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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戰(zhàn)國之今川不息

第十九章 愧疚

穿越戰(zhàn)國之今川不息 扶搖微影 3028 2021-08-04 18:57:40

  把自己關(guān)在屋內(nèi)一段時間后,今川氏元的氣也漸漸消了,開始為自己剛才的糟糕態(tài)度而感到懊惱。不過他現(xiàn)在也拉不下臉去道歉,有些煩躁地在屋里踱步起來,尋找著能打發(fā)時間的東西。他看了眼桌案和幾個公文柜,里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各類檔案和文件,什么新意都沒有。在邊上的一個廢紙簍里,光是寫壞的毛筆就扔了有七八支——兄長平日里工作得這么辛苦嗎?這就是那該死的家督要承擔(dān)的工作嗎…

  今川氏元想想都覺得煩。

  他努力在屋內(nèi)搜尋一些生活的氣息,試圖讓自己找到安慰——未來的家督生涯應(yīng)該不會那么枯燥吧,總該有些娛樂吧——然而卻一無所獲。于是今川氏元開始翻箱倒柜,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些東西,終于在衣柜的一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已經(jīng)褪了色的破舊蹴鞠——從未聽說兄長喜歡踢蹴鞠???小時候踢蹴鞠時,兄長甚至踢不過小他多歲的今川氏元。

  今川氏元撿起那個蹴鞠,發(fā)現(xiàn)那蹴鞠雖然有些破舊,但并不臟,一看就是經(jīng)常有人拿出來擦拭。不知為何,他越看這蹴鞠就越是眼熟,思索許久后終于想了起來——這是十幾年前,他小時候在今川館里最愛踢的那個蹴鞠。

  今川氏元沉默了…

  兄長一直留著嗎?而且…還會經(jīng)常拿出來看看?

  既然還掛念著我,為什么這么多年卻不肯來看我一次、不肯給我寫一封信呢?就是為了避嫌嗎?害怕給我和家里帶來麻煩嗎?

  今川氏元嘆了口氣,準備把蹴鞠放回原處,卻發(fā)現(xiàn)在原本放蹴鞠的地方有一個小箱子。打開小箱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本日記。今川氏元打開日記看似隨意地翻著,其實心里還是隱隱有一些期待,期待兄長的日記里會出現(xiàn)和他有關(guān)的內(nèi)容,不過這日記主要還是記錄平日的起居為主。翻到最后幾頁,就當(dāng)今川氏元有些失望地想要放下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有些奇怪的一段,那就是兩個月前的一天:

  ·

  日方升,便赴善德寺訪吾弟。母上東去富士宮,若知吾此舉必動肝火,不孝實為罪過。然思吾弟甚緊,終是耐不住。

  辰時七刻,見吾弟于寺內(nèi),一切安好,仍是天真爛漫、飛揚灑脫,似已荒廢佛經(jīng),仍未改小時頑皮之態(tài)。較去年見時,似又高些、壯些。托其為吾誦經(jīng),祈災(zāi)病遠離。吾弟雖未照經(jīng)本,卻出口成章。見其天賦,吾心甚慰。問其最近飲食,仍忌葷腥,似是頗守佛門戒律。但此正乃揠苗之時,空食果蔬何以果腹?雪齋大師素?zé)o忌口,何不將此傳授吾弟?

  誦經(jīng)后,吾弟復(fù)歸庭,與一眾小僧戲蹴鞠。身手矯健,持蹴鞠時,四五人也觸碰不得,只讓吾懷其少年之時。年方四歲,便已精于此道,連愚兄也自愧不如。戲畢,及回手洗沐浴,替其衣裳,憎汗臭、污漬仍如少時一般,時刻清潔己身。觀之可掬之態(tài),吾亦笑。

  臨別前,吾弟問吾何地有市集,吾便將新興之町所址告之。觀吾弟喜形于色,日后必潛逃出游。雪齋大師,莫怪莫怪,兄長護弟之心難卻。

  ·

  “這…這是…”

  今川氏元怔住了。

  “那個…告訴我西邊山腳下有個新開的市町…的那個舊病纏身的善德寺??汀俏掖蟾??”

  “可是那個施主經(jīng)常來啊,每兩個月就要來一次…難道…”今川氏元嘴上一邊嘟囔著,一邊快速翻找著今川氏輝的日記。果然,基本每隔兩個月,都可以看到一篇去善德寺探望今川氏元的日記。

  今川氏元只覺得腦子有些發(fā)懵。

  那個自稱住在今川館城下町,身體不好的施主…怪不得總是不辭辛勞跑這么遠來善德寺上香祈福;怪不得每一次都不讓其他更厲害的僧人幫他念經(jīng),即使我不在也要專門點我來念;怪不得每次都來去匆匆,但卻還要和我聊上幾句;怪不得老爺子每次都會對他多加照看,親自送下山……

  今川氏元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了。

  大哥一直沒有忘記他,一直惦念著他,還一直有去看他。

  “為什么要隱瞞身份呢…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呢…”

  他飛快地把日記翻到了最后一頁,想看看今川氏輝在人生最后時刻寫了什么,卻發(fā)現(xiàn)日記只定格在了天文五年(1536)2月13日,他出發(fā)去小田原城做客的前一天。

  ·

  嗟呼,天下動蕩,東國紛亂,置身其中如履薄冰。今日小康之家,明日便可妻離子散。今日昌盛之族,來年或?qū)⑷f劫不復(fù)。家嚴已逝,今川家重擔(dān)皆在吾一人之肩。三河之西有尾張之虎,其目眈眈;駿河之北有甲斐悍軍,猶如心上懸劍;關(guān)東北條雖為多年秦晉,卻是野心勃勃,不可不防。結(jié)盟只圖利,若今川勢弱而無用,北條豈有坐視之理?如今之際,唯有頻繁造訪,與之固好。

  重擔(dān)在肩,非夜以繼日不可以成。然吾托此病體,十天七恙,久坐便不支,勞累亦難忍,如何護今川家周全?氏輝愧對家嚴,愧對祖宗,愧對今川家上下。吾日夜祈福,唯愿后繼者身體安泰、精明強干。但吾膝下無后,彥五郎亦是如此,而其久病更甚于我。若吾二人不幸,家族之責(zé)便只可托付吾弟承芳。

  承芳雖天賦異稟,卻自幼不喜政務(wù),性靈灑脫不羈,當(dāng)寄情于花鳥風(fēng)月為上,不失為一代文人騷客。若其不生在武家,該是何等善事?只嘆家中無人,來日重擔(dān)落其身恐不可免,哀哉。望其不似愚兄這般孱弱無能,代吾護佑今川。

  拜托。

  拜托。

  承芳,愚兄愧對于你啊。

  不覺之間,竟書數(shù)百字訴苦衷,何有武家男兒之相?令人不齒。然情難自禁,不吐不快。吾弟承芳,愿你安好,千萬珍重。待吾從相州歸來之際,再往善德寺托汝為愚兄祈福。

  ·

  滾燙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竭盡全力方才忍住。亡兄叮嚀在心間縈繞,可卻已無緣再見,痛心至極。更痛心的是,兄長在時,自己從未知曉其思念之情,一次感謝之語都未曾說過。

  要我代大哥你……守護今川家…

  我……

  今川氏元不忍再看下去,草草把日記合上放在一邊,卻又在那箱中發(fā)現(xiàn)幾封文書。打開一看,全是太原雪齋給今川氏輝的回信。最后一封,也是在今年二月回的,很簡短,沒有太多客套。

  ·

  拝啟

  殿下可曾安好?平日疏于問候,乃貧僧之責(zé),望殿下恕罪。今日得殿下書信,貧僧榮幸之至。然書中所言之事,還請容貧僧拒絕。殿下禮賢下士,數(shù)次邀貧僧回今川館任家宰、主領(lǐng)家中軍政,可貧僧卻未能體察恩寵、感激涕零,實在慚愧,該死該死。一是貧僧才疏學(xué)淺,恐難當(dāng)此任。二是駿東危機重重,仍需貧僧坐鎮(zhèn)善德寺。

  三是承芳尚幼,雖有一身浩然正氣,但仍不曉人情世故、世間險惡,貧僧放心不下。是貧僧教誨不當(dāng),只授其光明正道,而對旁門左道避之不及。但承芳本性純良,謙善之至,羽翼晶瑩如雪,實在不忍以污血玷之。貧僧任性,便一再護其安住寺中,與俗世污穢隔絕。唯恐離他而去后,承芳遭他人暗算陷害,故不敢寸步相離。貧僧斗膽,還請殿下再收回成命。家宰之職,可托冷泉大師。望殿下體察貧僧之愿,留貧僧在善德寺看護承芳。

  敬具

  雪齋

  ·

  這一次,今川氏元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決堤而出,心防也悄然垮塌,泣不成聲。

  這老爺子…平日里不是說著什么自己有野心抱負,不是說著什么想回今川家里擔(dān)任要職、一展宏圖嗎?怎么大哥邀請他回去當(dāng)家宰還不去?還拒絕?信上說著什么是為了保護我……鬼話,誰會信啊……

  切…

  今川氏元拉開門,快步向太原雪齋的房間走去。夜已深了,可房間里仍亮著燈,隱隱能聽見筆墨之聲和太原雪齋疲倦的哈欠。

  臭老爺子…

  你那鬼話…我才不信呢。

  今川氏元悄悄擦干眼淚,揉了揉眼睛,隨后一把拉開房門就快步走了進去,在桌案對面坐下。也不跟太原雪齋對視,低下頭去拿起毛筆和文書就一聲不吭地開始批改。

  太原雪齋看了眼今川氏元眼角的淚痕,剛要開口詢問,今川氏元自己卻搶先打斷道:

  “事先說好啊老爺子,我可不是怕你累了給你來幫忙什么的,也不是回心轉(zhuǎn)意了要好好當(dāng)家督、守護家族什么的,這只是做交易?!苯翊ㄊ显贿吶讨耷?,一邊別扭地找著借口,“等我把這些公文處理完了,老爺子你得想辦法給我弄花鳥圖和和歌集來?!?p>  “哈哈,你如今都是今川家的家督了,想要這東西,下面想奉承你的人翻著花樣都能給你弄來,還需要為師我?”太原雪齋大笑著調(diào)侃道,讓今川氏元的臉瞬間羞紅起來。

  “吵死了老爺子,趕緊批!批完了去睡覺了!真是沒辦法吶…可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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