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馬路上奔馳著一輛黑色的寶馬,流線型的車身,踩下油門加速的時候,宛如一頭獵豹。
沉寂的車廂內(nèi),光線昏暗,秦念回完教練消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專注開車的男人,抿緊嘴唇“她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理由,是嗎?”
徐亦澤平視前方,臉色隱匿在深深夜色之中,只聽不急不緩的淡淡開口“秦念,其實,不管她存不存在,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p> 從當初他們一起開始訓練,甚至是進入國家隊后,他一直都只是把她當做一個最默契的隊友而已。
所以,即便是沒有程夢這個人的存在,他的回答也不會有變化。
秦念聽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淺淺笑了笑“我說,你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情?!?p> 她捕捉到了徐亦澤臉上的那份柔和,暗暗嘆了口氣,移開視線。
在程夢面前的徐亦澤,和在別人面前的徐亦澤,完全判若兩人。
秦念認識徐亦澤快五年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徐亦澤。
溫柔的不像話。
她原以為自己是所有人里特殊的那一個,可慢慢的相處久了,這個男人,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溫和儒雅,禮貌疏離,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比任何人都冷淡。
可是,秦念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旁邊這個男人。
另一頭,程夢回到酒店房間,皎潔的月光從窗外面漫了進來。
她站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女人,腦海又突然映出徐亦澤俯身下來親吻她的畫面。
仿佛唇上此時還留有他專屬的溫度和味道。
正在出神的間隙,放在外面的手機傳來視頻通話的鈴聲。
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程夢才接通了電話,她對著那端的邢欣雅打了一聲招呼“阿雅,怎么了?”
她脫下風衣外套,整理一番,卻無意間摸到了口袋里的東西。
手指僵了僵。
她攥緊手,從口袋里將東西拿了出來,身體突然怔了一下。
那是一條手工編織的手鏈,程夢怔怔的看著中間那顆標著英文字母的轉(zhuǎn)運珠,抿著唇。
“程小姐,我誠邀你參加本月25號,我和欣雅的訂婚宴?!?p> 程夢聽到聲音,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電腦屏幕對面居然是一個男人。
“我靠!”
她看著屏幕對面的男人穿著一件浴袍坐在沙發(fā)上,敞口的領(lǐng)口處還有女人指甲的抓痕,程夢震驚的一陣咳嗽“霍,霍先生?”
“話已經(jīng)傳達,還希望程小姐25號可以準時參加。”
他的話音剛落,程夢就看見邢欣雅穿著和男人同款的浴袍走近。
看見他兩正在視頻通話,她忍不住怒罵“姓霍的,你有病?。 ?p> 男人迅速掛斷了通話。
留下還一臉震驚的程夢。
老天爺,誰能告訴她,這…這都是什么情況啊?
程夢拿出手機給邢欣雅發(fā)了個問號表情包,然后進了浴室泡澡。
夜漆黑而漫長,程夢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些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的事情。
學校的林蔭小道上,夏日的陽光,總是特別的刺眼。
她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樹蔭遮在頭上,卻沒有帶走一絲炎熱,讓人覺得有些悶得慌。
徐亦澤穿著一身白色的隊服朝她走來,他們對身而立,良久以后,他才露出一抹極淺的笑容。
“阿夢?!?p> 她發(fā)誓,這個世上,除了她的父親,也就只有他一個人能將她的名字叫的這樣好聽。
徐亦澤看著程夢的眼睛,若有似無的笑著,朝她伸出手。
他笑起來是那么的好看,眉毛微微上揚,臉頰處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狹長的眼睛笑起來,如同盛滿了漫天的星光。
程夢從書包里拿出禮物盒,取出那條手鏈,系在他的手腕上。
“鐺鐺鐺!”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另一條同款的手鏈已經(jīng)綁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可就算把你綁住咯!”
徐亦澤靜靜地凝視著她。
他伸手輕輕的在她發(fā)絲上撫摸了一下,勾著唇角“早就已經(jīng)綁住了,不是嗎?”
夢里的場景變換不過一瞬間,體育樓的乒乓球訓練場地,程夢靜靜的聽著里面人的對話。
談話聲音結(jié)束,另個一人拿著籃球,開門的時候,迎面碰見了站在門邊的程夢,愣了愣。
沒人知道她何時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程夢走進室內(nèi),看著地上滿地的乒乓球,彎腰撿起腳邊的一個,走到徐亦澤跟前,放進了籃子里。
五分鐘后,她將所有散落在地的乒乓球都撿到了籃子里,眸色淡淡的看著徐亦澤“你繼續(xù)訓練吧?!?p> 徐亦澤伸手打翻了框子,乒乓球乒乒乓乓的掉落一地,他眼神陰沉的可怕,咬牙道“程夢!”
“分手吧”程夢垂著眼簾,眼睫顫抖著,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徐亦澤的瞳孔劇烈收縮,心尖一顫,猛的攥緊她的手。
他被那句分手,瞬間逼得理智盡失“你說什么?分手?程夢,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離不開你?”
程夢眼底發(fā)燙,笑的有些殘忍“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我們的故事以你的欺騙,玩弄,開始?,F(xiàn)在,以我的欺騙結(jié)束?!?p> “你看現(xiàn)在這樣,多公平啊。我們倆誰也不欠誰,也沒有誰對不起誰”她緩緩解開右手手腕上的手鏈,手指一松,手鏈掉在了地上。
徐亦澤松開手的那一剎那,程夢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出門的一瞬間,程夢只覺得喉嚨一梗,胸腔里有撕心裂肺的疼痛。現(xiàn)在的她只想找一個地方,一個人靜靜地躲起來。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滴落。
而室內(nèi)的徐亦澤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盯著地上的那條手鏈,久久沒有說話。
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陳年舊事,就像是內(nèi)心深處沒長好的一道傷疤。不記起的時候,平淡的可以相安無事。一旦觸碰到它,就是鮮血淋漓的慘痛。
第二天清晨,程夢蹭的從床上坐起來,睜著雙眼,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告訴自己說,這都只是夢。
她昨天就訂了今天下午回宜市的高鐵票,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從床上起來。
等程夢回到宜城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降臨,馬路上燈火霓虹。
她連夜駕車回了新鄉(xiāng),她帶上藍牙耳機,撥通了程霞的電話,等了十幾秒后,那邊才接通了電話。
“喂,姑姑,我現(xiàn)在在回新鄉(xiāng)的路上了。今天時間太晚了,就不去您家打擾您了,明天我們直接在老屋見面吧?!?p> “好。自己路上開車小心?!?p>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程夢平靜的平視前方,車窗降下了大半,風從外面灌了進來。
程夢在新鄉(xiāng)附近找了家賓館,將就在里面住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清晨的墓園,空氣沁涼,烏鴉在枝頭不停的叫著,憑空給周圍徒增了幾分凄涼。
可是,這里畢竟是墓園,就算周邊的環(huán)境再怎么好。到了這里,心情也會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程夢饒了好幾個彎,終于找到了那座熟悉的墓碑。
只是那座墓碑相比周圍的幾座,顯得格外的干凈。其他墓碑周邊都長滿了雜草和枯木,看墓人像來只是負責看墓,他們是不會花費時間來這打掃的。
她呆呆的看著放在墓碑前的那束菊花,鮮艷的花瓣上,還留著清晨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