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死了太可惜
“小子,你書簡中,究竟寫了什么?”
終于,關(guān)山君似乎覺得自己的心夠平靜了,他看向白琰,似乎是在問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一般。
這是他一向?qū)Υ龑こJ挛锏膽B(tài)度。
作為軍中大將,他這一生只為了一個人,為了一件事緊張,不惜一切過。對待其他事,向來都是以尋常事情待之。
他不能亂,因為他太清楚關(guān)心則亂這四個字的含義。
有些事,并不是關(guān)心就能解決問題的!
白琰目光飄遠,看著蒙雪離去的背影,他并沒有任何挽留。
他能理解蒙雪心中的凌亂。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別說一個女人,就算是一個男人也承受不住。
這種事,是需要時間慢慢消化的!
驟然聽到關(guān)山君的問話,白琰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關(guān)山君。
但見關(guān)山君目光平靜,神色淡漠,仿佛根本不關(guān)心一般,只是稍微詢問而已,他干澀而蒼白的嘴唇微微上揚,輕輕笑了笑。
關(guān)山君不愧是關(guān)山君,難怪當年悼太子死后,很多人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此人若成了秦國未來的國君,或許秦國又會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發(fā)展吧!
這是一個平常心很重,看待事物目光很大的人!
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白琰很難得的又給了關(guān)山君一個評價。
“舅舅,書中,白琰上報,請求我王寬恕母親!”
輕笑中,白琰并沒有對待蒙雪那般保持沉默,而是緩緩道。
“求情,寬恕?”
關(guān)山君一怔,一時間似乎有些沒有明白過來。
就連狐姬,也是一臉不解的看著白琰。
這別人好端端的都被你送到大牢中了,你還來一句求情,寬恕?
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怪異呢?
白琰微微搖頭,轉(zhuǎn)過頭看向天花板,目光再度變得深沉悠遠。
他仿佛是在自說自話,又仿佛在陳述什么,道:“白琰生來命苦?。 ?p> “早年家道中落,家破人亡。憑著入贅,好不容易保得性命,到頭來卻是家中雞犬不寧!”
“在所有人心中,白琰就是一個廢物,連仕途之路都斷絕的卑賤商人,受千人指摘,萬人嘲諷,千萬人戳脊梁骨??烧l真正的知道,白琰淪為商人,所做之事,又何曾不是為了家國大事?”
“有幾個人真正的關(guān)心過白琰?”
“有,但太少了,真的太少了。很多人只巴不得看白琰的笑話,看曾經(jīng)武安君府后人的笑話。巴不得武安君府一脈死絕,又有誰真正的愿意伸出援手?”
“哎……”
說著說著,白琰悠悠嘆息一聲。
關(guān)山君靜靜的坐著,默默的聽著,不由也跟著嘆息起來。
一旁,狐姬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下頭去。
他們沒有開口打攪白琰,而是任由白琰繼續(xù)自說自話,繼續(xù)說下去。
一聲長嘆,白琰沉默了許久,方才再度開口,道:“一個丫鬟,她竟也能為我這個姑爺感到不安。可到頭來,卻因為她為我這個姑爺說一句話,落得如此下場!”
“白琰自問不是什么天大的善人,可若是連身邊的人都照顧不好,甚至連一個公道都討不回,白琰何以為人,白琰又有何面目做人?”
“這筆人命債,白琰不可能算在母親的頭上。無論她千錯萬錯,但她終究是夫人的親娘,也是我的母親!”
“可是,有些債是需要人來償還的。胡三通,他不死,白琰無一瞑目!”
“以我王的英明睿智,很多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一直不管,只是缺少一個機會而已。如今,白琰上書,不需要說些什么,也不需要挑動什么,只需要陳明此事便以足夠!”
“從今往后,誰都知道此事乃白琰挑起,王上不用背負任何負累,他豈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而以王上的行事作風,舅舅試想,就算母親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又豈能放過?”
說到這里,白琰又沉默了。
那邊,關(guān)山君卻是渾身一震。
霎時間,他只覺腦海一陣轟鳴,似乎一切都通透了。
是啊,大秦的法乃是大秦的基礎(chǔ)。
很多人明面上不敢觸犯,但暗地里亂來的事情什么時候少過?
只是一切都沒人愿意推到明面上,那位也是無能為力,不可能親自去抓,最后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可如今,白琰不惜吸引仇恨,把此事捅出來,那位豈能放過?
當年,大秦四貴,一個是他的親舅舅,三個是他的親弟弟,最后落得什么下場?
在他的面前談血脈至親,這不是開玩笑嗎?
為了震懾這天下,什么長公主,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刀下鬼,一只雞,殺雞儆猴的雞而已!
白琰不需要刻意針對,只需要闡明事實,一切都已經(jīng)足夠了。
那封書簡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事件后的牽連!
看來還真如白琰所說,他什么也沒寫!
關(guān)山君有些好笑,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阿蘭的尸體上,沒有仔細留意白琰寫了什么。
事后,他看似在保持平常心,實際上那終究是她的姐姐,他還是忍不住的亂了心。
否則,這么明白的道理,他為何想不清楚?
“舅舅可知,我如何求情?”
關(guān)山君暗暗想著,白琰的聲音又突然傳來。
關(guān)山君忙抬頭看去,只見白琰看著天花板的眼睛,不知何時,又轉(zhuǎn)過來盯著他。
眉頭微皺,關(guān)山君有些不解。
這求情就是求情,還有什么如何求情一說?
白琰輕輕一笑,道:“我言,白琰曾趕赴關(guān)山,見證關(guān)山之苦,愿放棄一切家財,交付關(guān)山,重建關(guān)山。此番生死有命,若回天乏術(shù),不與渭陽君有關(guān),乃天意弄人。只求臨死前,讓白琰再敬孝一次,放過母親!”
關(guān)山君靜靜的聽著,聞言,臉色再次一遍,一臉錯愕的看著白琰。
這家伙,行事之間,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很多無關(guān)緊要的事,愣是被他利用成一連串。
如此一來,很多辦不到的事,基本上都辦到了。
這邊,他還在為如何接受白琰的產(chǎn)業(yè)而煩惱呢。結(jié)果在白琰手中,因為一些其他事,就直接搞定了。
這家伙看似無聲無息,實際上做的比誰都多。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突然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溫和的盯著白琰。
“小子,你還是活著比較好。死了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