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流云發(fā)號施令,到袁甲袁乙兩兄弟把那郭泓清壓在地上,整個過程實在是太快了,一直到郭泓清因為雙臂痛得好像要斷了一樣,臉頰貼在地上悶聲嚎叫,才成功喚回了郭厚福的注意,定睛一看,自家引以為傲的大兒子被人抓雞一樣按在地上,頓時便急得直跳腳。
“胡鬧!胡鬧!混賬!誰讓你們拿我兒子的?!我兒泓清乃是一屆秀才!見到孔知縣都可以不跪拜行禮的!你們好大膽子,怎么光天化日敢這般無禮!”他急得兩手伸著,往前兩步,似乎想要沖過去拉開押著自家兒子的不開眼官差,不過被袁甲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腳底下便又剎住了,在原地直打轉(zhuǎn)。
“既然敢上門來拿人,那便是有緣由的,郭掌柜想知道,我與你說說便是?!蹦搅髟埔娝桓铱拷缀驮遥闹幸魂嚢邓?,果然自己害怕袁甲并不是因為慫,而是人之常情,“你家媳婦葉氏,前去廟里燒香吃齋,至今未歸,可有此事?”
“我前頭便和你說過,媳婦是因祖母身子不爽利,所以為了盡孝心去為老人燒香祈福,這難道是什么罪過嗎?”郭掌柜聽慕流云提起葉氏,眼神略有些慌亂。
“燒香祈福自然不是罪過,可是誰家媳婦去廟里燒香十日不歸,家里面還能這般若無其事的?”慕流云冷笑道,“前日我于城外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懷疑便是你家媳婦,所以今日才上門來拿人的!郭泓清身為葉氏的官人,自家娘子多日不歸,既不尋人,也不報官,豈不可疑?”
“胡鬧!真是胡鬧!哪有這般道理!今天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這么無憑無據(jù)、糊里糊涂就將我兒帶走!”郭厚福來回挪動了幾步,終究不敢靠近袁甲,思來想去,轉(zhuǎn)身攔住他們?nèi)ヂ贩较?,雙臂張開,一副準備耍無賴的模樣。
他這樣一攔,原本在一旁候著的家丁便也都圍了過來,形成了一道人墻。
區(qū)區(qū)這么幾個人,估計也是攔不住袁甲和袁乙,若是真想就這么把人押走,定然也沒有什么難度,不過袁牧始終垂目而立,不言不語,慕流云心中揣測著他應(yīng)當還有別的意圖,并不打算就這么把人直接押走,便也沒有吭聲,像是被郭掌柜鎮(zhèn)住了一般。
別人僵持著倒也還好說,唯獨那郭泓清著實是有些難過,他兩條手臂被扭在身后,疼痛難忍,平日里又是個被嬌養(yǎng)的,何曾吃過這種苦頭,口中一直慘叫連連,知道的是他被人扭著胳膊按在地上,不知道的,光聽那凄慘嚎叫,還以為是被歹人這樣那樣了呢。
很快他的慘叫聲就又引來了其他人,郭家的女眷聽著外面聲響不對,也從內(nèi)宅里面出來一看究竟,幾個丫鬟攙扶著一中一老兩個婦人,倒騰著小碎步從游廊那頭走了過來。
那個四十多歲蠟黃臉的婦人對于慕流云來說是個熟人,就是郭厚福的妻子萬氏。
這萬氏是個厲害角色,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沒理也要攪三分,之前因為兩家之間的一點莫名的齟齬,還特意跑去慕家拜訪,說是拜訪,實際上就是找茬兒去的,夾槍帶刺了一通,把慕夫人惹煩了,幾句話噎得她喘不過氣來,然后就被轟了出去。
萬氏身后被幾個丫鬟攙扶著的應(yīng)該就是郭厚福的老母親郭老夫人,老太太頭發(fā)幾乎全白了,身材消瘦,但是腳底下走得卻步伐穩(wěn)健,感覺中氣很足,不像身體抱恙的模樣。
萬氏來到前院,一眼便瞧見被按在地上的郭泓清,當即一聲慘叫,若不是丫鬟在一旁攔著,估計人就要直接撲上去了。
“我的兒!誰這么大的膽子!連當今堂堂秀才都敢這般對待!”她人沒撲過去,怒罵聲便已經(jīng)炸開了,“我兒乃是天子門生,你們這樣就不怕天家怪罪!”
慕流云本來被郭泓清嚷嚷得頭疼,聽萬氏這么一罵,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郭夫人言重了!想要當上天子門生,還得省試考取了之后才能勉勉強強,之后可還有殿試呢!”
萬氏原本看一院子的人,還有些沒有搞清楚狀況,聽到慕流云說話,定睛一看,將她認了出來,當即便指著她的鼻子叱道:“我當是誰在我家這樣大膽,原來是你!你娘花錢供你讀的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憑什么光天化日這樣對我的清兒!”
“休要胡言亂語!”不等慕流云說話,郭老夫人先一步開了口,這一開口就先斥責了自家的兒媳,“慕家小子是在衙門里當差的,今日上門一定是有緣由,這里面許是還有什么別的誤會,我們先問問清楚便是了,左右都是鄰里鄰居,素無仇怨,慕家小子向來秉公辦事,不是那種公報私仇,借題發(fā)揮的人,不會故意為難泓清的!”
慕流云看了郭老夫人幾眼,覺得這老太太比萬氏不知道要多了多少的心眼兒,這話說得雖然客氣,但是每一句都在敲打著自己,若是自己的舉動真有不妥,回頭可以扣的罪狀可就多了!
“郭老夫人,為何要將郭泓清押走,這里面的緣由我們同郭掌柜已經(jīng)說過了,你們家的媳婦葉氏出門燒香多日未歸,我們在城外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懷疑正是失蹤多日的葉氏。
自家娘子失蹤多日,未曾報官,郭泓清嫌疑甚重,我們要將他帶回去問問清楚,本不需要如此大的陣仗,把人帶回去,三言兩語問清楚了事情來龍去脈,可能便了了。
我見老夫人是個明事理的,還望老夫人勸勸郭掌柜,莫要沖動犯糊涂,把原本簡簡單單的事情搞得復(fù)雜了,大家都麻煩?!蹦搅髟埔惨罉訉W樣,客客氣氣地對郭老夫人說。
“什么?我家孫媳婦可能出事了?”郭老夫人一聽這話,吃了一驚,扭頭看看萬氏,又看看被按在地上慘叫連連的郭泓清,嘆一口氣,對慕流云說:“平日孫媳婦最孝敬我,與我也最親近,她前些日離家也是去替我祈福,要問什么,你們把我這老婆子拉走問便是了!我孫兒近來忙于準備省試,時長住在書院當中,甚少歸家,對此并不知情?。 ?p> 慕流云沒想到郭老夫人會這樣說,她也不可能真的將這樣一個年邁老夫人押回去審,正琢磨著該如何回應(yīng),忽然一個郭家的家丁氣喘吁吁從外頭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來、來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郭厚福說,“知府大人帶人過來了!”
莫伊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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