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冥
“玄~冥~~”
“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玄女~三千~身化蝶~~御子~遇蝶~蝶馭夢~~”
“……”
“醒了~醒了~?。?！”
在硬榻上睡得很深沉少年，就像被迎頭澆了一通冰水，猛地打了個機(jī)靈，睜開了眼睛。
陽光從草屋的空隙透入，化作一道道光柱。
粗糙簡陋的屋棚，被光線切割成一片片明暗不等的空間，變得特別有層次感。
逆光而立的女孩，就像是披著華美無比的金色綢緞。
陰影遮住了她的面龐，在豐富而有層次的光暗里，不免讓人陷入遐想。
然而白浪卻仿佛記起了夢里的恐怖畫面，身體不由得打個寒顫。
“如花？”他沙啞的開口。
“是丑娘在這，恩公嚇?biāo)莱竽锪耍 ?p> 神秘的畫面感一下被破壞了，像是女主播被撤掉了所有的美顏和濾鏡，那是曾經(jīng)被“喬殿下”支配過的恐怖。
“別，水先放那吧，你先出去丑娘，我一個人靜靜……”
望著女孩背影落寞的離去，白浪心里泛起些許不忍。
起身打量四周，眼仁中不停有蝴蝶虛影閃爍。
“玄女”“御子”“玄冥”“煉精化氣”……
他口中念念有詞，昏迷聽到的夢囈被他腦補(bǔ)成一副畫面：
畫面中，有一絕色女子，芊芊玉手輕點(diǎn)一只彩色蝴蝶，背景不是什么百花園，而是宇宙洪荒，混沌戰(zhàn)場。
白浪不由得輕撫額頭，那一指象點(diǎn)在自己的眉心。
指尖帶血，歷歷在目，如臨其境。
“玄”，白浪喃喃出這個名字，感傷不知從何起，更不知向何處訴。
他走到光下，脫下上衣，衣服象是幾件女人的新衣裳改的。
陽光下，巨大的蝴蝶圖案覆蓋滿背，蝶翼甚至擴(kuò)展至前胸。不再遮掩，栩栩如生。
“我，究竟是白浪，還是玄冥？”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p> “冥，玄女的御子蝴蝶，故玄冥；浪，老白家的第三個兒子，所以叫白浪。”
“來之，安之。”
“在那混不是混，爹娘兒子不孝，出趟遠(yuǎn)門，等兒子本事了，帶您二老諸天萬界享享福。”
白浪從來不是那想不開的人，自己從小老百姓變成了玄女御子，這可是得道飛升的機(jī)緣。
修行道，道無涯。
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欲求長生則可長生，欲求不死則可不死，修行大成，下可移山填海，上可摘月拿星。
蝴蝶玄冥，天地先靈。一出生就傳承著知識與使命，從來不會迷茫于自身的定義。生而知之，無需修行，只需遵循命運(yùn)的軌跡，自然而然的從生到死，自然的增長道行境界。
與之相比，后天生命不僅是力量不足，連精神上也近乎殘疾。就像地球忙忙碌碌的人類，沒有什么天賦使命，生來就沒有意義，還要拼命去尋求意義。
此刻白浪得到一種天賦，獲得一種指引。
無需求什么大道法門，只要茍住活著，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十五個春秋化繭，十五個春秋成蝶。到時便能舍去泥丸，萬界穿行。
正盤算著怎么度過這悠長歲月，突然聽見屋外吵吵鬧鬧。
推門出去，正瞧見一大黑胖子，一邊揪著丑娘的大黑辮子，一邊嘴里不停地數(shù)落：
“你個不守婦道的娼婦婊子，老太太剛走你就不認(rèn)賬了，老太太那喪事還是我張羅的，是我給老太太摔的碗。
你看看自己這個德行，給我胡鐵柱續(xù)弦那是你的福分，比還敢跑，今天就在這兒，老子就把你辦了！”
說著話就去拽丑娘的褲子，兩個人快要推搡起來。
這姓胡的屠夫三十有四，腰間常年別著把殺豬刀。個頭不大，三角眼，一臉橫肉。正窩著身子往丑娘懷里鼓秋的時候，冷不丁教人從后腰踹了一腳。
白浪這一腳算是卯足了勁，一下把屠夫蹬進(jìn)草垛子里。再看丑娘，一副活不成的苦命樣子，別過臉去不敢教人看見。
也不知道把衣裳拾掇拾掇，身材不錯，就是人丑。
白浪把手里脫下來的上衣往她身上一扔，回頭又在那屠夫撅著的腚上補(bǔ)了一腳。
胡鐵柱原本是這虎頭灣上排得上號的豪橫人物，小時候教蛇咬著了命根子，落下了毛病，那貨腫脹得想娘們胳膊一樣。第一房媳婦沒半年就教他折騰死了，他的名聲也丑了大街。
費(fèi)勁心思，忍辱負(fù)重地把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丑姑娘娶回家，心想關(guān)了燈一樣，結(jié)果洞房沒入人就跑了。這叫他臉面丟盡，到今日里，這人已經(jīng)要歇斯底里了。
“啊呀！我殺了你??！”
他嚎了嗓子，那聲音說不出的難聽，就像是挨刀的母豬一樣，極具穿透力。
回頭看見白浪，一個赤膊露背的小伙子站在丑娘院子里，屠夫的氣血瞬時沖到頭頂，兩眼通紅，一副喪失理智了的樣子，齜牙咧嘴，唾沫口水胡亂流連。
白浪看對方不是可以冷靜溝通的樣子，一邊注意他腰間的屠刀，一邊示意丑娘叫人。
胡屠夫見二人還敢眉目傳情，一面罵著，一面已經(jīng)沖到白浪面前，左手掄圓了照著他的臉就抽過去。
他根本沒把白浪當(dāng)回事，村里這麼半大的孩子他打罵慣了。一個耳光抽過去，看似威風(fēng)，可出手動作太大了，胸腹位置完全暴露出來。
白浪一個蹲閃，瞅準(zhǔn)空擋一個勾拳打出去。對方皮糙肉厚，一拳沒有打動。對面這個男人很強(qiáng)壯，而自己身體還沒有恢復(fù)，以他現(xiàn)在的力量很難傷害對方。想殺他倒是容易。
一擊不成，白浪快退到門邊。
胡屠夫腰粗腿短，如同肉墩子一般，可雙腿卻極具爆發(fā)力。接著一個縱越，人就跟到了白浪眼前。
白浪眼神一凝，機(jī)會來了。
撲過來的胡屠夫，就看到白浪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那精光就像鋒銳的刀刃一樣，讓他心里不由得一緊。
他本來其實(shí)十足的撲擊，因?yàn)樾睦砩系奈⒚钭兓?，身體本能的就做出了調(diào)整，再沒有剛才的那種威猛兇悍的氣勢。
對于他這樣的粗魯漢子，胡屠夫已經(jīng)習(xí)慣了粗暴直接的戰(zhàn)斗。對于這種細(xì)微的變化，他并沒有明確的認(rèn)識。
只是覺得白浪有些詭異，不能太大意。
更出乎胡屠夫意料的是，白浪居然不躲不避，反而向著他沖了上來。
來吧！胡屠夫不驚反喜，你那點(diǎn)勁給我撓撓癢還可以，別讓我逮到你，我邦邦兩拳。
白浪沖到胡屠夫身前時，身體突然蜷縮，然后橫著翻滾半圈，人就已經(jīng)到了胡屠夫身后。
戰(zhàn)斗中，這種半空翻滾的完全是花招。
但被花招耍到了，完全是羞辱。胡屠夫氣得臉上肥肉都顫抖起來。他忿忿地反手一拳掄過去，可惜，什么都沒砸到。
胡屠夫更怒，他反手就像拔刀，一摸后腰卻摸了個空，心里就咯噔一下。
“你找這個嗎？還給你！”白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胡屠夫又恨又怕，第一反應(yīng)拔腿就跑。
可從一邁步，胡屠夫就覺得腰帶發(fā)松，急忙一伸手，抓住褲腰。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系褲子的麻繩斷了。剛才他把刀別在后腰，一定是對方拔刀時，順手割掉了繩子。
生死關(guān)頭，提著褲子怎么逃命，顧不得這麼多了！
胡屠夫索性光棍做派，棄褲保命，裸著下身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