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舒早已恢復平日里淡定儒雅的模樣,抖了抖剛才情急衣袍沾上的灰塵,興彥見狀立馬俯下身幫他拍落。
“慌什么,”張舒覷了他一眼,“皇上忌憚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p> 不差這一次。
就算被試探出會武功也無礙,最多是讓皇上心里多了些戒備而已,改變不了什么。
他望著即將消失的一高一矮的背影,兀自挑了挑嘴角。
最近皇上的小動作有些多啊,今天這一出他著實沒料到。
側(cè)頭,見興彥還在抓耳撓腮,張舒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別想了,收拾收拾回司禮監(jiān)。”
御書房內(nèi)。
宋子晚拿著筆磨洋工,有一搭沒一搭地抄著被罰的內(nèi)容,望著坐在窗邊安靜看書的男子發(fā)呆。
還是不說話的時候好看。
“皇上上午召見了景大人?”韓暮突然出聲問道。
宋子晚點頭,“怎么了?不行?”
韓暮不理會她吃了火藥一樣的情緒,繼續(xù)道,“皇上在擔心金國的新君主會發(fā)難?”
“嗯,”宋子晚突然坐直了身體,表情難得認真,“你以前也經(jīng)常上戰(zhàn)場,可有和他交過手?”
“沒有,”韓暮放下手里的書,側(cè)頭望進她眼中,清澈的眼眸讓他心神一震,見過了官場爾虞我詐的他竟然覺得有些不適應,“只聽說過一些他的事跡。景大人知道的比臣多?!?p> 宋子晚傲嬌的應了聲,“嗯哼,所以朕才召見的他?!?p> 剛成為皇帝的時候,她只想當一只米蟲,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就算回不去了,也能瀟灑一生。
后來被迫卷入派別紛爭,再加上外患,她突然發(fā)現(xiàn)如今大周的和平就像是坐落在繩索上,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打翻。
和平來之不易,戰(zhàn)爭卻可輕易爆發(fā)。戰(zhàn)亂中最受苦的還是百姓,尤其是生活本就清貧的那些人。
這點覺悟是在她昨日見過京城繁華后突生的。
因為她不僅看到了貴族奢靡,也看到了街上行乞的人,看到了因為沒銀子被藥鋪趕出門的小孩。
“如今邊境形勢尚好,皇上可未雨綢繆,但也不必太擔心?!表n暮看她擰著眉頭,渾身氣壓有些低,難得出聲安慰。
宋子晚圓眼一瞪,盯著他開開合合的嘴唇,有些驚奇竟然還能從這張嘴里聽到人話。
“如果真的爆發(fā)戰(zhàn)爭,朝內(nèi)有可擔重任的人嗎?”
韓暮起身,走到她面前坐下,“景大人算是其中之一,聶將軍也不錯,還有王之晉、陸方……”
他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又細細告知她這些人的生平和戰(zhàn)績,抬頭,見宋子晚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不由得輕聲一笑,“怎么,懷疑這些都是臣的人?”
“沒有?!?p> 不知道為什么,這人兇且狠,但宋子晚覺得還挺值得信任的,或者說他之所以表現(xiàn)地這么狂妄,不把任何人放眼里,是因為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他敬重,他也不屑于虛與委蛇。
如果一個人只有好的評價或只有壞的評價,那絕對是有問題的。
不是這個人有問題,就是別人有問題。
“朕只是覺得,如果外敵侵犯,朝堂的派別之爭會顯得格外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