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城若是說到寧府,就一定會提起寧府小姐那場轟動全城的嫁禮,十里紅妝都不足以形容的盛大,時隔多年仍為人津津樂道。
“寧府是咱們平城一等一的人家,寧老爺又沒有兒子,只得了這么一個掌上明珠,這婚事自然要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辈铇抢飵讉€閑漢聚在一起嗑牙。
“那姑爺是入贅?”
“入贅怎的?寧小姐是出了名的美人,寧府更是家財萬貫,兩者兼得,這等美事,真是羨煞旁人啊?!?p> “聽說那姑爺也姓寧,可不就巧了。”
一人捅了捅身邊的同伴,說道:“你表姨不是在寧府做工嗎,可有見過這姑爺?”
“見倒是見過,她回來把人家吹的和神仙似的,也不知是個什么人物?!蹦腥似财沧?。
“你們說一個外鄉(xiāng)人,也沒聽說有什么好出身,寧老爺怎么愿意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他?”這個話題迅速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這個我倒是有聽說。”一男子有些得意的說道?!皳?jù)說是寧老爺帶著寧小姐回鄉(xiāng)祭祖的路上遇上了匪人,正巧被現(xiàn)在這位姑爺救了,寧老爺為報恩才許了婚事?!?p> “你這是瞎說吧,那姑爺是個書生,能救的了人?”
眾人七嘴八舌漫天猜測,反正這大戶人家不缺故事。
寧府后院,大夫正在問診。
“寧小姐,你身子還算康健,雖有些許氣虛,但也不是什么大問題?!?p> “有勞大夫了?!睂幐〗銓幥镌旅奸g閃過一絲愁緒,抬手無意識的撫了撫腹部。
大夫和寧府相熟,對寧小姐的心結(jié)略知一二。
“寧小姐,你和姑爺都還年輕,這子嗣之事也講究緣分,急不得。我回頭再斟酌一下藥方,給你們二人調(diào)養(yǎng)身體,再多還是要看天意了?!?p> 寧秋月謝過,讓侍女送大夫出門。
“小姐也莫要太憂心,我看姑爺也不甚著急。”貼身侍女寬慰道。
“阿蘿,我與郎君成婚已近兩載,始終沒有喜信,我怎能不急?!?p> “罷了?!彼龂@了口氣?!袄删€在書房嗎,我們?nèi)タ纯??!?p> 寧府書房,藏書頗豐。姑爺寧玘喜收集道家典藏和各類古籍孤本,書房多次擴(kuò)建,如今說是藏書樓更為合適。
寧秋月推開房門,見廳中無人,桌案上攤開著幾本書。她也不急著喚人,干脆坐下拿起書細(xì)看,書上描述著各種道家方術(shù)。
片刻后,一人從里間走出,青衫磊落,眉目疏朗。見到坐著的女子,他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
“秋月,怎不叫我,可等的無趣?”
寧秋月抬頭,笑著指了指手上的書道:“怎會無趣,我正好看看這些書為何如此吸引寧郎?!?p> 寧玘笑著搖搖頭,走過去坐在妻子身邊。斟酌片刻,開口道:“秋月,家鄉(xiāng)來人,過幾日我要回鄉(xiāng)一趟。”
寧秋月有些意外,郎君雙親過世,自小離鄉(xiāng)游歷天下,四海為家,極少談及家鄉(xiāng)。
“寧郎曾說家在極西之地昆侖山下,此次可是家中有急事?”
寧玘點(diǎn)點(diǎn)頭?!凹依锷诵┳児?,我要回去看看?!?p> “那我與郎君同去,你我成婚還未見過郎君家中長輩,理應(yīng)補(bǔ)上?!?p> 寧玘摟過妻子,勸慰道:“此去路途遙遠(yuǎn),一路顛簸難免辛苦。秋月你在家中等我,我辦完事即刻回來?!?p> 寧秋月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見丈夫態(tài)度堅(jiān)決,只得退步道:“那你總要多帶些人去,不然我怎么放心。”
寧玘搖搖頭?!拔乙粋€人快去快回,人多反而累贅?!?p> 寧秋月無法,只能依他?!澳抢删缧┗貋恚以诩依锏饶??!?p> 數(shù)日后,寧玘告別妻子,一人策馬而去。
自丈夫離府后,寧秋月日日掛心,只覺時光漫長。好在寧玘不時就有書信寄回,談及途中見聞,可聊作慰藉。
“算算日子,寧郎也該回了?!睂幥镌乱写斑h(yuǎn)眺,帶著期盼。
“姑爺可算要回來了,不然小姐整日郁郁寡歡,都要害相思了。”
“大膽,阿蘿你也敢取笑我了?!睂幥镌抡f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可算笑了,小姐你這段時日茶飯不思的,都輕減了不少,姑爺回來準(zhǔn)得心疼壞了?!卑⑻}跟著笑道。
“不知郎君何時能到家。”寧秋月將目光投向遠(yuǎn)方,仿佛能看到那個遠(yuǎn)行的人。
“小姐,府外來了個人,自稱是姑爺?shù)淖迦耍f來傳信,要見小姐?!蔽萃忾T房來報。
“郎君的族人?”寧秋月有些疑惑。
“是。他說有要事要當(dāng)面告知小姐?!?p> 寧秋月想了想道:“請人到偏廳歇息,我稍后就到。”
“怎么姑爺還沒有回來,這族人先到了。”阿蘿一面服侍寧秋月梳妝一面忍不住說道。
“一會兒見到人問問便知?!眽毫藟簼M心疑慮,此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丈夫的過去知之甚少。
偏廳里,寧秋月一進(jìn)門就看到端坐著的少年,長身玉立,生的一幅好容貌。
“可是寧小姐?”少年起身問道。
“我是,你是我相公的族人?是寧郎托你傳信嗎?”對于少年的來意,寧秋月很是疑惑。
“寧小姐,請節(jié)哀。”少年突然彎腰行了大禮。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寧秋月大驚,心里有些不詳?shù)念A(yù)感。
“寧玘是在下的表哥。月前表哥回鄉(xiāng)不慎染上惡疾,藥石罔效,隔日就不幸過世了。”
寧秋月只覺晴天霹靂,渾身癱軟,扶著座椅才勉力支撐。
“胡說,姑爺不日就要?dú)w家。你究竟是何人,在此胡言亂語,快來人把他帶下去。”阿蘿慌忙上前扶住小姐,對著少年呵斥道。
“你有什么證據(jù)?”寧秋月有些虛弱的問道。
少年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遞給她,玉佩正面雕著彩云逐月,背面刻著一朵木芙蓉。
寧秋月有些顫抖的接過玉佩,在凹陷處果然摸索到兩個小字,刻著秋月。
這是她送給寧郎的定情之物。
“寧郎!”寧秋月握著玉佩哀叫一聲,只覺頭暈?zāi)垦#目诮g痛,下一刻便不省人事昏了過去。
“小姐!快去稟告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