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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念帕蒙

杳日古禪寺

永念帕蒙 焙酒暖詩 3519 2021-08-21 19:32:49

  “我這就過來接你?!?p>  收到斐肯斯的信息后,貝爾沉不住心里的期待,腳步變得輕快,盡管“鴨子”和“鼠婦”她們現(xiàn)在很可能正和其他同學(xué)談?wù)撽P(guān)于她的是非。但一切在同斐肯斯見面的喜悅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讓她們發(fā)揮想象吧。貝爾回了趟寢室,收拾了晨間未來得及梳理的發(fā)型,認(rèn)真地拿起粉撲遮蓋著黑眼圈,最后一天了。她不想讓斐肯斯看到疲憊的倦容。

  “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見?!必悹柊底园l(fā)問,或許會或許不會。那就讓今天變得完美。

  她換上洗干凈的“巴黎街景長裙”,第一次見斐肯斯的那件,仍佩戴著那條串著淺紫色珍珠的項鏈。仿佛一切始終如一,唯獨因天氣變涼加了一件香檳色針織衫。她捋了捋略有些濕潤的頭發(fā),或是因為雨,或是因為昨夜來不及吹干,發(fā)尾散發(fā)出一陣幽幽的Mojave氣息。貝爾立刻出發(fā)了,她走出學(xué)校,行走在林道間像是一只輕靈的蝴蝶。

  當(dāng)貝爾走到地鐵站時,斐肯斯已發(fā)來消息“我正在朝你的方向前進(jìn)”。好極了。斐肯斯大概也有著同樣的心情,迫不及待想再次見到貝爾。坐上地鐵,貝爾突然感到列車行進(jìn)的速度好像變慢了,但她明白從大學(xué)城到市區(qū)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想快些見到斐肯斯的同時又想要時間過得不那么快。費肯斯朝南走,貝爾向北走,終于兩人在塔里克站相見了。

  早晨是他們第一次分開,現(xiàn)在是他們第二次相見。斐肯斯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他看上去也和初見時無異,負(fù)著那個黑色背包,手里多提了一個牛皮紙禮袋——那是他們一起在“More than once”咖啡店挑的咖啡豆。

  貝爾一下地鐵,人影紛紛攢動,遠(yuǎn)遠(yuǎn)地,他們看到立定在原地的彼此。

  沉默的笑容,隔著防護(hù)口罩。熟悉的雙眸對視著,凝成一條溫柔的細(xì)線。這條線隨著他們的靠近不斷縮短,最后他們溫暖地?fù)肀е?,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再沒有比這更完美的見面禮物了。如果可以將世界時鐘撥停,哪怕多一秒他們也要如此矗立擁抱著對方。可惜他們沒有更多時間了。

  “餓了吧?”斐肯斯輕輕捏了捏貝爾有些泛紅的鼻子,

  “你早上沒吃東西就離開了,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你人和東西都消失了。我真的害怕極了?!?p>  “我……臨時打算回學(xué)校,不想吵醒你?!必悹柶鋵嵅]有打算做更詳細(xì)的解釋,她知道斐肯斯或許已經(jīng)知道她所想的一切。

  斐肯斯把手別回身后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紙條,“你還留下了這個。”

  貝爾刷地一下,臉頰到脖頸變得緋紅。她沒想到這張字條真的被斐肯斯注意到了,雖然當(dāng)時確實想讓他看到,但很明顯那是貝爾主動提前告別的證據(jù)。

  “謝謝你為我準(zhǔn)備的早餐。雖然我當(dāng)時沒有太多心情單獨享用它。”斐肯斯摟著貝爾,朝她微笑,好像完全理解了貝爾的心情。他們的手牽在一起,好像形成了一種默契,無需言語解釋卻足以寬慰彼此。

  按著貝爾制定的行程計劃,他們來到了拉博多瓦溫蒂斯飯店。這里并不是豪華裝修重金打造的星級飯店,但確是在貝爾連續(xù)幾天的考察中最具當(dāng)?shù)孛褡逄厣囊患也蛷d。在這可以吃到斐肯斯聞所未聞的菜肴——冷水魚、松**油湯、細(xì)如發(fā)絲的菌絲蕎麥面……并且這家餐廳的服務(wù)員會用舞蹈的方式把菜品盛上客人飯桌。

  斐肯斯好奇地揭開玻璃餐罩,陶醉在奇特?fù)浔堑南銡庵小K€不知道怎么吃,不知道每道菜的用餐方式。貝爾卷起針織衫衣袖,熟稔地拿起湯勺盛起一碗藥膳湯放在斐肯斯面前,斐肯斯也照著她的樣子為貝爾盛起一份。最令斐肯斯驚訝的是冷水魚,端上桌的魚甚至還在“活蹦亂跳”,香草纏繞著魚身,可憐的魚嘴巴還在不停開合。這看上去有些殘酷,但這的確是當(dāng)?shù)厝耸初r的特色。斐肯斯和貝爾都遲遲不肯開動,服務(wù)員主動幫他們把魚肉挑開,分成小塊。事實是,這道菜的口感出乎意料的鮮美細(xì)滑。

  “我似乎能夠理解他們?yōu)槭裁窗l(fā)明這道菜了?!膘晨纤孤柭柤缧χ纸o貝爾夾了一塊。

  “味道的確很棒,雖然……有點嚇人?!必悹柾峦律囝^做了一個并不夸張的鬼臉。

  “你在這等會兒?!必悹柶鹕硪蛩勺呷?。

  “你去哪?”

  “洗手間?!必悹柌呸D(zhuǎn)身就被斐肯斯拉住。

  “一定不是這樣?!膘晨纤寡凵器?,“你想去結(jié)賬?!?p>  和斐肯斯在一起的兩天都是斐肯斯在買單,貝爾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盡一次東道主之儀了。

  “當(dāng)然不是。你難道要和我一起去洗手間嗎?”貝爾調(diào)皮地笑著,扯開斐肯斯的手。

  “你休想買單。”斐肯斯纏住貝爾讓她難以脫身,說著連貝爾的手機(jī)也被奪過去。

  “我要我的手機(jī)!”

  “是啊,你要用手機(jī)買單嘛,我可以把我的手機(jī)給你?!膘晨纤沟靡獾匦χ?。

  “怎么可以這樣嘛!講不講道理?。俊必悹柤傺b沮喪,又被斐肯斯猜透自己而逗得哭笑不得。她氣鼓鼓地央求著斐肯斯,希望他把手機(jī)還給自己。

  “還是你手機(jī)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斐肯斯逗趣著,似乎很享受看貝爾又氣又急的樣子。

  “我沒有!”說著貝爾越發(fā)認(rèn)真生氣起來。

  “好啦,等你入職之后再請客怎么樣?”

  “不行!”貝爾語氣堅決,雖然帶著一絲頑劣氣。

  “為什么?”

  “因為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再見”貝爾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個答案,但她并沒說出口。

  “因為……今天我說了算?!彼辉诓槐徊煊X的一刻收起了難言的失落,今天的確不適合太煽情了。

  貝爾話音未完就提著包起身,“現(xiàn)金也可以結(jié)賬吧?”貝爾詢問服務(wù)員,斐肯斯快速起身用胳膊捆住貝爾雙手。

  “放開我!”

  “你最好聽話!”斐肯斯不容商量地說。

  “你給我聽話!”貝爾強(qiáng)調(diào)著,絲毫沒有讓步之意。

  貝爾在同斐肯斯反復(fù)反駁。店員們呆住了,在座的客人為此停下了進(jìn)餐,像在看一場搏擊賽。一開始他們一定以為這兩個人打起來了。

  “你最好放開,大家都會看到你對女孩子動手。”貝爾像是找到了一個確鑿理由讓斐肯斯撒手。

  “不會,我相信沒有誰不清楚我們的關(guān)系?!必悹栔缓猛讌f(xié),斐肯斯摟著她回座。

  “這樣就對了嘛?!彼皖^小聲對貝爾說。

  不一會斐肯斯就接到了來自雅利頓的電話,課長的催促。所有五月的金融數(shù)據(jù)需要他仔細(xì)整理并附上分析結(jié)果??伤⒉辉谵k公室,斐肯斯只好聯(lián)系同事幫助自己。不料辦公數(shù)據(jù)偏偏在這時出錯。貝爾看著斐肯斯勉強(qiáng)掩藏著焦急。但她確實幫不上他。她也不由得開始為斐肯斯的工作擔(dān)心。斐肯斯也只好笑笑,雖然這的確是一個復(fù)雜難纏的工作。

  “也只好先這樣了?!彼畔率謾C(jī)。

  他端起酒杯,同貝爾碰了一下杯。

  “干杯!”

  “May ,the last summer wine......”

  一下午的光景就要這么溜走了。

  “想去寺院走走嗎?”

  “如果可以的話,一起走一走吧?!?p>  距離拉博多瓦溫蒂斯飯店大約兩公里不到就有一處精致的禪寺。這座寺院擁有足夠久遠(yuǎn)的歷史,也是當(dāng)?shù)貥O負(fù)盛名的寺院之一。貝爾和斐肯斯?fàn)恐挚邕^腳下紅漆斑駁的木門檻,像是接受一場洗禮儀式。透過香燭燎燎的陽炎,石階下是漢白玉雕刻的蟠龍。再往下的大殿外左右各置一座巨大銅鼎,往來信徒聚集在鼎前祈愿,他們點燭上香,雙手合十,也有人手里捻佛珠,不斷念誦著經(jīng)文。在斐肯斯工作的城市這樣的場面并不常見,他們緩步走到殿門,貝爾生澀地念誦出一只巨大的木魚上的揭語。這座寺院很小,但極其有層次,呈對稱結(jié)構(gòu)的大小建筑整齊鋪布開,他們來到了正中的園庭,那里有一個舒朗的碧色湖。錦鯉和石龜在水里閑散地游嬉,蜜合色的睡蓮靜靜地躺在葉片上,燕雀銜著纖細(xì)的枝條不時掠過湖面,目力所及處有幾個小小的鳥窩。

  “這就是它們的愛巢嗎?”

  “對啊,連鳥也為了組建家庭這么努力呢?!?p>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漂泊?!膘晨纤寡劾锪髀冻龊茈y被察覺的哀傷,也不全是哀傷,好像還帶著一點憂郁和迷惘。然而他眼里最后一絲情緒是很難看透的。

  “你會擁有想要的一切。”貝爾沒有看斐肯斯,凝視著遠(yuǎn)處疊翠的山垣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對自己說。白樺林里流動著淡淡的煙嵐,是緘默里唯一的對白。

  漫步到寺院最里,挺立在中軸線上的是一座東南亞風(fēng)格的白色佛殿。門前有兩尊守護(hù)獸,半張的獸口里有幾塊供奉的糕點。斐肯斯和貝爾走過殿前,突然有一塊赤紅綿紙包裹的方形點心掉落在斐肯斯足跟前。斐肯斯緩慢撿起來,綿紙反面用黑墨寫著“平步青云”。

  “好運的象征?!必悹柼骒晨纤垢吲d。

  “我可以吃了它嗎?”斐肯斯張開嘴,做出一副要將點心吞入口中的樣子。

  “我想還是放回去比較好?!?p>  斐肯斯笑了笑把點心放回守護(hù)獸口中。貝爾帶著斐肯斯穿過寺院最里,有一個隱秘在石崖下的溶洞。這里她是知道的。溶洞里有一座石雕像,碑刻上介紹這是東方的一位圣賢。因為光線過于幽暗他們都看不清名字。不過都無關(guān)緊要,太陽很快就要沉下去,檐鈴在微風(fēng)里搖晃發(fā)出空靈的響動。工匠畫在木梁上的草本也要復(fù)活一般,在四周郁郁蔥蔥的龜背竹和金邊龍蛇蘭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音里栩栩奪目。有清澈的水流緩慢淌過溶洞低矮的四周,匯聚成一條淺慢的溪流。斐肯斯和貝爾就這樣靜坐著,斐肯斯掬了一捧水酣然喝下,黑暗里這純澈像水銀般的液體撫過光滑圓潤的鵝卵石,風(fēng)不知所起穿過被侵蝕的孔洞形成遙遠(yuǎn)的異響。

  貝爾幾乎要在這沒有暑熱的極樂之地安然睡去,斐肯斯吻了吻她的太陽穴。她感受到他胡須上還殘存著水滴,有一些流入了斐肯斯領(lǐng)口,在灰色T恤上形成帕蒙地圖般的水漬。她看見斐肯斯咽動了一下喉頭,盡管他很不忍心,還是不得不對她說出那句話。

  “貝爾……我該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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