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澤拿起相框,里面的照片是程夢和她的父親在海邊照的,男人的脖頸處還貼著醫(yī)療膠布。
那年夏天,她的父親因為后期的化療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都不好??蔀榱肆粝逻@樣一張合照,他取下了脖頸處的的留置針。
照片上的程夢穿著校服長裙,淺笑依偎靠在程父的肩膀上,乖巧恬靜。徐亦澤的手攥著照片,幾秒后,將相框放回了原處。
到了時間,徐亦澤拿出體溫計37.5°,所幸程夢之前吃的退燒藥終于起了作用。
程夢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靠近傍晚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動了動自己的手臂,艱難坐起身。
這是,宿舍?
她之前不是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誰家的嗎?怎么,回自己宿舍了。
程夢掀開被子,趿拉著自己的棉拖鞋,她拿過桌子上的水杯,剛喝了一口,宿舍門被人推開。
“你?你怎么會?你抱我回宿舍的?”程夢怔了下,對上他黑亮的瞳仁,輕聲,她的嗓子還是有些沙啞,手掩住嘴輕咳嗽了兩聲。
徐亦澤把保溫盒打開,從袋子里拿出從食堂里借過來的碗勺,給她盛粥“醒了,就吃點東西吧。”
“謝謝”程夢接過他端過來的粥,什么都沒有說,低頭吃飯。
空氣有些安靜。
徐亦澤坐在了程夢的對面,就靜靜的看著她吃飯。程夢此時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一些,房間內(nèi)的燈光暈出了柔和的光源,將她線條分明的輪廓映襯的有些柔和。
他沉默了半晌,別開了視線,站起身,微動唇“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我得回去訓練了?!?p> 程夢凝視著他,抿唇“好。”
徐亦澤轉(zhuǎn)身離開了她的宿舍房間,反手帶上了她的房門。
等徐亦澤離開,程夢將碗勺清理好送回食堂后,又回到了宿舍。
她拿過旁邊的充電器給手機插上,給邢欣雅發(fā)了條微信,怕她擔心,告訴她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微信發(fā)過去還沒有多久,邢欣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接通電話的一瞬間,程夢聽到了那端吵雜的廣播聲,皺了皺眉“你在機場?”
“嗯,沒辦法,誰讓人家霍三少權勢通天呢,晚上的航班,BJ時間的話,明天下午就落地了?!?p> 電話內(nèi)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程夢只能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前幾天,有人給我寄了一份快遞。里面是一份資料,等你回國以后,我們找個時間見一面,我覺得這份資料你也應該看一看?!?p> “好,到時候再約?!?p> 聊了幾句后,電話就掛斷了。
程夢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揉了揉太陽穴,伸手拉開第一層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文件袋。
她打開文件袋,從中取出一沓文件,最上面的一張資料上面夾著幾張照片,眸子深沉。
照片里一張是一個男人,一張是一個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另外一張則是一張全家福。
程夢拿起照片,她皺眉盯著照片上的男人,一個和霍司祈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他應該就是霍司祈的大哥—霍璟南。
而另一張全家福當中的那個女人想來就是霍司祈的大嫂,可女人懷中抱著的嬰兒會是小星嗎?
當年霍家的事可真的算是在宜城的圈子里鬧得沸沸揚揚。
霍璟南去世的一個月里,有無數(shù)的人都在猜測他去世的原因,連報紙媒體也連登了一個月的報道。
有人說,霍璟南是因為空難去世的;也有人說,霍璟南在上飛機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更有人說,霍家內(nèi)部發(fā)生了爭斗,霍璟南是中了他弟弟的套,被逼死的。
各有各的猜測,各有各的理。
只是后來隨著霍司祈正式接過霍家的大權,關于霍璟南的去世,漸漸沒有人提起,就算是后面無良媒體想用霍家來做文章,到最后也被霍家徹底封殺了。
慢慢的,人們漸漸忘了關于霍璟南的事情,這事就成了一個謎。
程夢緩過神,望著照片上的人深深望了一眼,將文件和照片重新全部放回了文件袋。
翌日,程夢正在診療室給于歡處理處理他的肌肉拉傷。
訓練的時候,于歡用力過猛所以導致了他的大腿后側(cè)肌肉拉傷。
程夢從醫(yī)藥柜里拿出云南白藥噴霧和幾支膏藥,坐在椅子上移到了診療床旁邊。在他受傷的肌肉處噴上噴霧又換上另一瓶噴霧,最后拿出藥膏抹上,貼上肌貼。
多叮囑了幾句后,兩人一起回到了室內(nèi)的訓練室。
臨近中午的時候,程夢剛剛記錄完一組數(shù)據(jù),聽見周圍隊員的議論聲,她的視線從記錄板上移開,落在門口站著的一行人身后上。
“哎,丁浩怎么又來了,我真是看到他就來氣?!?p> “他身邊跟著的人是誰?。块L得倒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見過?!?p> 程夢放下手中的記錄板,朝著他們走了過去,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莊老師,師母?!?p> 王雪妍抬眸看向她,輕輕一笑“阿夢,怎么回事啊,離我們上次見面好像也沒有過去太久啊,你這孩子怎么憔悴成這樣了?臉也瘦了一大圈,一定是沒有好好吃飯吧。”
“師母,我沒事。就是京市前兩天晝夜氣溫有點大,沒太注意,發(fā)了點低燒。”程夢說著,視線有意無意的瞥向一旁的莊勁。
王雪妍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莊勁,無奈的搖了搖頭。
莊勁漆黑的目光緊緊鎖在程夢的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卻是什么話也沒有說,還是王雪妍離開的時候告訴程夢,他們晚上在飯店定了餐,讓她記得一定要來。
程夢溫和的嗯了一聲,目送著王雪妍和莊勁一行人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看莊勁今天這幅樣子,看來他心中還是沒有完全消氣。
一天的訓練結(jié)束后,程夢在宿舍里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臨走的時候,又從辦公室里拿了一張片子,駕車朝著約定好的飯店駛?cè)ァ?p> 程夢原以為是他們?nèi)撕唵蔚某砸活D晚飯,可是進了包廂之后,才發(fā)現(xiàn)在場的除了莊勁夫婦,還有丁浩,以及另外兩個她不認識的人在。
她進入包廂,怔了一下,拘謹?shù)男α诵Α岸「敝飨?,你好?!?p> 丁浩笑了笑“小程隊醫(yī)啊,咱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你直接叫我丁浩就行了。更何況,現(xiàn)在在這個包廂里大家都不是外人,你說是吧?”
說著視線移到了程夢受傷的那張X光片,笑容收斂了一下“在來之前我還和莊教授說,說咱們的小程隊醫(yī)自從來了我們隊里,可真的算是盡責盡職。你看,我沒說錯吧,出來吃個飯還帶著x光片,不過,這不會是我們隊里哪個隊員的片子吧?!?p> 程夢心思玲瓏,淺淺笑了笑“丁副主席,你擔心的太多了,放心吧,我們的隊員身體都很健康,一定不會耽誤下場比賽的?!闭f著,她從袋子里取出那張X光片,更像是故意的將患者名字那欄對準了丁浩“這只是我一個朋友母親的片子。”
話落,程夢將片子遞給了莊勁。
“挺好的,沒有什么問題,恢復的不錯?!?p> 這由王雪妍發(fā)起的聚會,因為丁浩和另外兩個人的參與,變得拘謹不已。
程夢途中借口去趟洗手間,出了包廂,這才好不容易送了一口氣。
“你現(xiàn)在是覺得我老眼昏花了?拿一個已經(jīng)痊愈的病人片子給我看?我是該夸你,還是該好好罵你一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