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寒的氣息,似乎連早晨的秋風都近不了身,一圈一圈的圍著她打圈兒。
李青一看,糟了,來不及做出第二反應,撲通一聲給跪下了。
“二媽媽你聽我解釋呀!”
“解釋?你昨天去賭博了,還帶著岳陽,李青,你還真是個禍害呀,這些年養(yǎng)你,為了你,我們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你居然還帶著你的妹妹去賭博,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好家伙,說著說著拎起手里的飯勺,就朝著李青的腦袋上打過去。
白宇一見這個架勢,連忙后退了好一距離,生怕打到他。
鐵勺子嘣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敲在李青腦袋上,頓時,腦子里嗡嗡作響,感覺到一陣的眩暈。
可就算如此,二媽媽不解氣接著第二湯勺又朝著他的身上敲了過來。
這一勺子比一勺子狠,見此,旁邊的院長媽媽猛烈的咳了起來,她顫顫巍巍的走到了二媽媽的身旁,伸手摁住了她拿著勺子的手臂。
“好了,二妹,小懲大誡就行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我可生不出這么個禍害。就是因為你平日里慣著,這么大了也不去找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好養(yǎng)活這些弟弟妹妹們,你看看他17歲了呀,干了些什么事兒。
尤其養(yǎng)著這個白眼狼,不如今天打死他!”
二媽媽是越說越來氣,用力的將胳膊,從院長媽媽那病弱的手中奪了回來。
眼看著一勺子又要打下去,院長媽媽連忙抱住了她的胳膊,聲音也提高了一些,顯然是用盡了身上的力氣在吶喊。
“別打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天,他需要去翱翔!”
“翱翔個屁,老娘今天就將他翅膀給拆了!”
二媽媽憤恨的說著,用力將旁邊的院長媽媽給推開,嘣的一聲,又一勺子重重的敲打在李青的后背上。
被推開的院長媽媽趔趄了幾步,然后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接著便猛烈的咳嗽起來,下一瞬,張嘴吐了一口鮮艷刺目的血。
見到這個場面,后面的孩子都發(fā)出了一聲驚呼,李青也朝她望去,就見到了那刺痛人心的血。
他再也顧不得生氣的二媽媽,連滾帶爬的朝著院長媽媽過去,將她的身體扶到了自己的懷里。
院長媽媽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可依舊壓制不住,擠壓在胸口的淤血,一扭頭又吐了一口鮮血。
這血吐出去之后,整個人瞬間虛弱了一大圈。
二媽媽回頭看到這一幕,突然驚慌失措的大喊了一聲,將勺子往地上一撂,連忙跑到了旁邊,跪在了院長媽媽的身旁,伸手去觸碰她臉頰上的鮮血,那一瞬也是慌了神。
“姐姐,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吐這么多血?”
院長媽媽伸手抓住了二媽媽的手,虛弱卻又語重心長地說。
“二妹呀,別再打孩子了,孩子大了,他有他的天地,需要去闖,給他自由吧!”
李青的鼻子酸的難受,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到了這一刻了,院長媽媽卻還為他著想著。
二媽媽抬起頭來,濕紅的眼眶之中,摻雜著復雜的情緒。
她看著李青,狠狠的咬著嘴唇,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院長媽媽嘴角掛血虛弱的笑著,然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竟然暈過去了。
李青悲憫的喊了一聲,連忙將院長媽媽那早已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身軀抱了起來,沖進了她的房間,回頭沖著身后的弟弟妹妹喊道。
“快去請醫(yī)師,快點去!”大點的孩子不用過多的囑咐,快速的往院子外面跑。
躲在門外的幾個人連忙將身子側(cè)著,見到孩子就沒有注意到他們,跌跌撞撞地朝著遠處跑去。
紅毛有些不理解的看著張全問道。
“咱們就這樣跑過來鬧一出,是為了啥呀?”
隔著門,能聽見里面雞飛狗跳的動靜,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張全的用意。
張全斜眼瞟著半開的院門,臉上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笑容。
“這老女人,我爸那么追求她都不答應,為了這個李青既然終身不嫁,那既然這樣的話,何不利用李青的手,將她氣死算了。
這兩個女人要是死了,這群孩子,光憑著岳陽和李青,孤兒院根本支撐不下去,到時候還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
他一邊獰笑著,一邊輕輕的玩轉(zhuǎn)拳頭,像是將岳陽緊緊的攥在了手里。
孤兒院里面一片悲聲凄凄,孩子們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是看到平日里敬愛敬重的院長媽媽昏迷不醒,大抵還是難過的,失去了往日的笑。
十幾分鐘之后,醫(yī)師提著一個大大的藥箱,坐著懸浮板來了,后面的孩子一路長跑,小臉累的通紅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醫(yī)師停在了門口,等著后面的孩子跑近這才問到。
“是這家嗎?”
孩子們忙不迭的點頭,開門將醫(yī)師引了進去,只見到醫(yī)師來了,眾人只得往后退,讓開位子,讓這看起來40出頭,穿著白褂的男人靠近。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兒,從醫(yī)療箱里拿出一套儀器來,開始替院長媽媽做檢查。
又是焦急的等待了大約20分鐘,醫(yī)師將他的儀器收進了醫(yī)療箱,然后拿出可控電腦板,開始開藥,旁邊的一眾人緊張到手心里面全是汗。
寫完之后,在儀器上用力一劃,房間的中間出現(xiàn)了另一個投影板,上面清晰的列落出,所需要的藥劑。
二媽媽連忙差人找來了筆和紙,將上面的信息記了下來。
李青送醫(yī)師出門,一臉擔憂的他,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焦躁,他壓低聲音問道。
“醫(yī)師,我院長媽媽到底怎么了,得的是什么病???”
醫(yī)師放慢了腳下的速度,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抬起頭來凝視著李青的臉,幾秒鐘之后,又把眼鏡取了下來,掏出帕子開始擦拭。
他這不急不緩的動作,搞得人快裂開了。
李青也是憋不住了,一把搶過了他的眼鏡和帕子,開始替他擦拭,一邊著急的再次問道。
“我院長媽媽到底得的是什么???”他迅速的擦好了眼睛,雙手捧著遞過來。
醫(yī)師戴上眼鏡,這才又凝視著他說。“病人想吃什么就給她吃什么嗎,想去哪里走走也帶她去走走,盡量讓她別留下遺憾!”
李青心碎到退后的一步,抬頭看著醫(yī)師的態(tài)度,以及他剛才所說出來的話,不就是變相的說該準備后事了!
“你什么意思?”他雖然心中已經(jīng)十分明了,可終究是不敢相信。
“病人的肺部已經(jīng)逐漸硬化,左側(cè)的肺葉出現(xiàn)癌變,右側(cè)即將感染,就算右側(cè)的肺葉還能做最后的掙扎,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
如果在兩側(cè)肺全部癌化之前,能找到代替的肺進行移植,也許還有機會活,但是機械肺的費用對于你們這個家庭來說也許……”
話到如此,后面的意思不用言明,李青懂得,他的心情,就像是被人潑上了一盆裝滿冰塊兒的水唉,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錢!又是錢!
他緊緊的捏緊了拳頭,腦海之中就只剩下了一個,錢!
一直旁觀的白宇,這時從一旁擠了過來,他盯著醫(yī)師看了一會兒,問道“如果換成機械肺到底需要多少錢?”
醫(yī)師再一次推了推眼鏡,眼中有了一絲光亮。
“連同儀器和移植的費用的話,大概需要13萬到15萬左右吧”
白宇明了了,他替李青將醫(yī)師送出了院子,回過頭來看著李青如同木樁一般處在原地,而整個人也失了魂魄。
李青的心情,白宇是能夠理解一二的,如此困境的情況下,又加上院長媽媽的生病,無疑是雪上加霜。
突然房間里的二媽媽發(fā)出了一聲驚呼,接著就是潑天的大鬧。
李青回過神來闖進了房間,就見二媽媽將房間里面的柜子都打開了,將東西翻得亂七八糟,孩子們都被嚇得縮成了一團,她在找什么?
“怎么了?二媽媽”
“錢!錢不見了,姐姐明明存了一筆錢的,我明明見她放在床頭的柜子里,怎么丟了?嗚嗚……”
二媽媽此時也是滿心的絕望,滿臉的淚痕配合上,現(xiàn)在著急的樣子,是活生生的把絕望無助演繹到了極致。
人病了,錢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