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必計較
雖然皇宮下令，不得再議論五公主與攝政王一事。但嘴都長在人身上，天王老子也管不住。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一路上遇到的不少宮女太監(jiān)，看蘇苓笙的眼神都帶著明顯的異樣，等她走遠便小聲交流討論。
“盛寧公主真有本事，怎么降服攝政王的？要知道，王爺向來冷漠無比，潔身自好……?！?p> “該改口了，這位已經(jīng)被不成氣候了。不過做出這么大不敬的舉動，都能屹立不倒，還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給攝政王，想來是真有些本事的……”
“什么本事，不就是狐媚本事和太后皇上的喜愛罷了。但太后還是狠的，褫奪封號堪比殺人誅心啊……”
從前蘇苓笙風(fēng)頭正盛，是整個九昌國地位最高的公主，他日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蘇景辰，又是她的親哥哥。
這些下人見了她不提阿諛奉承，但也至少禮數(shù)周全。
如今她被太后和皇上褫奪封號，又馬上嫁進攝政王府遠離深宮內(nèi)苑，難免有些人開始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盡管她對待下人，向來是經(jīng)常打點賞賜，且心軟不總責(zé)罰。
但那又如何，當(dāng)你落寞，所有人都能不分青紅皂白，不念昔日舊情來踩你一腳，從前的種種人家全當(dāng)小恩小惠罷了。
云茉惡狠狠地將那些墻頭草宮人盯回去的時候，蘇苓笙反倒沒事人一樣，一臉輕松地哼著小曲，一蹦一跳的賞著花。
有時候她又安靜下來，隨便找個坐處認真地沉思著，頗有幾分老僧入定的禪意。
“殿下，你這個樣子，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要是受不了了，我們就回夢華宮吧?！?p> 蘇苓笙正在沉思《天地緩緩》里那句歌詞，到底是“舉杯正逢天邊玉蟾出東山”，還是“舉杯恰逢天邊玉蟾出東山”的時候，云茉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云茉你！……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嗎？”正思索到一半，被云茉開口打斷，蘇苓笙心中自是不悅，但不好表現(xiàn)出來。
誰讓她是香香軟軟的小丫頭呢。
云茉見蘇苓笙這副模樣，自是嚇得不輕，當(dāng)即聲音顫抖道：“殿下恕罪，奴婢只是看到那些宮人禮數(shù)不周全便罷了，還敢小聲非議殿下，奴婢替殿下著急……”
蘇苓笙一聽原來是這些破事，當(dāng)即拍了拍云茉的肩膀道：
“別在意，本宮眼里根本看不見這群人，跳梁小丑罷了。每個月拿著那幾兩銀子的俸祿，來嘲笑我這個衣食無憂的一國公主，和未來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攝政王妃。到底誰更可憐，他們連知道都不知道?！?p> “這種可憐人，不是看不起，是本宮根本沒正眼看過。你同她們計較干什么？計較這些東西倒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才不會鬧肚子?！?p> 也不思考自己說的這般直白，是不是不太含蓄，不太符合古人的邏輯，只顧得自己爽。
一番話下去，云茉和檀妙都驚詫不已。云茉是知道主子現(xiàn)在性情大變了的，但是檀妙從前沒少暗中盯過夢華宮的梢，也沒少聽別的盯梢暗衛(wèi)提起過，這五公主常常黯然神傷，痛苦流淚。
如今她能這般看開，這般不計較這些拿女兒家清白作文章的流言蜚語，想必這心境已經(jīng)穩(wěn)了不少。
但云茉還是擔(dān)心蘇苓笙會如同往常一樣，外人面前云淡風(fēng)輕，但偷偷跑回夢華宮里抱著她掉眼淚，便還是試探性地問道：“殿下真的看開了嗎？”
見這小丫頭不信任自己，蘇苓笙索性翻了個白眼：
“有什么好看不看得開的？說白了都是因本宮長得好看，身份尊貴，多才多藝又深得父皇和皇祖母喜愛。如果這些東西，本宮一樣不沾，那到時候受到的便不是非議，而是同情?！?p> “有時候，別人的攻擊不一定是壞事，但同情，一定是?！?p> 一番人生哲理講完，蘇苓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準備打道回宮。
檀妙因為蘇苓笙一番話，聽得一臉凝重若有所思的時候，卻不想不小心撞上了一名匆匆經(jīng)過的宮女。
一個瓷器重重摔落在地的聲音，從蘇苓笙身后不遠處傳來。
“大膽，你是哪宮宮女，這般不長眼？你可知這是皇上賞賜給瑾妃娘娘的”
說話的宮女怒不可遏地看著檀妙，近些日子檀妙才從暗衛(wèi)轉(zhuǎn)到明處，又每日待在蘇苓笙的夢華宮，近乎是所有人都對她臉生的很。她換上了和平常宮女一樣的裝束，但腰間的佩劍得了特權(quán)，不用摘下的。
到底是暗衛(wèi)當(dāng)習(xí)慣了，檀妙順手便將腰上佩劍，連帶著鞘的抽出來，死死抵到那名宮女的脖子上。又忽然想起身份已換，檀妙便收回了手中刀鞘道：
“這位姐姐，對不住，我是近日夢華宮中新來的?！?p> 那宮女一聽到夢華宮三個字眼，便不依不饒道：“對不起？這盛州寒冰瓷每年產(chǎn)出量極少，今年上供的總共才那么十幾份，豈止是你一句對不起就給打發(fā)了的？還敢對我動刀？”
蘇苓笙原本在觀賞一棵長勢極好的櫻花，聽到身后傳來動靜，似乎有人在為難檀妙。想也沒想，便轉(zhuǎn)過身朝兩人爭執(zhí)的地方，邊走邊說：
“原來是瑾娘娘宮中的姐姐，多有得罪。這名宮女是本宮宮中新來的，知道的規(guī)矩不多，還望你不要為難于她?！?p> 堂堂公主既開口叫她姐姐，已是給足了面子，但那宮女卻沒領(lǐng)這個情，反而雙手交叉放到胸前不服氣地說：“五公主，這可是今年宮里最后一份寒冰瓷，皇上特意留給我們娘娘的?！?p> 原來是特意留的，瑾妃平日里很少收到蘇千山的賞賜，即便有也只是簡單打發(fā)，都是些不入流的貴重物品罷了。
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蘇苓笙便溫和地輕笑道：
“既然這樣，那本宮宮中的寒冰瓷，拿去賠給瑾娘娘可好？”言罷，便將手中的鐲子順勢摘下來，欲要放在她手里。
檀妙雖然才照顧了蘇苓笙幾天，她甚至有時候嫌檀妙多事，但這個人她是必須要保的。
誰不喜歡高冷的美女姐姐呢？不就賠幾個瓷器回去嗎。
宮女見蘇苓笙要賞她鐲子，倒也不客氣，松開了手接下蘇苓笙的鐲子道：“殿下有所不知，這可是今年的新款，殿下宮中怕是沒有吧？”
確實，往年蘇苓笙的宮中都會分到一份寒冰瓷。但今年自打她出事之后，這小半個月來，蘇千山明面上給她的賞賜便少了許多，甚至有時候沒有。
明里暗里都聽出來，那宮女在嘲諷她失了寵。
還沒等蘇苓笙開口，云茉便先一步邁出步子道：“大膽立夏，你見了殿下不行禮便罷了，收了殿下的賞賜還出言不敬，你是有幾個腦袋?”
到底是見多了這種場面的宮女，云茉一開口便是老道成熟的做派了。
原來那宮女叫立夏，這么一說蘇苓笙倒是有幾分耳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