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做了些什么事情?我也記不清了。通知他們有人找我的事情了嗎?告訴夏橘這件事情她臉上的表情是怎么樣的?初霜的語氣是不是更焦急了?我也忘了。
我只知道,必須要做一個選擇了。
希望我可以做一個正確的選擇吧。
……
“可以,就把她搬到這個上面,有點高,你們小心一點。”
現(xiàn)在想起來,可能確實有點對不起她:為了把她安全無誤地送到位于我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實驗室里,我不得不讓夏橘在汽水里加了些阿斯托芬。萬一她興奮,或者又是激動地大喊大叫的話,那簡直是……太危險了。
所以,當我和夏橘把她送到實驗室時,發(fā)現(xiàn)我認識的那幾個幾乎全部來齊了——給人一種將要參加什么神秘儀式的感覺。
“噓——一定要聲音小一點,”初霜示意我們安靜下來,“我可不知道這里是不是有什么錄音設(shè)備或者監(jiān)控系統(tǒng)什么的。這是我哥曾經(jīng)用過的實驗室?!?p> “離城區(qū)可真遠啊……”
“當然,再往北一點走就離開市境了!話說回來,三四年前他就沒有再來過這里了。”
“三四年沒有用過的話,也不至于一點灰塵都沒有吧?”木子疑惑地摸了摸干凈地隱射出日光燈的光線的啞光質(zhì)地實驗平臺,“這還是一個自動打掃衛(wèi)生的實驗室?嘖嘖,怎么我們實驗室不搭配這種高級的設(shè)備?”
“呃……他后來租給了一群大學生,這里有所有常用的儀器,而且費用并不高……當然,作為他的表妹,我覺得我應(yīng)該不會花錢,只是懶得讓他問東問西,妨礙我們的計劃,所以這次偷偷用一下。用完一定把東西放回原位,我哥他是一個疑神疑鬼的人,相當敏感?!?p> 接下來,這種儀式感更加明顯:所有人圍在她的身邊,不停的檢查儀器是否插好,還有她的各項特征是否平穩(wěn),就像是遠古時期的人們正在舉行某種獻祭儀式時,眾人圍在巫師身邊,聆聽先知的教誨一般。
我只是想看看他們做的結(jié)果——畢竟過程我完全看不懂。
“好了,今天我們重點勘察她的身世之謎。所以,我這里用終端機直接連接她的腦部設(shè)備……你覺得可行嗎,夏橘學姐?!?p> “嗯,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首先要確認能否探測到赫爾信號波——。”
“那行,我們現(xiàn)在開始吧?!?p> 雖然我完全看不懂她們兩個在做什么,也聽不懂她們說的什么術(shù)語,不過看她們從緊張到緩和下來的表情,應(yīng)該是很順利沒有什么問題吧。
“做好了嗎?雖然我也看不懂,不過我覺得兩個男人站在這里,什么都不做也不太好吧。”
尚友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下,他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價值不能在團隊中體現(xiàn)出來。
不過他現(xiàn)在確實幫不上什么忙,還不如讓他幫我們每個人買一杯奶茶或者汽水來的實惠。
當然,他出錢。
“當然有,”木子沒好氣地說,“幫忙看個門,有人來了趕緊通知我們,行了吧?”
他尷尬地笑了笑,不過看的出來他不打算提出什么反駁。我之前就告訴過他木子非常難以說出“沒關(guān)系”這個詞,他估計已經(jīng)永久被木子拉黑了,如果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今天估計只有被鎖在實驗室外的份
“沒問題……反正這里挺熱的,我出去看看……“
我看著他向門口走去,雖然語氣就像是去度假一樣,不過我清楚,他心里應(yīng)該并不好受。唉,沒辦法,只能讓他為自己的一語之失付出代價了。
雖然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不過還是轉(zhuǎn)過身問了問木子:
“呃……你這也太記仇了吧……”
“記仇?我這是清理內(nèi)存,實驗室就這么大,人少一點顯得整潔!”
行吧,我一直都知道,木子她極其記仇的性格——在我印象里,她不是一個會輕易說出“對不起”和“沒關(guān)系”的人,一旦得罪了她的話,這輩子都難以再和好了。雖然我并不贊同她計較的性格,不過又有什么辦法不讓她這樣做呢?
這一點和正在幫助曾經(jīng)背地里嘲諷她沒用的初霜的夏橘簡直形成鮮明對比。
“啊,糟了,好像這些記憶需要權(quán)限才可以查看……”
初霜失望地拍了一下桌子,這就說明碰到了她的知識盲區(qū)了。
“或者直接駭進去,不過這里有誰懂電腦方面的知識嗎?”
“呃,別看我,我不會,沒學過。”夏橘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倒是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不足。
“需要很精深的知識嗎?”木子忽然問道。
“這個我不清楚,因為我也看不懂……”
“那我先看看吧。”
她走到終端機前,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屏幕,面色凝重。這個表情說明她看得懂屏幕上的內(nèi)容,不過有必要給我們做出她正在努力識別的表情,好讓我們覺得她正在非常認真的破譯密碼。
“有趣,居然用的是索羅茨轉(zhuǎn)輪盤……”
“那是什么,前輩?”
“是一種十幾年前的信息加密方法,將密碼先用小輪加密一次再用大輪加密一次,聽起來很復(fù)雜吧?不過算不上無懈可擊,只是我忘記帶存儲盤了,不然解起來更快些。”
“你居然懂信息技術(shù)?木子,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毕拈俣几械襟@訝的事情,自然讓我和初霜感到更加驚訝。
行吧,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得懂電腦這方面的東西的,可能是偷偷學過吧?
“沒事,以前高中時學過一點?!蹦咀又皇呛唵蔚鼗亓艘痪洌S后又緊張地看著終端機的屏幕。
仔細想想,這樣的確符合她的風格:對自己的能力總是誤判,不管是擅長的還是不擅長的。
“不過我得說一句,使用這種加密算法的人,至少是在五年前進行這項加密的了。后來好像出現(xiàn)了布羅各加密法,那是現(xiàn)在最常用的加密方式。”
“常見是不是更好解一些?”初霜疑惑地問道,當然,似乎她下一秒就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白癡了,因此不停地捂住嘴以為可以撤回來。
“呃……常用的原因正是它幾乎不可能讓人駭入,明白嗎?”
接下來,就是看她的技術(shù)力如何了。反正現(xiàn)在在場的就她一個人知道,我們除了坐在一邊看其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你覺得,她會把什么鎖起來?而且鎖的這么嚴密?”
閑來無聊,初霜懶散地問了問,“她經(jīng)歷的事情有這么不想讓別人知道?”
“別說別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p> “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呢?”
“難以啟齒的事情?呃,我說不準?!?p> “當然,萬一不是她自己鎖起來的呢?而是別人鎖起來的?不想讓我們輕易的看到?”夏橘忽然插嘴到。
“呃,誰會這么無聊去鎖住別人的記憶……”
……
然后,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或者更久,總之當木子最終解出來時,大家都感到一陣輕松,然而卻沒有什么打算歡呼雀躍慶祝一下的姿態(tài)。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點開那些被加密的文件。
“完了,我忘了,這些文件是分開加密的……”初霜有點失望地看著其他的文件,不過還是強打起笑容,“不過木子前輩已經(jīng)很厲害啦!”
“沒什么,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匆粋€文件總比一個都沒有好,應(yīng)該可找到一些線索的,”夏橘安慰著一旁有些失望的木子,“你已經(jīng)很厲害啦,先休息一下唄?!?p> 木子一言不發(fā),似乎也沒有什么心情說什么。沒辦法,她可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如果結(jié)果不符合她內(nèi)心的想法,她寧愿重新做一遍。
不過她現(xiàn)在還是端來一把椅子坐下,看著終端機上已經(jīng)解開的文件。
“這應(yīng)該是一段錄像,”初霜點開文件,“讓我們先看看這是什么?!?p> 在場的人都湊近終端機的屏幕,想看看大費周折的這個錄像里面到底都記錄了些什么。
錄像開始,是一個干凈整潔的無菌室背景,還擺著一些整潔有序的書籍,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拿著蘋果,指著它,向坐在對面的一個小女孩說到:
“蘋果,欣雯。這叫蘋果?!?p> 那個小女孩一言不發(fā),只是輕輕用手撫摸著蘋果。
鏡頭離的有些遠,使這個小女孩的面容還是表情都看的不是很清楚,至少,還看得見她一頭似乎從來沒有剪過的頭發(fā),烏黑亮麗。
“什么?!這是欣雯?!”夏橘忽然大叫著拍著桌子站起來,聽聲音就知道,她現(xiàn)在一定一臉震驚。
“姐,怎么了?”木子趕緊站起來問道。
“兩位姐姐,我們先看完好嗎?“初霜有些不高興,估計是不喜歡別人在她專心致志地做事情時打擾她吧。
錄像帶還在繼續(xù)放著:
“這是梨子,欣雯。說一下,梨子?!?p> 不過小女孩只是接過梨子,依舊一句話也沒有說。
男人并沒有氣餒,依然微笑著拿起手邊的另一個水果。
“這是香蕉,看見了嗎?香,蕉。”
小女孩接過香蕉,然后又把它放了下來,用剛剛拿到的兩個水果似乎在拼接什么圖案。
這時鏡頭慢慢湊近,使得畫面變得有些模糊,然后鏡頭外響起了夏橘的聲音:
“在拼什么呢?小雯?!?p> “夏羽,這個攝像機是變焦的嗎?”
“啊,教授,您不是說這是變焦的嗎?”
“哦,對,我才買的,高蘭牌的,利國原廠配件,等一下,我調(diào)對一下焦距。”
然后鏡頭稍稍抖動了一下,接著畫面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頭發(fā)別著幾個發(fā)卡的小女孩出現(xiàn)在畫面上,她正在用剛剛的三個水果專心的擺放著圖形。
“好了,夏羽。拿穩(wěn)點,這個防抖功能不是很好,要是有錢就買個更好的了?!?p> “是——教授?!?p> 畫面上又出現(xiàn)了一只手,正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頭發(fā)。
“軟蓬蓬的!教授,您不打算給欣雯理發(fā)的,對嗎?”
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她喜歡什么樣子,就隨她吧?!?p> “好誒!我挺喜歡她現(xiàn)在的樣子的,多可愛——”
鏡頭轉(zhuǎn)向那個男人,戴著眼鏡,穿著棕色毛衣背心,里面套著一件白色襯衫,正一臉平靜地看著那個女孩子。
“教授,您不說點什么?”
“說,說什么?”
“隨便,您想說什么都可以。”
“那我說點什么——”
這時鈴聲剛好打斷他想說的話。
“行了,夏羽,休息時間結(jié)束了?,F(xiàn)在回實驗室去?!?p> “誒?不能再休息一會兒嗎?”
“別總想著玩,應(yīng)該想想你該如何完成實習然后得到全部學分?!?p> “好吧……”
畫面又轉(zhuǎn)向那個小女孩,夏羽溫柔的聲音響起:
“小雯,乖乖待在這里哦。姐姐一會兒就回來?!?p> 終端機一片黑屏,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就好像剛剛看了一部長長的電影。
所以說,這能說明什么問題?現(xiàn)在躺在平臺上的這個女孩子跟視頻里面那個黑發(fā)的女孩子是同一個人?
怎么看也不像啊……
“姐?姐!別!你瘋了?!”
“前輩,別著急!別這么急!儀器突然關(guān)閉會造成不良反應(yīng)的!”
木子和初霜的驚慌失措地聲音才把我從這段已經(jīng)完結(jié)的錄像拉回來?,F(xiàn)在更現(xiàn)實的是,木子和初霜正緊緊拉著夏橘,而被拉的這個人,正不顧一切地想要讓躺在上面的這個人醒過來。甚至已經(jīng)拋棄了最基礎(chǔ)的實驗規(guī)則。
“欣雯!欣雯!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姐姐!鄭教授的學生!以前天天陪你玩??!快醒醒啊!看看我!你的夏橘姐姐!”夏橘這種撕心裂肺地吼聲是我自小到大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簡直讓我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姐!冷靜一點,小芝馬上就能醒過來了,你等一等好不好!”木子死死拉住她,轉(zhuǎn)過身向我喊道,“文浚!快,想想辦法,讓她馬上醒過來,不然夏橘會瘋掉的。”
阿斯托芬……該服用的是阿斯托夫,對,阿斯托夫!阿斯托夫在哪兒?。?p> “夏橘!冷靜!快把阿斯托夫拿出來!”我也不知道她會藥放在哪里,口袋里,還是手提包里。
“我這里有阿斯托夫,就在我的包里,趕快拿!”
……
我沒記得接下來發(fā)生了些什么,或者我沒有刻意去記憶??傊?,夏橘一臉疲憊的躺在地上,昏昏睡去;而另外兩個正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正坐起來望著四周的她。
“木子先輩,初霜先輩在這里做什么?芝蔓只覺得頭好暈好暈……”她似乎有些驚訝,也不顧她們兩個正在用相當奇怪的眼神審視她。
“你覺得像視頻里的那個女孩嗎?”木子貼在初霜耳邊悄悄說到。
“我看不像。”
“我也覺得不像?!?p> “那為什么她腦子里會有這個視頻,而且視頻里還有夏橘姐,還有實驗室?”
“嗯,我知道,姐以前叫郁夏羽,但她回來后不知道為什么,改名了,而且還把頭發(fā)染成了橘色。大家都沒有攔住她做出這些改變?!?p> “她受到過什么刺激嗎?學姐,我覺得你肯定比我更了解。”
“這個嘛,我只知道她中學剛畢業(yè)時,就被父親送去大安京學習生物技術(shù),關(guān)于她在那邊發(fā)生了什么,因為她很少給我們打電話,也不怎么跟家里聯(lián)絡(luò),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經(jīng)歷了什么?!?p> “這樣嗎……”
就在她們兩個竊竊私語時,坐在平臺上的她半夢半醒,一臉昏昏沉沉,好像還沒睡醒一般,應(yīng)該是因為藥物殘留吧。
反正,我是沒有什么辦法把她會影像里的那個女孩聯(lián)系起來。
夏橘依舊昏迷不醒,太激動導(dǎo)致她的腦子燒壞了,需要冷靜一下。本身我很想把她扶在沙發(fā)上,奈何她確實比我想象地重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