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國,鳳天郡,流花鎮(zhèn),莫宅。
惱人的鳥鳴聲,混合柔柔的晨光,投在鵝黃撒花帳上,莫丹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揉揉額頭,發(fā)了一會兒呆,皺著眉坐了起來。
揚聲道:“小荷,什么時辰了?”
門外小丫環(huán)道:“小姐,辰初了,可要起了”。
“起吧,收拾好了去看爹爹?!?p> 小荷端著水盆進到里間,侍伺莫丹穿衣洗漱,喝了幾口湯,莫丹擦擦嘴,“撤了吧?!?p> “小姐,您再吃幾口吧,這也太少了些?!?p> 莫丹搖搖頭,“我不餓。走吧?!?p> 莫老爺莫天錫身染重病,已臥床半年有余,換了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現(xiàn)下只靠百年老參湯吊命。
一夜無眠,雙眼血紅,口中發(fā)苦,嘆了口氣對身旁的管家道:“去請胡爺來,就說我有要緊事?!惫芗亿s忙應了。
“老爺,小姐來了?!毙P上前稟告。
“嗯,扶我起來?!毙P扶著他坐了起來,靠在床頭。
“爹,今日您覺得怎么樣?”看著與妻子七八分像的女兒,莫老爺不禁眉眼帶笑,連病痛都輕了幾分。
“好多了,不必擔心。今日這么早起來,困不困?”慈愛的摸摸女兒的頭發(fā),輕聲細語。
“一點都不困。”莫丹沖著爹嬌憨的笑了。
“一會兒你胡伯父來,去廚房吩咐吩咐,中午準備些他愛吃的酒菜?!?p> “嗯,您放心吧,我這就去?!眿蓩扇崛嵝χ肆顺鋈?。
胡老七是莫老爺?shù)挠H家,當初莫老爺還沒發(fā)跡,與胡家是鄰居,一個是牙行經(jīng)紀,一個是屠戶,因年紀相仿,又意氣相投,兩家人相交莫逆,不分彼此。胡家先生了兒子,名叫胡松。過了幾年莫母懷孕,胡老七說,要是生個閨女就當他兒媳婦,后來果真生個女孩,兩家人都很高興,換了庚帖,平日就以親家相稱。
親家胡老七來到莫老爺臥室,看到形容枯槁已經(jīng)瘦得脫了像的親家,眼圈發(fā)紅:“親家,尋我何事,不好好養(yǎng)身子,整天東想西想的?”
“唉!我這身子自己還能不知,不過數(shù)日子罷了?!?p> “你莫要胡說,總會好的!”
“唉,治病治不了命,到了這個年歲,就聽天由命吧。只是,丹丹。。。。。。實在可憐?!蹦蠣斂吭诖差^,無限凄涼。
“趁著我還沒閉眼,把兩個孩子的婚事辦了吧。丹丹有了歸宿,我也能安心走了?!?p> “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再去尋別的大夫,肯定會好的。”胡老七語氣漸低,心里隱約知道親家說是的事實。
“要不是顧著丹丹,這口氣早就散了,以后就全靠你了。”
“丹丹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你不必擔心。眼下松兒不在,唉!都怪他那個缺德師傅,硬是不讓回來,現(xiàn)在也顧不得了!我即刻回去寫信,就算是誆也務必讓他回來。成親的事宜由我操持,肯定讓丹丹風風光光進門。你且安心等幾日,我去張羅。”匆匆忙忙就走了。
莫丹端著參湯進來,“爹,胡伯父怎的不留下用飯?”
“丹丹,過來坐,爹有話與你說?!?p> “爹先喝了參湯吧。”
“唉,先放那吧,早喝一會兒晚喝一會兒不礙事。”顫抖的手輕輕拉著女兒,從女兒兩歲她娘去世,就與女兒相依為命,從小肉團長成現(xiàn)在漂亮的小姑娘,心中的驕傲和滿足無法形容?,F(xiàn)在滿心的囑托,不知從何說起。握著女兒的小手,莫老爺交待了一下家中的生意諸事,緩了緩還是告訴了女兒,會盡快讓她出嫁。
莫丹立時就哭了,“爹,我不嫁,我要一輩子在家里陪著爹。”
莫老爺苦笑著:“傻孩子,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胡伯父家又知根知底,你雖年紀小,可以把事先辦了,有了名份,也無人敢欺負你。你胡伯父是瞧著你長大的,定不會委屈了你,你有了歸宿我才能安心的走,對得起你娘?!睆娙讨蹨I,柔聲勸慰她。
莫丹撲到爹爹懷里,哭得昏天黑地,莫老爺只能無奈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