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澤傳來的消息讓殿中幾人頓時有了喜色,這天下若說誰最能讓華時越蘇醒,那這位傳說中的杏林圣手是最最能做到的。
但在喜悅之際,華銀翎心中還是有一絲疑惑,為什么謝云澤總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拿出她最需要的東西?
就像...刻意為她準(zhǔn)備的一樣...
在文武幾位核心大臣的支持下,華銀翎在幾日里漸漸掌握了華國表面上的政權(quán),朝堂仿佛開始恢復(fù)從前那般模樣,宛如從未發(fā)生過任何事一般。
只有那滿宮的純白喪服和那無處不在的白幡提醒著華銀翎這短短幾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些天里她從未踏入那間放著她父親棺槨的大殿,那是她母后的寢宮,也是她父親生前日日待著的地方。
這場有些不合規(guī)矩的國喪是她母后親手辦的,大到國喪規(guī)格,小到她身上喪服的制作,這位曾經(jīng)最是端莊溫和的皇后娘娘,如今日日守在晟乾帝的棺槨前,一身素衣,就那樣默默的守著他。
華銀翎是膽怯的,她害怕看到父皇的靈牌,害怕看見母后通紅的眼睛,害怕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哥哥,她只能如同她母后那樣,讓自己去忙起來,去逃避這一切。
她以為她已經(jīng)足夠強大,她有了能夠保護(hù)自己,保護(hù)別人的能力,她以為她可以護(hù)住想要護(hù)住的人,但她還是做不到。
一如多年前,她的無能害死那位無辜的少年。那是她第一次隨著晟乾帝外出微服私訪,那是一次讓她無比期待的行程,那次本是晟乾帝打算獨自前往,可十歲的小華銀翎卻是悄悄的潛在了出行的馬車?yán)?,軟磨硬泡的讓晟乾帝被迫接受了她,讓她一同出行?p> 而也正是她那時的頑劣,卻讓她永遠(yuǎn)不敢忘記,她至今也記得那是端陽節(jié),也是他們出行的第十日,也是最后一日,她看到了城中百姓的熱鬧,她擅自離開了回宮的車隊,而晟乾帝那日又是有些頭痛,便沒有注意到她偷跑了去。
這便讓她有了足夠的自由去逛逛這民間的燈會,她第一次見到這么熱鬧的場景,十歲的她第一次享受了民間這簡單的快樂,甚至讓她忘記了自己是一位公主,是無論多么和諧的場景下都會有人來要她性命的公主。
在她將祈?;舴湃牒恿髦畷r,被從身后猛烈撞擊了一下,她本就因身材矮小,為了放花燈站在岸邊一處極為險要之地,被這一撞,猛的摔進(jìn)了河里。
她本是會水的,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怎么也浮不上來,她有些急切的掙扎卻讓她嗆進(jìn)了更多的水,她的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她正想著今日怕是要命喪于此的時候,突然,湖面?zhèn)鱽硪宦曋仨?,她隱約看到一位少年朝著她游了過來,但她也只看到這一幕。
再睜眼已經(jīng)在她的寢殿中,她看到了父皇來回踱步和母后緊緊握住她的手,眼角紅紅的,好像是哭過的樣子,卻是沒看到華時越,她頓時想到了那位救她的少年,那身形跟她兄長是極為相像的。
“母后,兄長呢?”她驟然開口,聲音還有些嘶啞,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她語氣中的擔(dān)心。
這般安靜的寢殿內(nèi)驟然傳來一聲言語,眾人都愣了一瞬。
晟乾帝最先反應(yīng)過來:“胡鬧!還有臉問越兒,要不是越兒你就死在那了!”
“陛下,翎兒還病著,莫要這般苛責(zé)。”皇后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醒來的華銀翎,還是溫柔的開口勸慰了?!昂?,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标汕垭m是有些怒氣,但有了皇后開口,還是輕哼一聲止住了言語。
“兄長...”
“他無事,翎兒不必?fù)?dān)心,那日他恰好與友人出行,遇到了落水的你,恰巧救了你?!被屎筝p輕撫摸著華銀翎有些凌亂的長發(fā),緩慢的幫她撫平,溫柔的安慰著她。
可她卻總感到有哪里不對,她感覺母后有何事瞞著自己,正要開口詢問,殿外卻傳來了南煙的聲音:“陛下娘娘,太醫(yī)到了?!?p> “宣?!?p> “翎兒好好休息,父皇母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宮了?!?p> 小華銀翎那陣奇怪的感覺更為強烈,她略微直起身,想要抓住母后的手,可卻因為無力,從皇后身側(cè)的玉佩處滑下,指尖只留下了一絲涼意。
太醫(yī)為她診過脈后,殿中又只留下了她一人。
她看著眼前燭火跳躍,眼前卻一直浮現(xiàn)那日被救之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人長相,像是她的兄長,又像是一個從未相見的人。
吱呀,細(xì)微的動靜從她身后傳來。
“誰?”
“是我。魏慕寒?!?p> “你來做什么?若是想要看我笑話就早點滾出去。”小華銀翎聽到來人頓時放松下來,她同魏慕寒此時還不是后來那般親近,這時的二人正是互相較勁的時候,關(guān)系雖算不上不好,但也絕對算不上融洽。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若是我不說,你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但我還是覺得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否則他不就死的...”小魏慕寒這時站在小華銀翎床前,有些糾結(jié)的扯著袖子,念念叨叨的說了很多。
“若是不想說,你就哪里來的從哪里回去,莫要浪費本公主時間!”小華銀翎心里本就想著湖中那男子,心里煩躁,被小魏慕寒這般鬧的更是有了火氣,開口也兇狠了些。
“你還記得俞恪嗎?”
“這是何人?”
“俞尚書家中嫡次子,俞恪啊,開春馬球會上同我們同隊的俞恪??!”
看著小華銀翎依舊是不解的神情,他終于忍不住了,帶著哭腔朝著華銀翎吼去。
“你個笨蛋公主,你以為那日是誰救了你,就是他跳進(jìn)湖里救了你,你倒是什么事都沒有,可他被一箭射死了,我都在爹爹書房偷聽到了,那群人是單國派來的,看你被人救了,就放箭要射死你,可卻被他擋了下來!你知不知道他就要成親了,他剛被指婚,是右相家中的小女兒啊,你最好的朋友?。《际悄愫λ懒怂?..”小魏慕寒還在喋喋不休的控訴她。
“什么?”小華銀翎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