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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之中,仿佛天地混沌,分不清東南西北和春夏秋冬。
柳乘風耳邊鉆進了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先人,你以碳基大腦強行修真,會不會出什么事?”
“不用擔心,既然佛帝都可以在遠古區(qū)塊鏈中找到與佛產生量子糾纏的辦法,進而坐化成佛,我也可以?!?p> “可是…”
“不用再勸我,小秧苗,將電子觀想機與我的腦域鏈接,送我進入數(shù)字空間,我在里面坐禪悟道,一定可以得道成仙?!?p> 柳乘風眼前的混沌像被劈天大斧輸出了一下,裂了。
“快了…快了…先人,你要成功了,你將成為人類之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得道成仙的人。”
“天地人本是一體,一者升維,三者平衡打破,余下二者必然崩塌,不行,我扛得住升維之劫,人類的世界卻扛不住,我…必須放棄…”
“為什么,你做出了那么多努力,這一年來你在數(shù)字空間里吃了那么多的苦?!?p> “傻丫頭,我就算毀了世界,也不愿意毀了你?!?p> “……”
柳乘風的視窗逐漸清明,無窮迷霧正在迅速撥開。
“先人,你終于從數(shù)字空間里出來了,但是你的大腦經歷了數(shù)字無量劫,全球的賽博修真者都在找你。”
“不用怕,我化去全部修為,在數(shù)字空間里重開了水火天地,滋養(yǎng)了數(shù)之不盡的賽博重裝和數(shù)碼仙獸,以此干擾‘嵐’的視線,我現(xiàn)在是安全的?!?p> “什么樣的天地?”
“賽博山海經?!?p>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做?”
“數(shù)字空間我試過了,但也失敗了,我已成為數(shù)字半神,你現(xiàn)在為我找一副機體,我要換一種方法修行?!?p> “什么方法?”
“入世修行?!?p> “但是你的記憶會被重置,你將忘記這一切?!?p> “這將是一次重生,一次輪回,有得必有舍,只要你一直陪著我,一切就會如往日不變?!?p> 柳乘風的眼前迷霧盡散,他睜開了眼睛。
進入眼簾的是一個白色的世界,純白的有些恐怖,視窗之內,根本沒有其他雜色。
“小秧苗?!彼绷?。
“哈哈,先人,你終于醒了,你可是睡了有兩天兩夜了?!绷淼恼{皮聲音從遠處傳來,讓他感到一陣安心。
自己竟然睡了兩天了,這覺補的有些溜啊,竟然做起了修真成仙的夢了。
還什么數(shù)字半神,什么賽博山海經,鬼扯呢。
不過這夢也很詭異。
哪有人做夢只有聲音,沒有圖像的。
現(xiàn)在想來,更加毛骨悚然了。
他看到了一個人形光團靠近了自己,光團的顏色還是一片白,卻有輪廓。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秧苗,是你嘛?!?p> “是我?!?p> “我的眼睛,為什么我只能看到你的輪廓,呀,你曲線不錯嘛?!?p> “……”
“你快說話啊,我有點害怕?!?p> “哦,你現(xiàn)在待在玻璃缸里,腦子上肯定沒有眼睛,也沒有視覺感受器官,但玻璃缸上有光刻的神經轉碼器,你說的話實際上是神經信號,可以快速轉碼成霓虹文字?!?p> “那為什么我能聽到你的話?”
“我在玻璃缸中放了一個硅基葉片,它就飄在上面,可以接收外界的聲音震動然后轉碼成聽覺信號?!?p> “那你為什么不給我安一個視覺感受器,你扎紙用的那些機電元件,隨便貼個在玻璃缸上不就行了?!?p> “你不是沒睡醒嘛,我沒法給你調試啊,你等等…”
柳乘風聽到一陣窸窣聲。
然后他的眼前就開始出現(xiàn)跳幀的數(shù)碼點。
“來,以我為參照物,我皮膚白皙,貌美如花,身穿一件緊身光學服,哦,現(xiàn)在是我最討厭的黑色,好,我換成了紅色,現(xiàn)在開始調試,3、2、1,實物著色,1號套色…”
“……”柳乘風得給她寫個服字。
“調試,你配合點,我現(xiàn)在是什么顏色?”
“你是黑人?!彼吹搅?。
“2號套色,調試,我現(xiàn)在是什么顏色?”
“你是白人?!?p> “3號套色,調試,我現(xiàn)在是什么顏色?”
“你是藍人?!?p> “有藍人嗎?”
“那你換4號套色試一試?!?p> “好,4號套色,調試,我現(xiàn)在是什么顏色?”
“你是黑人?!?p> “好,現(xiàn)在換5…咦,不對,剛剛1號套色,我是黑人,4號套色,我怎么還是黑人?!绷斫K于醒悟了,自己老祖在逗她。
“我眼睛有些花。”他開始狡辯。
“我手有些軟了,我還是等會兒再給你調色吧?!?p> “別啊,那就1號套色吧,我喜歡1這個數(shù)字。”
“哼?!?p> 柳秧冷哼一聲,最終還是給他換了1號套色,又調試了幾下,將他眼前跳幀的數(shù)碼點進行對焦。
最終,他看到了膚白貌美、紅衣飄飄的柳秧,而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如最初。
他,柳乘風,終于又能看到東西了。
那種熾白的恐懼終于離開了自己。
可腦子里那幾段談話如夢魘一樣還是驅之不去。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視覺信號引起玻璃缸上的眼睛假體也跟著眨了眨。
“咯咯…”柳秧捂嘴偷笑起來。
“怎么了?”他不解。
“哦,沒什么?!彼撬酪膊粫姓J自己給他安上的是一雙電子童女的瞇瞇眼。
那長長的睫毛、明亮的水晶大眼珠子,配上圓滾滾的玻璃缸,真是太有趣了。
“哎,剛剛做了一場沒有畫面只有聲音的噩夢,真是怪事兒?!辈AЦ咨铣霈F(xiàn)一行霓虹文字,再配上一個一臉驚愕的卡通頭像。
“什么夢?”
“算了,這個不重要?!彼幌朐谶@個問題上糾纏了,不然又是一場沒有營養(yǎng)的口水尬聊。
關鍵是自己說出的話只是神經信號轉碼的文字圖片,她的話就真的是四濺的口水。
這不公平。
“那什么重要?”
“什么重要,當然是為我重新搞一副義體最重要。”玻璃缸上的童女假眼翻起了眼白,配上玻璃缸表面浮凸的鄙視表情包,絕了。
這真是一個傷感的話題,而且還傷了柳秧不止一次。
可看到玻璃缸上的世紀組合,她還是不爭氣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