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柜子里的五銀元一尺,右邊柜子的十銀元一尺?!?p> 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陶以寧轉(zhuǎn)身看去,映入眼簾的是穿著黑袍,帶著眼鏡的男人。
修長的身形走到陶以寧面前愣是比她高了整整一個頭,陶以寧不得不微仰起頭,這才看清楚眼前這人的樣貌。
棱角分明的下顎線條十分流暢,薄唇微揚,一雙鳳眸中浸透著笑意。
眼熟的衣服,眼熟的神情,除了這次是帶著眼睛,陶以寧認(rèn)出了男人,是之前在買糖葫蘆的時候?qū)λ钣樀哪腥恕?p> 伙計瞧著男人親自出來了,在男人眼神的示意下回到了里間。
整個店大堂里就只剩下陶以寧和這個不知道身份的人。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鄙姓秦,這位小姐喚我秦老板便可?!?p> 陶以寧點點頭,伸手點了幾種布,“那麻煩秦老板把這幾樣幫我包起來,記得包裝好看些,送人的?!?p> 秦越也沒有將伙計重新叫出來,自己親手拿起那幾塊布走到了里間。
不大一會兒,他抱著幾個禮品盒子走了出來,“小姐請拿好?!?p> “我姓陶,喚我陶小姐就行?!?p> 陶以寧接過盒子后滿意地點點頭,這包裝確實挺好。
“這次勞煩老板親自招待了。”陶以寧說完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眼神突然瞥到掛在一面墻上的成衣。
那是一件梅青色的旗袍,上面繡著朵朵潔白的白玉蘭,銀絲盤繞在袖口處形成獨特的花紋,盤扣處更是點綴著淡淡的玉蘭花瓣,整條衣服無論是從剪裁上還是樣式設(shè)計上都堪稱一絕。
陶以寧緩緩走上前,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一遍后回頭看向秦越,眼神中帶著些許的不確定,“這件旗袍是秦老板做的?”
就沖著外頭那些女人不依不饒的份兒,這家店的老板怕不只是樣貌出眾而吸引人,更讓那些女子癡狂著的應(yīng)該是做衣服的手藝。
秦越?jīng)]有否認(rèn),認(rèn)真點頭后開始邀請?zhí)找詫?,“里間還有一些成衣樣品,不知陶小姐是否感興趣?!?p> 陶以寧正好對這感興趣當(dāng)然不會拒絕,提著禮盒就走到秦越身邊,“老板帶路?”
微微歪頭,原本帶著幾分疏遠(yuǎn)的眼中閃著亮光。
秦越嘴角的弧度微微加大,順手接過陶以寧的禮盒,“陶小姐,請進(jìn)?!?p> 陶以寧也沒有偏要自己拿東西的習(xí)慣,左右這是人家店,幫自己拿東西也是服務(wù)之一。
店鋪的里間很大,陶以寧估摸著剛才大堂和里間的面積,想著這家裁縫鋪應(yīng)該不止一個店面,怕是打通了前后兩家店面才能達(dá)到這個大小。
與大堂擺放著的布匹不一樣,里間里頭掛著的都是各式各樣的成衣,不僅僅有旗袍長褂,還有西裝和洋裝。
“想不到秦老板連西裝洋裙都能做?!?p> 陶以寧沒想到這家裁縫店的生意面這么廣,余光打量著秦越年輕的臉龐,不由得在心底贊嘆,這么年輕就這么能干,怪不得能撐起這么一家店。
將里間看得差不多的陶以寧,剛想要下單一件旗袍就想到之前那個伙計說今天接單的名額滿了,眼中閃過一絲遺憾,說道:“不知秦老板一般幾點開店,三日后我好叫人來下單?!?p> 秦越眨了眨眼,認(rèn)真地看著陶以寧,“不知陶小姐看中那件款式?”
陶以寧一聽這個問題立馬就想到了剛才在大堂看到的那款,“剛才外面那款能做嗎?”
秦越點點頭,從旁邊拿出一把皮尺看向陶以寧,“那量個尺寸?”
雖說現(xiàn)在男女間較以前開放了很多,但是量尺寸這種稍許有著觸碰的行為還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更多的是找同性幫忙度量。
陶以寧倒沒那么多想法,在國外留學(xué)這幾年她見多了比這還要開放的舉動,只不過是量個尺寸而已,又不干什么。
她點點頭,張開雙臂看著秦越微微彎腰替自己丈量著。
與陶以寧想象中的不同,秦越手中的皮尺并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距離自己的身體還有一小段距離。
“這樣量的準(zhǔn)嗎?”陶以寧剛說出口就后悔了,自己這樣說豈不是想要人家?guī)兔N身量!
秦越這個時候正好站在陶以寧身后幫忙量著肩寬,聽到陶以寧的話,輕聲說道:“還請?zhí)招〗阆嘈盼业募夹g(shù)?!?p> 熱氣噴在陶以寧耳邊,酥酥麻麻,讓陶以寧略微感到不適。
所幸量尺寸的過程很快,秦越喚來伙計后報出尺寸讓伙計記下來,“衣服四日便可做好,陶小姐是要我們送府上還是喚人來?。俊?p> 陶以寧沉思片刻,想著自己過段時間怕是不得空閑有可能會忘記叫人來取,就索性讓他們送到公館好了。
送走陶以寧后,瓜皮帽伙計不解地看向秦越,“老板,這訂單上寫著梅清玉蘭款的,可是那款不是咱們店的鎮(zhèn)店之寶嘛,一直都被您所在柜子里,這陶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秦越站在門口看著陶以寧越走越遠(yuǎn)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還有啊,咱今日的訂單都滿了,怎么還要接陶小姐的訂單啊,這要是被其他顧客知道了怕是要鬧起來。”
小瓜皮帽不停地低頭說著,等說完抬起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家老板早就進(jìn)屋了。
他不解地摸著瓜皮帽,看著已經(jīng)沒人的門外,走進(jìn)屋內(nèi),關(guān)門落鎖,今日份生意結(jié)束。
陶以寧拎著禮包走在街上,剛才在店里那副興奮的樣子消失殆盡,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滿眼的冷清和疏離。
腳步在路過一個乞丐的時候停了下來。
一陣香風(fēng)飄過,原本餓得快要暈過去的乞丐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多了幾個禮盒,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打開后發(fā)現(xiàn)里頭的布匹都是精美無比的。
乞丐眼中閃過一簇亮光,抱著禮盒都顧不上餓的發(fā)暈的身體,朝著一處當(dāng)鋪跑去。
......
“三哥,小姐來信了!”
栓子拿著信跑進(jìn)屋,兩人看完信后,對視一眼,雙雙不解。
小姐怎么讓他們查起一個小小的裁縫店老板?難道這個老板也和安藤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