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章：折磨
次日清晨，唐婉一早便起床忙碌了。
老先生吩咐準(zhǔn)備的東西，她都一一核查的好幾遍。
可她總是不放心，唐婉強(qiáng)迫自己靜下來，可那顆懸著的心，卻始終不能安定下來。
待老先生進(jìn)屋給云湛治療后，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著一樣。
開始治療的時候，阿吉帶著弟弟阿祥守在門口。因唐婉提前吩咐過，店內(nèi)的伙計們都盡量避開了這間房，免得弄出聲響吵到屋里頭。
其實大伙心里都明白，這接下來的二十天，可是那位相公的關(guān)鍵期，成敗都在此了。
云湛的藥雖是交給廚房的伙計熬制的，可唐婉卻一直在廚房盯著，生怕有了絲毫的差誤。
藥熬好后，她就端著熬好的藥，小心翼翼地向樓上走去。
在經(jīng)過轉(zhuǎn)角時，客棧的掌柜瞧見唐婉憔悴不堪的臉色后，忍不住寬慰道：
“小娘子，你且放寬心，老先生定會治好你家相公的。”
“嗯...”唐婉點點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掌柜和伙計們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這小娘子和她的相公都是良善之人，希望老天爺這次能保佑他們渡過難關(guān)。
走到門口的唐婉，卻沒有勇氣進(jìn)去了。
她害怕自己看到痛苦的云湛，會忍不住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而且老先生之前也已經(jīng)交代后，整個治療的過程絕不能受到絲毫的干擾。
門口的阿吉看出了她內(nèi)心的糾結(jié)，連忙說道：“娘子，這藥還是我送進(jìn)去吧！”
“嗯?！碧仆駥⑺幫脒f了過去。
“啊...”開門的那一瞬間，屋內(nèi)傳來云湛痛苦的哀嚎聲。
唐婉下意識地就要沖進(jìn)去，被門口的阿祥給拉住了，“小娘子，不可！老先生吩咐過，此時不管聽到什么，決不能進(jìn)去打擾，否則郎君性命不保?！?p> 唐婉渾身一僵，死死地咬緊牙關(guān)，雙眸猩紅。
終究她還是忍住了沖動。
屋內(nèi)不斷傳來云湛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唐婉感覺自己如同千刀萬剮般，肝腸寸斷。
唐婉心里很明白，那般溫和儒雅的云湛是最能容忍的，此時卻叫得這般凄慘，可見那治療是何等的煉獄過程。
豆大的淚珠連同著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她的臉上。
此刻的唐婉臉色煞白，整個人仿佛失了靈魂。
阿吉見她這般，用帕子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道：“娘子，我們出去散散心吧...”
聞言，唐婉想起今早，云湛將一個錦盒遞給了她。那錦盒她認(rèn)得，里面有她的二百兩陪嫁銀子，可打開后，里面卻放著三萬兩銀票和一盒胭脂。
而那胭脂就是來鎮(zhèn)上那天，唐婉舍不得買的那款，原來她所有的一切，云湛都記在心上。
“小娘子，小娘子...”見她楞楞地，阿吉慌張地喚了兩聲。
沉默了良久，唐婉雙拳緊握，“不，我不出去，我要在這里，陪著他?！?p> 對！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云湛，即使痛苦難忍，她也要一直陪著阿湛。
兩個時辰后，老先生緩緩地打開了房門，臉色凝重道：“進(jìn)去吧！今天的治療就到此，明早我會再來?！?p> 阿吉連忙將手帕替了過去，老先生接過手帕，簡單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卻不忍的看著唐婉慘白的臉。
“今日是第一天，你也看見了，接下來的每一天，將會不斷的增加雙倍的痛苦，還有十九天，你要做好心里準(zhǔn)備?！?p> 說完，老先生托著腰，疲倦地走下了樓。
“娘子，你快進(jìn)去看看郎君?！笨粗仆翊魷哪抗?，一旁的阿吉忍不住提醒道。
聞聲，唐婉這才回過神來，快步地走進(jìn)了屋內(nèi)。
只見云湛奄奄一息的倒在塌上，衣衫全打濕了，臉上慘白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如同行將就木般。
唐婉見狀差點暈倒，還好阿吉扶著她，她強(qiáng)忍著淚水，嘴唇哆嗦地喚道：“阿…阿湛。”
聞聲，云湛強(qiáng)撐著睜開酸痛的眼皮，可眼前卻一片模糊，許久后他才看清唐婉的臉，擠出一絲溫笑道：“婉兒，我...我沒事，你別擔(dān)心?！?p> 你沒事？你怎么可能沒事，阿湛你都這樣了？
唐婉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心中似有千萬句話要講，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娘子，老先生吩咐要先給郎君沐浴。”阿吉小聲地抽泣道。
“好，阿湛，我先幫你沐浴更衣?！碧仆竦穆曇羲粏×?。
阿吉和阿祥過來幫忙，三人合力一同將云湛抬進(jìn)了藥桶里。
本就虛弱無力的云湛，在進(jìn)到藥桶后，卻突然發(fā)出一聲“啊”慘叫，嚇得三人雙腿發(fā)軟。
“阿湛，你怎么了？阿湛，你別嚇我啊...阿湛...”唐婉慌忙地抓了云湛的手，急切地詢問道。
可此時云湛已經(jīng)虛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湛...阿湛...”唐婉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唐婉甚至嚇到在云湛的鼻息間探了探，見云湛還有氣息這才稍稍的緩解了心智。
沉著冷靜的阿祥卻最早反應(yīng)過來，“娘子，老先生說過，剛進(jìn)藥桶時是比較痛的，隨后慢慢適應(yīng)就好了?！?p> “阿吉，你們先去用飯吧！云湛有我照顧就可以了?！?p> “好?！卑⒓m放心不下，但還是帶著弟弟退下了。
片刻后，云湛的臉色恢復(fù)了許多，唐婉見狀連忙輕聲地問道：“阿湛，你好些了么？”
云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上才有了些力氣，目光也變得清澈許多，“婉兒，我好多了，你辛苦了?！?p> “阿湛，你一定要堅持住。”唐婉此時大腦一片空白，更不知自己該講些什么。
云湛握住唐婉的手，聲音很輕卻有力，“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了，每一天唐婉都會親自守在門外，聽見屋內(nèi)云湛的慘叫聲，雖心痛難忍卻沒有退縮。
每一次治療完畢后，她也都是第一時間進(jìn)屋安撫云湛，給他鼓勵。
唐婉也在心里，不止一遍的告訴自己堅持，再堅持。
無盡的折磨，讓云湛整個人身形更加消瘦。夜里兩個躺在床上時，唐婉總是會用手不時地去探他的鼻息。
見云湛無恙，她才敢睡下，可又不敢睡的太沉。
這每一天對云湛來說是折磨，對唐婉來說更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