,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像是一大片迷迷蒙蒙的霧氣。
但是總有那樣一些人,在這一片迷蒙之中格外的突出,在灰黃之中的格外引人矚目。
有著這種特征的中年人,在唐子文看來就像是游戲里的Boss,頭頂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箭頭。
從進入別墅的第一刻起,在“氣”的世界里,整個別墅區(qū)的布局可謂盡收眼底。
少年在別墅區(qū)里緩緩漫步,偶爾會在路邊的花壇前面停留一下。
同時他所走的道路,也和中年人所在的方向南轅北轍,就好像是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任務(wù)。
頻道對面的人不再說話,一時間少年自顧自隨意地走著,完全不像是還有任務(wù)在身的樣子。
別墅,地下室。
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社畜一樣,滿臉寫著“疲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隨著他的進入,冰冷漆黑的地下室亮起了燈光。
光芒并沒有給這個空間里帶來溫暖的感覺,偏冷的灰暗色調(diào)和有些耀眼的白熾燈光,給整個空間罩上了一層陰暗的霾。
這是一個明顯被改裝的地下室,周圍的墻壁都是由金屬圍成,里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管,里面盛著不明的各色液體,電子屏幕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圖案和數(shù)據(jù)。
“博士!博士!博士你在嗎?”
中年男人大聲喊著,好像生怕對方聽不見似的。
空蕩蕩的冰冷地下室里回蕩著他自己的聲音,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
“奇怪,怎么會不在呢?”、
中年人自語著,向著眼前的樓梯走去。
下一刻,他縱身一躍,跳到了最后一階,然后藏在了樓梯之后的陰影里。
“你知道么?我以為這只是我的幻覺,也就是所謂的‘即視現(xiàn)象’,但是后來我仔細(xì)想了想,我是真的見過他的。”
可以聽出是一個少年的聲音,自然親切,好像在和朋友聊天。
空蕩蕩的地下室,社畜中年人,親切的少年的聲音,寂靜又詭秘的氣氛,襯托得這里愈發(fā)像是一座墳。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這聲音是這樣的違和,無形間勾起了記憶里某個普通的生活場景,讓人不自覺產(chǎn)生錯亂的既視感。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p> 最后一句話——伴隨著長劍出鞘的聲音——是對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