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灰灰起床時,天已蒙蒙亮,中秋時分,氣候也轉(zhuǎn)涼了。
得加件兒衣裳。
城里的空氣似乎總是灰蒙蒙的,不過也恰好能與她的氣質(zhì)搭得上邊兒。
嗯,說到她的氣質(zhì)啊……
一言難盡,她就時常感覺,自己壓根兒算不上個活人。
似乎一直以來,相比于身邊的人,倒更易與那些虛無縹緲鬼神親近。
嗯,又提到鬼神,馮灰灰猛地就牽出了一大串“印象”,昨晚,好像又夢見了。
好的吧,又到了分享的時候了。
馮灰灰應(yīng)著自己最自然的節(jié)奏,慢悠悠的在電腦前坐下,不緊不慢,開始打字。
也不知是啥時候起,由于喜歡分享那些于她而言十分“常見”的小故事,在網(wǎng)上積累起了一大批粉絲,于是有事無事,只要想起來,她就會去分享了。
畢竟,那么多人的期待,也不好隨便駁掉。
況且,有了那點兒收入,還能省掉去干那些個對她來說無聊得緊的固定工作的麻煩,也好找到更多時間來研究各種新領(lǐng)域,挺爽。
話說,大家為什么喜歡她的故事呢?
好像是因為什么不落俗套,對的,真實,有代入感……
呵呵,她輕輕撇了嘴角,露出個陰森森的微笑,從小見慣的東西,能不真實嗎~
其實,大多時候,她也并不太在乎自己到底是活在夢里還是真實“故事”里的,反正,其實歷慣了,都是一樣的。
嗯,對,分享來著,這次她自己又是參演者,故事如下:
《食子》
那天,馮灰灰回了老家,媽媽專給她鋪了新床鋪。
就是那種,一個房間三張床,媽媽一張奶奶一張,灰灰一張。
嗯,灰灰自己選的,那種住校時專用的上下鋪。
她睡的下鋪,上鋪直接用來堆雜物了。
媽媽的床和奶奶并在一起,奶奶與馮灰灰之間有半米寬的床隙。
如往常一樣,作息還算規(guī)律的馮灰灰,到點兒就來了困意,上床睡下了。
夜半,迷迷糊糊間,察覺身側(cè)腰腿有奇怪觸感,時而頂?shù)?,時而抓拽,毫無規(guī)律,力道不大,剛到不可忽略的程度。
她只猜是手腳之類,可好像怎么也睜不開眼,知覺也不得全然清楚。
猛地想到離她不遠的奶奶,暗嘆,大概是奶奶睡姿不安,手腳伸到她那邊來了吧。
于是又收了感知,慢慢睡過去了。
可也不知過了多久,馮灰灰又被攪醒過來。
這次她稍集中了精神,發(fā)覺那全然不像正常老人的手腳,柔軟有肉,又似乎全然感覺不出她刻意表現(xiàn)出的幾次推拒。
且忽地意識到她與奶奶床距半米,奶奶再如何睡姿不好,也不至于將手腳都抵過來,即使放過來了,也不至于在相距那樣近的兩個地方胡亂頂拽啊……
想到這兒,馮灰灰終于徹底清醒過來,睜眼,坐起,伸手一揮,像是揮到什么無法形容的東西。
因是見慣了奇異之物,馮灰灰并未覺得害怕,只是下意識的估摸著,就這樣下床大概會踩到。
可鄉(xiāng)里不像城里,晚上外面燈火通明,再如何家里都能透進點光,鄉(xiāng)里一到晚上就總是黑糊糊一片的,“媽~”好像也只能那樣了,她輕輕喚了聲,還好媽媽睡眠淺,立馬就有了起身的動靜,“開一下燈~”
隨著開關(guān)那“啪”的一聲響,鎢絲燈的光便照亮了整個屋子。
是個赤身的嬰孩,正坐靠在奶奶床邊,死盯著她。
雖并不兇惡,可那卻明顯是不屬于活人的眼光神態(tài)。
“怎么了,灰灰?”媽媽關(guān)切的問了聲,但可能是因為剛被吵醒,聽來有氣無力。
“沒事,你繼續(xù)睡吧?!?p> 見媽媽又睡下了,她才回過頭來細細的看那嬰孩。
雖眼神可怖,卻只乖巧坐著,也不亂動,看來并無惡意。
馮灰灰隨手拿了件毛衣,將它裹好抱起,隨即悄悄關(guān)了燈,出門去了。
鄉(xiāng)村里住戶并不密集,馮灰灰家的房子后面是座墳山,葬過很多人,深夜里少有人路過的。
可她自己卻承著種種原由,不得不成了墓間???。
“你找我做什么呀?”馮灰灰找了個隱蔽處,蹲坐下來,將懷里的小東西輕輕放下,也不怪它擾了自己好睡眠,盡量放柔語調(diào)。
畢竟人死后也就沒什么定數(shù)常情了,惹怒它或只叫它害怕其實都沒啥可取的。
還是平平穩(wěn)穩(wěn)的快些弄清情況,再回去睡覺好了。
“……”這嬰孩仍只是定定的盯著她,全然沒有要動的意思。
月光很好,輕輕灑下來,將那孩子沒什么溫度的皮膚照得有些發(fā)青。
這樣僵持上一會兒,馮灰灰只覺得手腳發(fā)涼,怕是過了夜里的寒氣。
這樣小的話,是還沒到學(xué)會說話的年紀?
可這氛圍,馮灰灰也不好再發(fā)得問,只是盯著它,頗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味。
總不會是啥事兒沒有吧?
馮灰灰腹誹,它那行為顯然是要叫醒我啊。
而且我醒了就任我擺布了?
真的好像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不是餓了,也不是要找我發(fā)怨氣,該更不是為了傷人。
看來問也問不出個啥了。
等等,它的眼睛……
馮灰灰盯得久了,慢慢生出些眩暈感,忽地眼前一黑……
……
這條路,通往哪里?
平整,寬敞,卻是泥土般的黃色。
嗯,說到顏色,抱著嬰孩的少婦旁若無人的行于其上,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夕陽般的光輝,看來陳舊死寂,分不清到底仍是白天還是已然入夜。
少婦到了家,開始陪她一歲左右,正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玩耍。
少婦家的院子很寬敞,院子盡頭是五六米高的陡坡,陡坡往下,是各家田地,即使被那布滿死氣的黃襯著,也顯得很是豐饒。
少婦記得丈夫說過,他兒時就常爬著那陡坡玩耍的。
大概小孩子都喜歡那種極費體力又看著酷氣的玩兒法吧。
這樣想著,少婦引了她剛能走穩(wěn)的孩兒往院里去。
挨著那陡坡邊上種著三棵大橙樹,媽說是夏日里好乘涼。
而今,為了遷就這小娃娃,她爺們兒專門給這院邊兒修了籬笆,說是怕玩耍時大人晃了眼,讓孩子摔下去。
想到這里,少婦的嘴角掛上甜蜜的笑意。
可下一秒,少婦便連僵住那笑都顧不得了……
明明剛才還在院子里到處晃悠得歡的孩子忽地朝那斜坡的方向快速移去,而且受牽引似的,愈發(fā)快……
少婦反應(yīng)過來時,連忙沖過去抱住孩子。
舒了口長氣,她后怕似的望著那已然近在咫尺的籬笆,以剛才那速度,就算沖不出去,也會被那籬笆傷個不輕……
后來少婦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那天她孩子的行為會那樣反常,難道這世上真有所謂靈異怪事?
直到那天,她帶著孩子,在那斑駁舊黃的籠罩下,去了她爸爸的修車店。
“乖女兒來了?!卑职趾芸炀惋L(fēng)風(fēng)火火的迎上來了,他是個怪溫和的人,總是毫不吝嗇的給她最大的關(guān)懷,“還有外公的乖孫兒~!”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完美的父親,為此,從小到大她還真沒有過旁人都歷過的那種叛逆期。
望著立馬抱起孩子就笑瞇了眼的小老頭,少婦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極有福的人。
溫柔的父親,細心的丈夫,兩邊母親也都相處得好,似乎一直以來,從沒有什么可讓她操心的事情。
“妞兒啊,如今你和成子有了孩子,可千萬別光顧著寶兒,冷落了人家?!鄙賸D記得,這話爸爸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大概這人上了年紀都愛重復(fù)些沒由來的話吧,“他在外面忙活啊,也會想你盼你,若是回家反而遭了冷落,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兒的?!?p> “知道了,爸~”少婦只笑瞇瞇的看著他們,畢竟她也繼承了父親的軟脾氣,很少不耐煩的,“這孩子啊,我和阿成都稀罕得很,他一回來就不愿脫手,說冷落也是他冷落了我~”
少婦說著,忽地瞥見玩得正歡的小孩抓起個黑糊糊的小零件就要往嘴里放。
她立馬跑過去阻止,將那東西拿在手里一看,圓梭形的金屬,精巧可愛,面上泛著一層柔和的光。
“爸爸,有小孩子的話,果然還是免不了收拾掉這些小東西的?!彼贿呎f著,一邊順著地面撿拾起來。
“大妞說得對,”爸爸應(yīng)和著,卻并未打算放下手上的工作,“那就麻煩你幫爸爸收拾收拾咯?!?p> “親父女呢,還跟我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真是。”
“鏘~”觸不及防,少婦的掌心傳來了金屬撞擊的有力聲響。
磁鐵?少婦一愣,對啊,爸爸向來很愛收集這類東西的……
這樣想著,似乎打開了某處閥門,兒時的記憶就那樣洶涌出來,明明該是快樂無憂,少婦卻像被什么擾亂一般,十分奇怪的慌了神。
為了不讓爸爸擔(dān)心(或生出某些本不該存在,不可言說的隱秘情緒),她推說有事要忙,該帶孩子離開了。
爸爸忙著自己的事情,也沒有多做挽留,只是隨便囑咐了些沒甚新意的老話,便讓她走了。
少婦走得很慢,她攥緊了手心里那塊磁鐵,微微低頭,臉上再無笑意。
是的,她帶走了那塊磁鐵,帶回家里,來到那籬笆旁……
她佇立于此,像在發(fā)呆……
懷里的孩子已然熟睡了,少婦將他放到床上,動作緩慢輕柔……
確認孩子睡得安穩(wěn)后,她又帶上那磁鐵,回到籬笆旁……
確定大致位置后,一點,一點,捻著那磁鐵,慢慢移動。
“鏘~”
一聲悶響,是心臟下墜的聲音……
許久沒落過淚的少婦這次哭得很兇,無助得像個孩子。
……
馮灰灰醒時,天已蒙蒙亮。
那屬于太陽的光透進房間,使它不再只是黑糊糊一片。
奶奶與她相安無事,睡姿很好,并沒有將手腳伸到她床邊,反倒是她將身上的棉被滾落了一地。
馮灰灰想著,反正還早,大家都還沒起,再賴會兒床吧……
于是就慢悠悠的思考起人生來了……
或許人只有在看透那點兒嘗慣了的表淺幸福后,才能真正體會到藏于深處的這世界對他們的惡意給他們帶來的致命毒害吧。
只需一個小小的真相,便能使那積累了半生的幸福隨便崩潰,真是脆弱啊~
這大概,也是我很難和他們親近起來的原因吧。
……
對啊,少婦為什么痛哭呢?
馮灰灰看見,那在“夕陽余暉”籠罩之下痛哭失聲的可憐少婦,不過是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罪惡。
她原本,是個自以為擁有完美幸福的婦人,半生安樂,卻輕易的被一件本不可能影響到她的小事擾得七零八落了。
少婦她,曾有個弟弟的。
爸爸媽媽很恩愛,她記得,她八歲時,有過一個弟弟……
小弟弟很可愛,軟軟的,乖乖的,大家都喜歡他,媽媽更是將他當作至寶來疼愛……
可,那又軟又乖的弟弟,在牙牙學(xué)語時,就死了,對啊,和她現(xiàn)在的孩子,一般大……
據(jù)說弟弟是玩耍時摔下陡坡直接去了的,她并不很清楚,因為那時正在村里上學(xué),還沒下課。
回到家里,她見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媽媽哭腫了眼睛,只覺得不安……
直到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她默默地挨著媽媽坐下,陪著她哭……
少婦那時對死亡還并沒有多深的見解,只是迷迷糊糊的陪著媽媽,本來小孩子就是很容易哭到止不住的。
少婦不記得自己陪媽媽哭了多久,只是隱隱記得那天爸爸回來得很晚,在爸爸的耐心安撫下,母女倆才慢慢停了下來。
她哭得很累,沒吃晚飯就睡著了。
那晚,她做了噩夢,小小的弟弟,被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拖走了,她拼命去追,卻怎么也追不上,努力呼喊,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夢里只回蕩著弟弟稚嫩卻逐漸尖啞的哭鬧聲……
后來,她背著父母,悄悄的打聽了弟弟出事的具體位置……
后來,她常常在夢里見到弟弟,弟弟還是那樣乖巧可愛,可好像無論如何,那團黑色的東西都會出現(xiàn),如幽靈般,將弟弟帶走。
少婦總有那樣的想法,雖然后來很少是噩夢了,可弟弟的死,會不會和那黑黑的東西有關(guān)呢?
這時悲慟之至的少婦似乎是不得不去憶起那一切,一切于她而言原本并未也不該被連成一串的往事……
她弟弟死后幾年,鄉(xiāng)里組織修路,就在弟弟出事的地方,她有次無意間撞見挖掘機挖出一坨黑糊糊的東西,看起來硬硬的,混在軟趴趴的黃土里,還挺顯眼……
后來,她記得,幾個她常護著的調(diào)皮蛋去撿過許多碎渣來玩,才發(fā)現(xiàn)那是坨正兒八經(jīng)的大磁鐵~
想到這里,少婦已泣不成聲……
腦海里回蕩著以往鐘愛的各種聲音,原本溫暖美好,如今聽來卻全然是扭曲可怖的……
……
“你爸爸就是個幼稚鬼~”那時年輕美麗的媽媽,臉上還總掛著甜蜜的笑意,“總說些‘我是他的,別人一下也碰不得。’之類的莫名奇妙的話,還為了我和隔壁村張老五打過一架。”那時的少婦也總似懂非懂的應(yīng)和著媽媽,原本正如她以為的那樣,那是個極幸福的家,“跟小孩子似的不知輕重,直接把人家打得住了半個多月的院……”
……
“大妞你看看,你弟弟玩得多好,”弟弟斷奶后,爸爸便常陪他玩耍,那天拿出了他新收集的兩塊磁鐵,給還不大走得穩(wěn)的弟弟抱上一塊,自己手里拿上一塊,玩笑逗弄著,喚她去看,“呲溜一下就吸過來了。”
“哈哈,對啊,”她看著弟弟一臉傻笑又被牽著亂跑的滑稽模樣,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真乖!”
……
“張流兒,你知道我爸和你爸爸干架的事情嗎?”那時,出于稚童本能間的好奇,少婦還專門揪了比她小上兩歲的張老五兒子來問話。
“知道啊?!睆埩鲀菏莻€老實的,平日里又受過小姐姐的看護,只是很老實的回答了。
“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爸有次喝醉了酒就在那兒碎碎念,說那時他不過是多看了你媽媽一眼,結(jié)果你爸爸二話不說,掄起個什么就亂打一通。他抱怨了好久,在那兒自說自話,說你爸爸平時是個可溫柔的人了,那時不知道怎么的,把他給嚇掉了半條命,還哭唧唧的叫我千萬別惹你,不然哪時候著了道兒都不知道……話說,他掄的什么來著?”張流兒眼珠子上翻,裝模作樣思索著,“對了,掄的塊臉盤兒那么大的磁鐵……我當時就想著,我哪兒能惹姐姐你啊,抱你大腿還來不及呢……”
“快別拍馬屁了,你自己聽著不覺得磕磣嗎?”少婦那時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就那樣一帶而過了,只默默的感嘆一番,張叔叔還挺好笑的,大人之間的關(guān)系真是奇怪……
可……
……
對啊,可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的少婦痛哭著,她怎么就那樣隨便篤定,弟弟的死會和她一直深愛著的爸爸脫不了干系呢……?
可越去想,反而只是愈加篤定了啊~
那時,弟弟離世,她唯獨,沒見爸爸流過一滴淚……
在她的印象中,一直以來如膠似漆的父母,也只在弟弟出生后吵過幾次架……
弟弟死后,他們的感情似乎更好了,反正,媽媽好像更加依賴爸爸了……
可那之間,哪里會有什么聯(lián)系啊!
少婦捂著頭,狀似瘋魔……
“我到底,是為什么要為了那樣一件本該毫不起眼的小事,毀掉自己這二十幾年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呢~”
她無力的蹲坐在籬笆旁,仿若失了倚靠,只是喃喃……
“可一直以來都未離開我的弟弟(夢中),真的可以只被當作件小事嗎~?”
“若我并不在乎他~”
“我怎么可能~”少婦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和哭時同樣激烈……
她曾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好好的人,怎么會說瘋就瘋了呢?
可她現(xiàn)在似乎明白了,人要瘋掉,是很容易的……
“怎么可能,不在乎???!”
……
真是可憐……
仍躺在床上的馮灰灰傷春悲秋似的嘆上一嘆,側(cè)了個身,繼續(xù)思考起她的人生來了。
怪不得那些個心軟的小鬼都偏愛來找我了,有些事就是那樣,普通人承受不起的。
那些我看了覺得不痛不癢,頂多傷個春,悲個秋的故事啊,若是都被那些所謂當事人知曉,還真不知道得瘋多少。
也虧我命硬,見多了這些,反倒有種長了不少見識的感覺……
……
O的K,完事兒!
(注:故事純屬作者個人觀點,多為虛構(gòu),請勿對號入座,也請勿太過當真。)
……
馮灰灰十分熟練的點了發(fā)布后,慢悠悠的起了身,活動起來。
不知道大家會怎么看,反正馮灰灰覺得,按往常鬼怪們的套路來說,這次讓她遇上的多半是那少婦的弟弟,真不是一般的慘……
怪不得一副木兮兮的樣子了,還沒學(xué)會說話就被親爹嫉妒害死,又不好回去索命,多委屈啊……
給她看看也就當是多個人知道知道,發(fā)泄發(fā)泄吧……
可能她于它們而言真就這用途最大了,其實馮灰灰覺得當個寫故事的也不錯,就是有時候太煩太多太累了……
特別是每年中元鬼節(jié),感覺一不小心就能給累脫形兒……
偶爾也會覺得熱鬧好玩兒,反正比白日里見到的清一色人類有趣兒。
嗯,又說到鬼節(jié),今年的鬼節(jié)真是浪得沒樣子~
說起來都得專門臉紅一把,嘿嘿。
原本幾乎每個鬼節(jié)馮灰灰的房間里都會擠滿了鬼,有些禮貌鬼還總愛敲敲窗戶,可她哪兒開得過來——之后鬼節(jié)那天干脆就把窗戶大敞著,請那些熱心鬼去專門應(yīng)付咯。
結(jié)果陰差陽錯,禮貌對上熱心,還撮合成了不少對兒鬼侶……
也多虧了它們,這陰氣聚得夠賊,窗戶大敞著也沒蚊子進來,倒還挺涼快~
對對對,又飄了……
話說再怎樣,馮灰灰也算是掙了鬼錢,所以中元那天它們都往她屋里擠她也沒反對。
馮灰灰有天忽地來了靈感,想著反正也成這樣兒了,干脆就把那天安排為她的“義務(wù)日”。
就像五一勞動節(jié)似的,那天她屋就當做給小鬼們免費開party的地兒,而她成了它們的免費“勞工”,可輪流附身的那種……
鬼來鬼往,就那一晚上,大家互相監(jiān)視著,也搞不出啥事兒……
她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鬼們大都喜歡附身尬舞,配點陰間音樂的那種,可有那味兒啦……
啦啦啦~
呵呵……
今年的中元分外熱鬧,馮灰灰也和往常一樣感覺到了比山還大的壓力……
明明那么嘈雜,最不可忽略的確是那軟綿綿卻毫無柔媚感覺的男聲……
明明并不顯眼,卻像水流一樣直往她腦子里灌……
“姑娘,住到我衣柜里來吧,我正好需要取暖?!?p> “姑娘,住到我書柜里去吧,正好將它們烘干?!?p> “姑娘,縮到我被窩里來吧,冬夜的野外太冷?!?p> 丫兒的,明明不是冬天好吧,這樣追“姑娘”一準兒得撲街。
“姑娘,要報酬嗎?”
“要不我把腦袋換給你吧?!?p> “姑娘?”
“姑娘~”
“姑娘……”
……
“滾!我火山總比你滿腦子水的好。”
傳說中腦袋里裝著火山的暴脾氣女鬼終于還是吼回去了。
呼~
最氣人的就是那淹死鬼,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話說,男鬼太黏糊的話,果然還是很難被漂亮女鬼稀罕的。
馮灰灰也就偶爾走走神,她可沒啥時間管那些鬼事情,后面排著隊沒尬上舞的還有一大堆的好不啦。
“阿飄們,拜托,一個一個來,別搶著往我身上掛喂~”
“我都覺得自己快飄起來了……”
“要跳舞的排隊,排隊好吧,慢慢來,我保證讓你們妖嬈個夠還不成嗎?”
真是的,馮灰灰腹誹,這群二貨,把我當黑洞了……
老娘如此羸弱,哪里承受得起這一大堆……
“再這樣,我請林道士來懟你們了哈!”
果然,還是一物降一物……
……
第二天早上馮灰灰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某騷鬼罵了個百八十遍……
下次一定記得貼個告示,“此處拒絕脫衣舞!”
剛起床就發(fā)現(xiàn)自己光溜溜,羞死了~
[憨笑]
……
真要說介意的話好像也不至于,至少成功把它們都打發(fā)走了,所謂羞怯感,只是附身留下的小副作用也不一定。
畢竟,大多時候,馮灰灰的氣質(zhì)還是更貼近那些沒有感覺的死物……
不過還是貼個告示吧,省得哪天被旁人瞧見,處理起來也麻煩。
哦喲,馮灰灰打開電腦,嚇了一跳,堆了這么多消息了呢。
唉~偶而也回一回吧……
小生幽冥來:大大啊,你到底是哪兒找來這么多故事的呀!
馮灰灰不禁勾了唇,露出她的招牌兒陰笑,偶爾,也是可以熱情熱情的……
“奴家子時生,陰氣重咯,鬼怪什么的,自該見得多些?!?p> 小生幽冥來:哇哦,酷啊~
嗯,說到這里,關(guān)于咋見著故事的簡告得改改了:
?。?)事主直接講述;
?。?)附身傳輸;
?。?)托夢;
(4)催眠;
?。?)直接制幻;
(6)偶爾多條混合。
那不會說話的小弟弟就是屬于托夢后催眠然后直接展示它的生前死后記憶的吧……
對,大概,關(guān)于那些,馮灰灰也只能猜個大概咯~
……
話說,因為正值妙齡,馮灰灰也會偶爾想起那件可以煩惱的事……
她的第一場戀愛,是該找鬼還是隨便找個人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