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個中關鍵
咸陽城，陽泉君府中，陽泉君羋宸，昌平君熊啟一同來到大門前。
遠遠的，只見一支隊伍前來，隊伍中，一輛華麗的馬車，顯得十分耀眼。
最后，車輾在陽泉君府門前停下，兩個侍女，攙扶著一個衣著華貴，面容絕美的美人走下。
美人三十左右的年紀，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不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紀，但此女絕色天成，三十歲的年紀，反而展現(xiàn)出更美的風韻。
“見過夫人！”
陽泉君和昌平君連忙上前，拱手參拜。
無論陽泉君也好，昌平君也罷，那都是楚國的貴族，甚至王室，在秦國更是手握權柄，但在這女人面前，卻顯得十分恭敬。
“走吧！”
女人微微點頭，身姿搖曳，緩緩步入府邸中。
最后，三人在府邸的客堂中坐下。
那女人坐在主位，目光掃視下面左右二人，道：“相府那邊發(fā)生的事，你二人應該知道了吧？”
陽泉君趕忙點頭，拱手道：“姐姐，知道了，這可是一個大好消息??！”
昌平君也點頭，道：“沒錯，這是一個好機會。大王今日之舉，誰都看在眼里，明顯袒護相府。然而，這樣的舉動終究惹人不滿。今日他能袒護得了一時，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陽泉君的姐姐，同樣出身楚國，乃當今秦國太子妃，華陽。
聞言，華陽微微蹙眉，搖了搖頭，略顯失望，道：“看來，你二人還是沒發(fā)現(xiàn)這其中關鍵！”
陽泉君和昌平君聞言，不由一愣，隨即二人不解的看向華陽。
“姐，您這是什么意思？”
陽泉君奇怪道。
“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如今的相權，并不穩(wěn)固嗎？”
華陽夫人低頭，抬起自己那纖細的手指，輕輕擺弄著指甲道。
“那當然，否則相權穩(wěn)固，這范睢又豈是那般容易對付？”
昌平君點頭，誰都看得出來，近幾年的相權，是大秦百年來，最不穩(wěn)固的時候。
“那你們就沒想過是為什么？”
華陽夫人眼眸微挑，盡顯精明。
此言一出，昌平君和陽泉君愣住了。
是啊，為何？
所謂相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真正執(zhí)掌相權者，可統(tǒng)御秦國各方之力，軍政得聽從調(diào)配，諸侯也得俯首帖耳，這才是相權。
然而現(xiàn)在的秦國相權，卻是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自大秦變法以來，又經(jīng)歷惠文王后，秦國就出現(xiàn)了一番新的風貌，三股勢力形成了對比，時至今日，已對峙多年。
其一，乃山東六國的外客實力。
這一類勢力，大多指的便是朝堂上最強大的一股力量。
如蒙家，蒙老將軍乃秦國上卿，其本身卻是齊國人。
再如范睢，本身也來自于山東六國的魏國。
像他們這一類人，朝堂上比比皆是，于是形成了一股勢力，稱之為外客。
除去外客，便是宗室。
這宗室，大概指的便是秦國本土勢力，以嬴姓宗親為主。
他們在朝堂上的權力或許比不上外客，但領地廣，影響力大，有足夠的實力和外客掰手腕。
最后一股力量，便是外戚。
自惠文王之后，天下第一個以太后自稱的宣太后執(zhí)掌秦國政權以來，外戚的力量就開始無限擴大。
昭襄王曾經(jīng)的第一個王后，本身就是楚女。
如今最得寵的太子妃，華陽也是楚女。
一代接著一代下來，這外戚的力量雖然比不上宗室和外客，但卻幾乎執(zhí)掌中樞，也是不可小覷的。
一般情況下，只有掌握著三股力量為己用，才是真正的相權。
即便不行，也得壓制得住這三股力量，才能稱之為相權。
可如今的秦國，三方力量你爭我奪，那范睢手握相權，壓制不住也就算了，現(xiàn)在，三方力量幾乎都在同時反噬他，讓他只能依靠昭襄王的庇護。
這就是所謂的相權不穩(wěn)。
聽到華陽夫人的話，陽泉君，昌平君二人陷入沉默，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是白起！”
突然，昌平君想到什么，凝神看向華陽夫人。
華陽夫人微微點頭，輕輕吹了吹自己的手指，柔聲道：“沒錯，是因為白起！”
“細數(shù)秦國上下，近十年來，唯有白起才是真正手握相權之人！”
“其本身便是秦人，得宗室重視，再有宣太后鼎力相助，更是憑借戰(zhàn)功赫赫，震懾朝堂文武，掌握秦國乾坤！”
“他在時，認范睢，范睢自然可以玩弄相權。可如今，沒了白起，宗室豈能任由外客把持朝政？”
“而外客那邊，倚重的便是秦國耕戰(zhàn)之法，然，如白起這般，也因范睢倒下，誰又能甘心誠服于他？”
“相權相權，最大的儀仗便是外客，然，如今針對范睢最為劇烈的也是外客，他還有什么依仗？”
說到這里，花樣突然笑了，道：“本以為公孫一門自白起之后，再無人杰。不曾想，這武安君的孫子也不似傳聞中那般懦弱無能，還是有幾分膽色的。竟敢在這個時候，給相府補上一刀！”
“你們說，那公孫琰，到底是有意而為之，還是無心而行？”
此言一出，陽泉君和昌平君二人臉色一變，頓時明白了華陽夫人的意思。
“姐姐，你是說此事的關鍵點在于那公孫琰？”
陽泉君驚呼道。
“不對，那公孫一門如今早已沒了權力，他有意而為也好，無心而行也罷，豈能成為個中關鍵？”
昌平君搖頭，在他看來，如今公孫一門，早已沒了參與斗爭的資格。
“有沒有權力，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影響力！”
“為何同為外客，作為相權最大的依仗，如今外客的其他勢力，卻在不惜一切抵制范?。俊?p> “難道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如今抵制范睢最為劇烈者，多為將門，皆是曾經(jīng)白起麾下！”
“公孫一門的確不復以往，但今日公孫一門之辱將會引起何等后果，你們想沒想過？”
聞言，兩人臉色大變，徹底明白了華陽夫人后面的意思。
“所以……”
昌平君張大了嘴，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忽略了公孫一門的影響力。
“所以，后面應該怎么做，我相信你們明白。如果我沒記錯，熊啟，那公孫琰的母親，好像是你的妹妹吧？”
華陽抬頭，臉上突然浮現(xiàn)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