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剛才那到底是什么?要不我回去看一眼?不行,我若回去了她怎么辦?”我氣喘吁吁地走著,滿頭大汗,本就炎熱的天氣連夜晚也不放過。如今什么在我心里也沒有杜涵羽的健康重要。雖然路很難走,體力也略有不足,但我從未生出過拋下她的想法,相反,自從我走到主干道上以后就焦急地不?;仡^看,希望此時能有一輛車可以載我們迅速去往醫(yī)院。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被我的真誠感動了,接連幾輛載有乘客的出租車經過后終于有一輛空車停了下來。我半拖著她的身體吃力地打開了后座的車門,把她躺在座椅上放好后我關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司機師傅輕蔑地問:“去哪兒呀?”邊問還邊不停地回頭瞅了瞅一動不動的她,師傅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看著他的臉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只能跟著苦笑了起來。
“麻煩您去最近的醫(yī)院?!蔽易灶欁缘厮┖昧税踩珟?。
師傅終于臉色變得溫和了起來?!澳蔷腿ト嗣襻t(yī)院吧,其實你可以打120的。”
我摸了摸比臉還干凈的兜兒,無奈地抿了抿嘴唇。然后我們一路上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我突然想到自己還沒給媽媽打電話,于是趕緊從書包里拿出了手機,可惜的是手機早已沒電關機了,任憑我如何摁它都沒有反應。
司機師傅見狀好心幫忙。“怎么?用不了了?”
我點了點頭。
“這兒,用我的吧。”他右手遞過來了一個蘋果手機。
“這怎么好意思呢!”我婉拒了。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沒事兒,你用吧。”司機師傅十分大度。
我尷尬地回答:“其實我是不記得號碼?!?p> 場面一度又陷入了凝固狀態(tài)。我不知道如何開始攀談,對方也不確定該從何說起。安靜了一陣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小姑娘跟你什么關系?”
“我同學?!蔽已院喴赓W地回答。
“那她怎么……”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所以我要帶她去醫(yī)院呀。”我邊說邊把自己全身搜了個遍,邊數(shù)錢邊偷瞄著計程器上不停變化的數(shù)字,心都繃緊了。
司機師傅大老遠就看見了醫(yī)院的牌子說:“我就停在大門口吧,里面不好掉頭?!?p> 我沒有吭聲,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數(shù)著自己湊起來的零錢,確認后一把塞到了司機師傅的手里。然后我背上書包趕緊下車去后面公主抱起了杜涵羽迅速朝醫(yī)院走去。
本以為醫(yī)院的晚上是冷清的,可到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夜間也是有醫(yī)生坐診的,病人還不少。走進大堂迎面就走來一位穿保安制服的人。“你要掛哪個科室?”
我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再抬頭看了看各種掛牌,猶豫地站在原地。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掛哪個科室呀?”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抱著人走近去看一看各科的分類,結果被他攔住了。
“你也別四處亂竄了?!彼f完遞給了我一張掛號單,然后推著我的背朝急診科走去。
我本想抗拒一下的,但一看那掛號單已經交完費,我還是只能選擇了順從。沒想到這個保安的權力可以這么大,我竟然完全不用排隊,跟著他就直接見到了醫(yī)生。
醫(yī)生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抱著全身無力坐不住的她,臉上泛起了異樣的微笑。但很明顯,他有強制自己不許笑,不過失敗了,他的臉還是出賣了他。醫(yī)生好不容易恢復了一本正經,他說:“這是檢查單,你帶著她去檢查去吧?!?p> 我接過來了厚厚的單子,心想這下死定了,摸了摸兜兒,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剛才的保安又及時的出現(xiàn)了,關鍵是他竟然直接根據(jù)單子上寫的拉我去了抽血處、b超處等等,全免費的,為此我還一直自我安慰是最后結賬。其實我心里一直糾結著,自己根本沒有錢了,可又不能丟下她不管,不單單是因為她是自己愛慕的女神,更是因為她是跟自己出去才如此的。我想著等檢查完了再想辦法,或者天亮回家拿到錢再來開藥,就這樣我們不停穿梭在各科室之間,然后就是抱著她漫長的等待各種檢查結果。
“誰是杜涵羽?”半昏半睡的我突然聽見了護士叫她的名字,趕緊把她扶坐正后跑了過去。
“我是,我是杜涵羽同學。”
“這是她的檢查報告?!闭f完,她把厚厚的一疊報告單遞給了我,“現(xiàn)在可以去醫(yī)生那里了?!?p> “謝謝呀?!蔽掖蛑坊氐剿磉叄职阉饋砣ヅ裴t(yī)生的隊。
不過遇上的都是一些好心人,他們見我抱著人不方便都主動讓我往前排,所以我又成了第一個。
進到醫(yī)生的房間,醫(yī)生仔細看了報告單,然后疑惑地問我:“要不要我給你開個單子你也去做個檢查?”
我被問懵了,一時竟無言以對,以為是自己沒有聽清,所以我主動開口再問了一句:“醫(yī)生,你看她傷得嚴重嗎?”
“我覺得你比她嚴重。”
我疑惑地說:“我?”
“嗯?!?p> 醫(yī)生見我很迷糊,然后生氣地說:“如果你有病,就去治病去。如果你沒病,就請離開別在這里耽擱我時間。下一位!”
“等一下,你什么意思?”我有些惱怒了。
“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大晚上抱著一個睡著的人來我這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醫(yī)生有些不耐煩地質問我。
“睡著的人?”我重復了一遍。
“你要不相信你自己看,各種檢查都是正常,她什么病都沒有。你大晚上不讓她在家睡覺,抱著睡著的她來醫(yī)院,不是你有病是什么?趕緊離開,別在這兒礙著我看病?!?p> “她只是睡著了?”我的臉瞬間霎紅,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于是我埋著頭,想要迅速逃離了現(xiàn)場,不過身無分文的我只能坐在醫(yī)生門外的椅子上等著她醒來。過了許久我仍然依稀聽見有人在拿我做談資嘲笑著。
我心里想:“笑就笑唄,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沒事就好?!蔽疑钋榭羁畹乜粗诖軌蛟琰c醒來。
突然我聽見醫(yī)生房間里的電話響了。只聽見醫(yī)生連連地說好,然后就掛了電話。
最初的那個保安又走過來了?!澳阍趺催€在這兒?”
“我沒錢了,走不了了?!蔽揖趩实氐拖铝祟^。
保安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又不取藥,還要花什么錢?已經檢查了的,錢早就付過了。若是沒給錢,人家醫(yī)院也不會給你檢查呀?!?p> 我恍然大悟,用手拍了一下大腿:“對呀,我怎么沒想到呢!不過我沒錢,他們怎么愿意幫我檢查呢?”
保安突然臉色變了,急促地說:“這我可不知道了?!闭f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我以為他是真的離開了,沒想到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又出現(xiàn)了,不過這次是開著車。
“快上來,我送你們回家吧?!北0矡岢赖卣f。
“不用了,天不早了,等會兒我們直接去學校就行了?,F(xiàn)在困了,就想靠著瞇一會兒。”
“你那椅子坐著怎么睡呀?你也別跟我客氣了,趕緊上車來吧,這座椅可以躺著,比那個可舒服多了。”
我聽得心里癢癢的,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尤其大家對自己的態(tài)度。所以不敢貿然有所行動。但看了看身邊熟睡的杜涵羽,我還是妥協(xié)了。于是我把她抱上了車。
突然保安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跟剛才的醫(yī)生一樣,都是唯唯諾諾地答應。他甚至下車去接了一會兒電話,然后吸了一根煙才上車來。
“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謝謝你。”
“什么事也沒有你們的事重要。舉手之勞,有什么可謝的,我們都是聽令辦事罷了?!闭f完他擰開了一瓶脈動遞給了我。
“聽令辦事?”我接過脈動一口氣就喝了半瓶,口干舌燥全身疲軟的我實在沒心思去關心其它事。
“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
雖然很感激他,但畢竟與他不熟,所以我十分警覺,無論如何也強撐著眼皮。
與眼皮做斗爭的每一秒都十分漫長,最終在我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只能自己掐自己。而旁邊的保安則開著柔和的音樂跟著哼唱著,他精神矍鑠一點兒也沒有疲倦的感覺。反觀自己,則差點兒被催眠曲催眠了。
“天亮了。”我似乎看見了希望的曙光,略有興奮地說了一句。
“還早呢!這天才剛剛泛魚肚皮。你餓嗎?我去買點兒吃的。這個點兒街邊賣早餐的都有了?!北0碴P心地問。
本就欠了他許多人情,如今更是不愿再麻煩他,所以我撒謊地搖了搖頭。
“你不餓,她也得吃呀!”說完保安就下了車。
我心中暗暗慶幸自己出門遇上了貴人,但與此同時,我也為自己總給他人添麻煩感到懊惱。可摸了摸兜兒,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他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買了3根油條和3杯豆?jié){回來。
“我不知道你們愛吃什么,所以就根據(jù)我自己的愛好買的?!?p> “她怎么睡了這么久還沒醒?!蔽医舆^了吃的,然后回頭看了看熟睡的杜涵羽。
“那你就把她的那份吃了吧,等她醒了餓了再給她買?!北0泊罂诶峭袒⒀实爻粤似饋??!敖裉熘芤?,可能會大堵車,我吃完就送你們去學校吧?!?p> 我滿嘴被油條塞滿了說不出話來,只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車子飛馳在馬路上,根據(jù)導航,他選擇了最近的路,所以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學校大門處,我使勁兒搖了搖杜涵羽,她終于醒了。
“我們到學校了,快下車吧。”我打開了后面的車門,向她伸出了手。
很顯然,她滿腦子的問號,她疑惑地看著我。不過還是信任地把手交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我們向他揮了揮手他就開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