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設(shè)套和反套路
樓大夫和姚元宏都在氣頭上，兩人聽到沈念的聲音暫時停下腳步。
姚元宏強忍住心頭的火氣，耐下性子跟沈念解釋，“師妹，你還不了解這些人的做法意味著什么！他們賣的這些草藥怎么治病救人！根本就是傷天害理！”
樓大夫想的更周到點，“念丫頭，這段時間醫(yī)館沒多少生意，要是有人來看病，你就讓他們等一等，我們?nèi)ヒ惶撕芸旎貋怼！?p> 沈念看著兩人，“就是因為他們做的太明目張膽，才會有問題?！?p> 做生意，都講究個誠信，就算是走到街邊買點心的小攤上，商販也會告訴你自個兒的點心用料有多實誠，絕對是物有所值，不會買虧了。藥材商就更應(yīng)該如此，常有以次充好，混批在好藥材里的做法，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明目張膽扛著劣質(zhì)的草藥過來跟醫(yī)館尋求合作。
退一步講，這幾個藥材商跟杏林堂合作多年，明知樓大夫的脾性，卻毫無顧忌地招惹他，仿佛是把證據(jù)送到人眼皮子底下，就差走之前親口催促著去報官。
沈念給兩人攤開來分析地明明白白，“一來，這些藥材不是假藥，二來，價格和質(zhì)量好的藥材不同，更加便宜，單憑這兩點去報官，只怕會被反咬一口?！?p> 樓大夫：“……”
姚元宏：“……”
兩人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想到這些，這會兒聽沈念這么一說，他們才驚覺是有人想給杏林堂設(shè)套。
姚元宏還是氣不過，“那、那不報官，我們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們害人？”
沈念想了想，“藥材商手上的這批藥材肯定會想辦法找人接手，先等幾天，看看到底是哪家藥鋪接手?！?p> 姚元宏還是覺得憋屈，但也不得不承認沈念說的有道理，“肯定是保和堂，除了他家，還有哪家的藥材品質(zhì)這么差！”
他口中說的就是集市上新開的那家。
沈念之前把鎮(zhèn)上的醫(yī)館藥材鋪逛了個遍，唯獨是這家保和堂的藥材品質(zhì)欠缺，但也不至于差到這么離譜，跟沒有藥效一樣。她沒有應(yīng)和姚元宏的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上的這株蕁麻。
沈念的分析最終還是說服了樓大夫和姚元宏，兩人沒有再提起要去報官的事情，跟往常一樣，整理完藥材后就在醫(yī)館大堂坐診。
集市上的人逐漸變多。
杏林堂內(nèi)卻始終不見有人進來。
這段時間來，醫(yī)館的生意一直不見好，不僅是坐診的大夫被挖走，就連往年常來的客人也一樣不來了。
樓大夫?qū)Υ藳]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閑來無事，他就帶著姚元宏和沈念兩個人撲在存放藥材的柜子前，邊整理，邊給兩人講解不同種藥材的特點以及用法，講到興致高的時候，他還會跑去后院找出自己記錄的病例，結(jié)合實際的病癥來講解，一通教學(xué)下來，講解的深入淺出，十分易懂。
“病癥相同，病理卻可能不同，一定要結(jié)合病人的實際情況來推斷，各種情況都仔仔細細問清楚了，才好下定論?！?p> “一定要記住，學(xué)醫(yī)救人，重要的是這個人，萬不可把人命當兒戲。”
樓大夫語重心長的交待兩人。
姚元宏和沈念兩人齊齊點頭。
樓大夫看兩人都聽進去了，沒有當耳旁風(fēng)左進右出，心里十分欣慰。
倒是沈念，頭一次聽樓大夫的教學(xué)，雖然內(nèi)容淺顯，但聽起來卻很有意思，她發(fā)現(xiàn)樓大夫很注重藥理，除了醫(yī)書上講述的那些外，他也時常把自己治病時遇到的那些異于常人的情況詳細記錄并回顧，有些藥材的運用，很有新意，又恰到好處。
這樣一個人居然只是在鎮(zhèn)子上做個坐診大夫，讓她有些驚訝，不過對方?jīng)]有明說，她也不會戳破。
一上午的功夫一晃而過。
姚元宏主動到后院去做飯，趁著他做飯的時候，沈念抱著涼茶壇子送去書院。
“沈姑娘來了，給我老頭子留一碗啊?！?p> 看門的老大爺語氣熟稔地打招呼，預(yù)先跟沈念說好，自打那天喝過她的涼茶，每天不來一碗就覺得渾身不舒坦，好像身體里有股子熱氣下不去似的。
就是沈念的涼茶生意太好，分走頭一天預(yù)訂的那些量，也就能多出十幾碗，沒一會兒就賣完了，一滴不剩，他現(xiàn)在也學(xué)聰明了，在沈念進門的時候就跟她說好，每回都能得到一碗。
沈念笑瞇瞇的應(yīng)聲，很快走進書院。
頭一天預(yù)訂涼茶的讀書人也都熟悉取涼茶的流程，估摸著她來的時辰，就在院子最大的那片空地處等她，排著隊或者幫人取了涼茶。
今天沈念來的比平時遲了一刻，就有不少人關(guān)心她的情況。
“沈姑娘今日遇到什么事兒了嗎？”
“若是有什么難事，就跟我們說說，人多能想出的點子也多?！?p> “是啊，是啊，每日都等沈姑娘的涼茶，自然是要為沈姑娘出謀劃策。”
沈念聽他們這么說，嘴角上揚，許是受到韓饒的影響，書院的這些讀書人比以往她見過的那些都要接地氣，沒有尋常讀書人的迂腐和自命清高。
“也沒什么事兒，就是往后可能都要遲一刻鐘，我在杏林堂做學(xué)徒，不能這么隨意出來?！?p> 聽到沈念去了醫(yī)館，其他人都面露驚訝，也有人反應(yīng)快，連連恭喜沈念，“去醫(yī)館也好，以后若是有個頭疼腦熱，我們就來找沈姑娘幫我們看看?！?p> 沈念臉上笑意加深，“那可說好了，到時候就來杏林堂找我?！?p> 她邊和人聊天，邊熟練打包著涼茶，一會兒功夫，一壇子涼茶就見了底。
沈念也沒有多留，把韓饒他們訂的十碗涼茶送到先生們休息辦公的地兒以后就離開了，也沒忘把預(yù)留的最后一碗涼茶拿給看門的老頭，后者喜滋滋地遞過去兩文錢，捧著荷葉碗，快樂的一口悶。
一碗涼茶下肚，渾身的暑氣好像都被趕走一樣。
通體舒暢。
沈念拿著售賣涼茶的錢走回杏林堂，她才走到附近，就察覺到隱藏在周圍的一些人，對此，她不動聲色地回到醫(yī)館，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