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院一方。
院長沒有到,隨行的只有包含蕭曉筱在內的兩位院首,還有一些弟子。
與江起瀾有過交集的蕭青歌和白河也在其中。
他們一直找不到機會拜會江起瀾,所以隨著院中人來到此處。
“小姨……幾個月之前,江兄絕對沒那么強?!笔捛喔璩谅曊f道。算起來他的母親是蕭曉筱的親姐,也就是說他也是蕭相的外甥。
雖然實力只有三品,但大家族子弟的眼界還是有的,當時他們雖然昏了腦袋私自阻截柳骨。
在東海時,江起瀾的氣血雖然幾十倍于白河,但現(xiàn)在看來……這差距變大了不知道多少。
蕭曉筱看向起身的離凰,眼神莫名。
大多數(shù)人只看到了江起瀾的強絕實力,忽略了他的成長速度。
他幾個月之前,才剛剛破境六品!
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站在六品的最巔峰。
見離凰走出,蕭曉筱淡淡說道:“但這幾個月,離凰也不是原地踏步?!?p> 她希望離凰戰(zhàn)勝玄火間,打敗江起瀾,這是身為諸星院院首的念頭。
但另一方面,看著那酷似乃父的江起瀾,她又不想看到他的失敗。
……
當離凰與玄火間在擂臺之上站立,哪怕是高天之上的幾位也投下了目光。
江起瀾和玄女的那場,算是此前兩方實力最強的對決,可惜也沒比出個所以然,就以玄女離臺結束。
但離凰和玄火間……
諸星院和妖族,這就是不死不休的節(jié)奏。
玄火間面色平靜如水,給人的感覺從邪魅娟狂,變的深邃莫誨。
“北境妖王座下八奇士,魂鬼玄火間?!彼儆械恼J真。
面對這位打敗過自己師傅的妖,離凰也少見的給予尊敬。
“諸星院院長首席弟子,離凰。”離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像名字般熾熱。
經(jīng)過柳骨的糾正,江起瀾知道了是八奇士而不是八騎士。
但還沒人告訴他豬心院其實叫作諸星院。
面對這好似東海那一幕的場景,江起瀾深沉的思考著……
為什么他們好意思報上豬心院的名號?真的不覺得羞恥嗎?
高天之上,玄女從天子身后探出半個腦袋,卻還是在朦朧迷霧之中。
“離凰……感覺比起年前強了好多?!毙谔谝淮伪浑x凰打敗后,就去找過離凰。
簡單過了幾招,算是分不出勝負。
她的幻術傷不了離火之軀,而她的幻夢體也不怕離火的熾熱。
但現(xiàn)在仔細看著離凰,她感覺目光都有著被灼燒的感覺。
“朕此前一直認為,離凰是最可能在星尊之后問鼎九品的人?!碧熳悠届o說道:“她對道的理解極為深入,一旦跨入七品便是無垢琉璃之身。”
“無垢琉璃?”
“千錘百煉,烈火焚軀,方得無垢琉璃?!碧熳勇曇舻统烈恍f道:“離火之軀不像你的幻夢體,那可不是什么好體驗?!?p> “離凰的身軀,時時刻刻都在承受著離火灼燒之痛,就連朕也無法理解她為何能承受。”
“而且一連就是承受三年之久,等著最完美的時刻,跨入七品?!?p> “她是有大毅力,大覺悟之人。”
天子對離凰的評價不可謂不高,要知道他可是天下最有權勢之人。
玄女沉默了一會,說道:“修行,難道不是讓自己變得快樂的一件事嗎?她為什么選擇那么艱難的道路?!?p> “因為她的天分不如你,不如玄火間,不如江家的那個小子,所以她只能選擇更艱難的道路,才能追上,乃至超過你們?!碧熳拥脑?,出乎玄女的意料。
玄女難以置信的說道:“怎么會呢,她不是被譽為諸星院開創(chuàng)以來第一天才嗎?”
天子嘴角含笑:“天才……世人就用這么一個淺薄的詞,抹殺了離凰的努力?!?p> “你是朕和你母妃的結晶,在你出生后朕就聚集夢界之力為你洗髓。而玄火間,是天生異常,嚴格說起來,他其實不算一頭渦妖?!?p> “江起瀾……那可是人王的血裔,我不清楚他的過往,但僅此一點就凌駕于絕大多數(shù)人之上?!?p> 天子注視著離凰:“近來傳言越傳越離譜,說什么離凰降生之時有鳳凰于飛之景什么的,其實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哪來的什么異像,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p> “父皇,你怎么說的好像見過離凰小時候一樣?”
“當然見過……她就是我抱給諸星院那個家伙的?!碧熳友壑杏兄拺阎?,淡淡說道:“她的父親是我的行宮侍衛(wèi),在七十年前一次事態(tài)中,他為了護衛(wèi)我而死,在臨死之前將妻兒托付給我。”
“不對啊,離凰不是才二十歲左右嗎?”玄女感覺父皇說的越來越離譜了。
“她的母親在得知丈夫死訊之時就自盡了,還沒有生下離凰,我趕到的晚了沒有救下她,只能破腹取出離凰……她很小很小,先天氣血虧損?!?p> 回憶過往,天子也不再以朕自居。
“那是我還沒有成為天子的時候,朝堂詭譎多變,我就將他托付給當時還是首席的諸星院院長,他以秘寶冰封了離凰五十年,才補全了她的氣血,讓她能安然成長?!?p> “我每次醒來,都會看看她,她真的很努力……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是有什么在追趕她一般,迫使著她飛速的前進?!?p> “上極天鷹,本來就是我派人去西域抓的,打算到時候她需要了給她?!?p> “那……為什么父皇您要辦這一場大會?”
天子語氣一頓,沉默了一會,說道:“因為江起瀾的出現(xiàn)?!?p> “同輩之中,徐倫太過謹慎,太玄入不了離凰的眼,余者更不用說?!?p> “我想用江起瀾,試試看能不能阻一阻離凰的道?!?p> “為什么?”
“因為無垢琉璃,代表的是無情無性?!碧熳勇曇舻统粒骸拔矣袝r也會苦惱,有時想她無情無性也可以,有時又不愿意她走上這條道路?!?p> “所以不如小賭一場,要么離凰戰(zhàn)勝一切敵手,徹底斬卻凡念。要么就是她迎來一場失敗,讓她的無垢琉璃沾染上塵埃。”
玄女實在不了解父親這種似是而非的話語,眉頭緊蹙:“讓她安心的無垢不好嗎,干嘛非得給她搞點阻礙?”
天子唇角淡笑,大手輕輕撫摸玄女的秀發(fā):“身為父親,是不會希望自己的子女孤寂一生的?!?p> 在他眼中,離凰也是他女兒般的存在啊。
“說白了,您就是想撮合一下離凰和江起瀾試試?”玄女切入點清奇。
天子一愣,笑著搖搖頭:“誰知道呢,我當時也就是一時興起,哪有那么多算計。”
“不過我看江起瀾那小子還是比較適合你,要不要我去幫你提親?”
玄女的朦朧色上染上緋紅,小拳狠狠錘了天子一下:“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回夢界睡覺了!”
說著,迫使天子展開一道夢界入口,鉆了進去。
——
擂臺之上,赤紅色的火焰洶涌,離凰一身素白長衣佇立在群火之中。
而玄火間,一直退到了擂臺邊緣,轉頭笑看了一眼時王,說道:“時王殿下,百里屠臨陣破七品,你可沒說犯規(guī)吧。”
時王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要是有本事現(xiàn)在破境,可以試試?!?p> 他們這一輩的人心知肚明,玄火間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破境的。
“我當然破境不了,但……”
“但……”
“但……”
玄火間的聲音重疊著,一張口中像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在說話。
隨后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
他臉上的裂紋變大了,越來越大。
轟的一聲,玄火間整個身子爆裂開來!
一攤黑水落在擂臺上,底下的眾人驚詫莫名,但見過此狀的那人,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與玄火間同時代爭鋒的人族,唯有天子在同階之時戰(zhàn)勝過玄火間,也只有天子見過玄火間用出這招。
雖然對離凰抱有信心,但他的臉上也不由得掛上凝重之色。
要知道……當年的他也差點死在這招之下!
離凰靜靜看著,那翻涌的黑水。
從黑水之中,四個身影緩緩浮出。
其中一個是面容無暇的玄火間,一身純白衣袍,有著詭異的神圣之感。
而在他身前,是三個長著翅膀的純黑人形,人形生物的面容中間,有著一個占據(jù)半張臉的漩渦眼瞳,駭人無比!
玄火間抬起手來,指尖蔓延出黑色扎進純黑人形之中。
“但……能用景域對吧?!?p> 轟!!
三個純黑人形爆發(fā)出真實不虛的七品氣息,嘶啞的聲音從眼瞳中發(fā)出。
“景域展開-御魔鐵圍山!”
宛如煉獄山石墜落,燃起黑紅濁炎。
天子神色一動,差點忍不住出手,他記得當年玄火間也只能做到召來一具七品御魔??!
魔山濁火之間,離凰依然是漠然。
她的手放在身后黑劍之上,然后抽劍一斬。
一線離火光束般,橫腰斬斷三具七品御魔!
“只是這樣嗎?”
清冷的聲音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