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五月,在這個天色將明的清晨,斐肯斯緊緊抱著貝爾。他用指尖的挑繞,勾起她沉睡已久的欲望……
“我很抱歉把你弄醒……”斐肯斯拄著頭,眼神游離而滿足。
貝爾假裝賭氣背對他,斐肯斯輕撫著她清涼的后背,順著兩扇蝴蝶骨中間柔妙的弧線往下走,在她柔軟的腹部戀戀不舍。
今天貝爾換上了一件淺黃色的百合吊帶裙,這是斐肯斯為她挑選的。前胸有一小圈細(xì)褶的花邊,她用吹風(fēng)機(jī)的時候,幾縷醬紫色頭發(fā)輕輕揚(yáng)起,時而粘在她豐潤的兩頰。那圈調(diào)皮的花邊在她胸前起舞,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泛開淺笑的漣漪。斐肯斯穿一件乳白色短袖,一條薄薄的黑色休閑褲,仍然是那雙純白的網(wǎng)面白球鞋。今天他們將去翡翠湖,湖周有很多帕蒙舊時文人的故居,這里密布帕蒙舊事——戰(zhàn)時被暗殺的政客、晚景凄涼的學(xué)者、名盛一時的軍官……
午餐時貝爾帶斐肯斯去了一家西班牙餐廳。繞過淺淺的籬墻,摁下頭頂著滿架粉紫色薔薇的綠皮鐵門旁那顆電鈴。樓下記錄客舍信息的店員就會立刻打開門。
“先生小姐請問需要入住嗎?”
“不,我們想來一份安達(dá)盧西亞海鮮飯,一份青口貝和濃湯。再來……一份冷凍檸檬茶?!?p> “好的,用餐在三樓,祝您愉快?!?p> 從收營員背后走,有一條狹窄的樓梯。隔板用白松木裝釘整齊,并列成排,每層轉(zhuǎn)角都懸掛著壁燈和油畫,越往上弗拉明戈舞曲越發(fā)清晰。到了三樓,一個碧眼的吉普賽女郎手握塔羅牌朝他們走過來。
“美麗的小姐,我想此刻的你一定是一個寧靜而幸福的人,當(dāng)然,我可以幫你預(yù)見你的未來,如果你愿意?!?p> “謝謝,我現(xiàn)在更像知道這里的青口貝是否新鮮。”貝爾并沒有像大多數(shù)女孩子那樣癡迷于占卜未來,她只想專心享受此刻,和斐肯斯。女郎似乎看出了貝爾內(nèi)心的不為所動,她走開了,帶著點(diǎn)兒不甘。斐肯斯朝貝爾揚(yáng)眉一笑,好像在贊賞她堅信自己兩耳不聞花言巧語的睿智。
“剛才為什么不答應(yīng)她呢?”
“未來尚不可知,此刻你能陪我就足夠開心了,不是嗎?”
“謝謝你?!膘晨纤箘忧榈匦α?,捧著貝爾溫柔的笑臉。他想抱一抱她,撫摸她絲緞一樣柔軟的頭發(fā),他覺得眼前的女孩甚是可愛。
幾個青年戳著桌球,不時看向坐在書櫥旁23號桌等餐的斐肯斯和貝爾。穿著藍(lán)色紗裙的老板娘卷起袖口的蕾絲花邊,熟練地燙著茶。她看上去年過四十,睫毛被刷得很長,側(cè)影如同一位剛從斯卡布羅集市采購回來的姑娘,頭發(fā)里藏著一股鼠尾草和茶樹的淡淡香氣。她端著一塊黃油,繞過庭園的一株楓樹,與合歡花的骨朵交錯形成的影子異常迷人。
23號桌旁的書櫥上堆放著最多的書籍,貝爾拿起一本旅游地圖,里面用日文記述著世界各地的旅游景點(diǎn),她跳過密密麻麻的地名,找到了書角那個小小的“帕蒙”日光透過樹影,碎在淺黃的書頁上,她向斐肯斯介紹帕蒙,克里希蒙以及南部小島的人文地理,也詢問雅利頓大港的景況和風(fēng)土。
“找到了!”斐肯斯激動的說。
“找到了什么?”
“塞維杜班。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那里是我的故鄉(xiāng)。在我上大學(xué)之前,一直和父母在那個地方生活,但我們輾轉(zhuǎn)走遍了那里的鄉(xiāng)野和城市。那時候一直在轉(zhuǎn)學(xué)?!?p> “你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嗎?”
“有過,但總是因?yàn)槲也粩嗟剞D(zhuǎn)學(xué)最后都失聯(lián)了。”
“真是很遺憾。不過我想這下不會了。”貝爾牽緊斐肯斯的手,仰面將頭搭在斐肯斯胸前。兩人默然相視,笑如春風(fēng),周圍被迅速鍍上了一層浪漫的淺金色。
餐后,斐肯斯?fàn)恐悹栍巫咴隰浯浜?,他們?nèi)チ塑姽賹W(xué)校舊址,聽說那里有精致的紅酒蔓越莓冰激凌,醉人的酒心巧克力,這些甜品被制作成花朵或建筑造型,夏天總是被哄搶一空。他們要了一杯話梅咸檸水,兩塊經(jīng)過漫長等待終于到手的雪糕。不管是吃雪糕還是喝飲料,他們總是一人一口。
陽臺上坐了很多客人,他們看見了西班牙餐廳打桌球的那群青年在談?wù)撎摂M貨幣和證券交易行情。
“嘿,你們也來這?”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向斐肯斯打招呼,
“對啊,真巧。在研究比特幣?”
“隨便玩玩兒吧……回見!”斐肯斯擺手笑了笑,他們起身離開。
“為什么沒人同我打招呼?”
“因?yàn)樗麄儾缓靡馑己湍愦钣樄!膘晨纤垢惺艿截悹栒Z氣里帶著一股奇怪的醋意,像是因?yàn)閯倓偟睦渎涠某鲆痪浣鈨鰵夥盏那纹ぴ挕?p> 離開軍官學(xué)校,斐肯斯提議去逛逛咖啡豆。他們走進(jìn)一間門牌上寫著“More than once”的咖啡店。
他們在店里繞了一周,角落的木箱子里裝滿了客人留下的明信片,里間有一架小酒柜和琳瑯滿目的裝著各色咖啡豆的玻璃罐子。
斐肯斯翻開一本袖珍的備忘錄,好像在核對想要找的咖啡豆名字,接著打開桌上的菜單,“我要一杯dirty,再幫我打包兩袋阿瓦山咖啡豆。謝謝?!?p> “我現(xiàn)在不太想喝咖啡……請來一杯黑方威士忌?!?p> “不好意思,今天沒有黑方威士忌了。您可以試試格蘭菲迪12年?!?p> “OK,那就這個,麻煩給我加上冰塊?!必悹柶鋵?shí)非常疲倦,甚至有點(diǎn)眩暈,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再喝咖啡,否則她很可能因此失眠而在第二天昏迷不醒。
“I think that you wish I was somebody else
I can't say I blame you for feeling this way
I'm all in my head, these are the games that we play ……”
時間在唱片女歌手的慵懶歌聲里流逝,但這感覺容易讓人渾然不知。她呷了一口酒,看著冰塊融化,細(xì)細(xì)地咀嚼著過半的歡愉。她脫下針織衫搭在椅背,吊帶裙有些下滑,斐肯斯隱約看見她內(nèi)衣肩帶上的蝴蝶結(jié)。他猜想,她興許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