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逼宮
驍云湛雖然外表有些狼狽,氣質卻依舊瀟灑與漫不經(jīng)心。
行過禮之后,洛聿懷一把抓住了驍云湛,詢問洛南書的情況,然而驍云湛只是搖搖頭,卻并沒有說洛南書是有事,還是沒事。
“驍云湛,你勾搭洛南書去爬城墻,現(xiàn)在又含糊其辭,到底是何居心?!迸匀松星覜]有追問,洛南星倒是先忍不住了。
“星兒妹妹,瞧你這話說的,你即便不喜歡我,我原本也沒指望你能多關心一下我這個差點死了的人,但你也不能這樣紅口白牙隨便污蔑人,我就算不要名節(jié),你姐姐也是要的呀?!?p> 驍云湛稍稍往洛聿懷身后躲了一下,雖然小聲,卻依然能讓大家聽到的為自己辯護,委委屈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驍云湛,你裝什么裝,分明就是你有錯在先,還不允許我說嗎?”洛南星被驍云湛這幅樣子給刺激到了。
“五公主慎言,”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淑妃這個時候開口了:“你與小郡王有齟齬,也不該在御前如此出口傷人。何況同齡人一起玩耍如何能叫勾搭,方才和小郡王、南書公主一起的還有二殿下和小楚將軍,難道他們都有什么居心不成?”
陳淑妃與其雖然緩慢,卻字字珠璣,南星公主被嗆住了。
“陛下,老臣斗膽,南書公主實在是于國不祥,還請陛下早作處置?!?p> “是啊陛下,欽天監(jiān)早就說過,上天降下天雷,乃是為了懲治有罪之人,南書公主一直帶在皇宮,這才惹來天火??!”
“陛下,為了天下的萬千黎民,為了我大安朝的長治久安,還請陛下割愛?。 ?p> “還請陛下割愛!”
原本只是靜靜看熱鬧的眾大臣們突然都跪了下來,請皇帝處置洛南書。
之前積攢的那些矛盾,終于在今天全面爆發(fā)了,哪怕是已經(jīng)被皇帝說服的,現(xiàn)在也有些動搖了。
“朕的女兒現(xiàn)在下落不明,你們卻在這里爭什么長短,朕是天子,什么時候朕要受你們擺布了!”
皇帝痛心疾首,將龍椅拍得啪啪直響,原本沒有下跪的幾個也都跪了下來。
全場一片寂靜。
“這是怎么了?這么安靜?!?p> 一聲清亮的聲音從殿外響起,隨后又是一片甲胄的聲音。
洛南書帶著一隊鎮(zhèn)北軍走了進來。
“洛南書,你要做什么,逼宮嗎?”洛南星看見洛南書走進來的那一剎那,面如死灰,但依舊不甘心的掙扎道。
“見過父皇,讓父皇擔心是書兒的不是?!甭迥蠒蚧实坌卸Y,身后的鎮(zhèn)北軍也紛紛下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被实壑缓薏荒芘芟氯タ纯醋约旱呐畠?。
“讓你先過來,你真的就過來什么事兒都不敢??!”
洛南書一巴掌呼在驍云湛手臂上,驍云湛齜牙咧嘴:“他們人多勢眾,我說不過他們?!?p> 洛南書翻了個白眼,您繼續(xù),打擾了。
“書兒,你沒事,太好了?!甭屙矐押统逃H眼看著洛南書掉下去的,如今人好好的站在面前,真的很驚喜。
“二哥,楚大哥,我沒事?!?p> 看著洛南書言笑晏晏的樣子,洛南星就不想讓她好過。
“洛南書,你帶兵闖殿,是要逼宮嗎?來人,給我拿下?!?p> “洛南星,這里是大殿,又不是你的寢宮,你有什么資格喊來人?難道就憑那幾個被收買的侍衛(wèi)嗎?”洛南書話音剛落,幾個鎮(zhèn)北軍拉著幾個被捆住的宮內侍衛(wèi)走上前來,將人摜在地上。
一個穿著軍官服飾的鎮(zhèn)北軍站出來說道:“回稟陛下,臣乃是鎮(zhèn)北侯麾下先鋒官顧趙京。承蒙陛下恩典,準我們幾個在宮內用宴。誰料煙火未結束卻發(fā)生意外,我們便也想著去幫忙,卻不想正巧遇到南書公主被幾個侍衛(wèi)追殺,臣等也顧不得其他了,索性公主無事,人已經(jīng)捉拿在此?!?p> “豈有此理,是什么人膽敢在宮中行刺公主?!被实垡慌淖腊?,眸中露出狠光:“許鐸呢,這就是他的手下?給我剝去他的服制,扔進大牢,聽候發(fā)落。至于這幾個,給我嚴刑拷打,務必吐出幕后主使?!?p> 皇帝一聲令下,誰敢不從,很快就有人從外面沖進來要拖走那幾個侍衛(wèi)。
幾人早嚇破了膽,連連求饒,直呼都是南星公主讓他們這么干的。
“慢著?!甭迥蠒惶?,侍衛(wèi)將人放下。
驍云湛這個時候卻站了出來,直接將人踹了好幾下,駁斥道:“混賬東西,竟然胡亂攀咬,公主久居深宮,如何會認識你們這些侍衛(wèi),南書公主更是公主嫡姐,公主怎會如此惡毒。真是滿口胡話?!?p> 洛南書抿了抿嘴,讓自己不要笑出聲,而一旁的洛南星卻是面色慘白,顫抖著雙手,指著下面的人罵道:“胡說,本公主在深宮,根本沒見過你們,你們胡說。父皇,父皇信我,兒臣沒有?!?p> 皇帝并不理會,只是揮手讓人暫時松開束縛。
“你們幾個說事南星公主指使,可有證據(jù)?”陳淑妃慢條斯理的問道,此刻皇貴妃是指不上了,德妃在禁足,宮中又沒有貴妃,只能她來為皇帝分憂了。
幾人看見有眉目,連連點頭,并從懷里掏出好幾錠金子:“這些都是南星公主的貼身大宮女春燕給我們的,吩咐我們辦好事情還有重賞,我們本來并不想干,可是春燕說,要是不答應,就尋個由頭把我們趕出宮去。我們幾個都是窮人家出身,一家老小都指望著這點子俸祿過日子,實在也是迫不得已??!陛下饒命?!?p> “用他人親眷作為要挾,當真是好手段?!?p> 楚晏是個最正直不過的人,在軍營里也是和將士們同吃同住,親如兄弟,知道很多人都是因為家里過不下去了才來從軍的,用性命換點銀子養(yǎng)活家人。聽得此言,眼中的火就像刀子一樣,直直的射向洛南星。
鎮(zhèn)北侯夫人不太贊同的看了兒子一眼,卻也是知道楚晏那脾氣,又是心疼幾個侍衛(wèi)的遭遇,只得嘆了口氣。
鎮(zhèn)北侯輕輕覆上夫人的肩頭,算是無聲的安慰。
“我沒有,你們一定是受了洛南書那賤人的指使,在這里冤枉我,我沒有?!甭迥闲潜唤掖_始歇斯底里起來。
“這像什么樣子,來人將公主的嘴堵上。”陳淑妃抬手示意宮女將洛南星的嘴給堵上,皇貴妃想阻止,但見皇帝都沒有反對,知道無用,只能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宮女用布粗魯?shù)娜献臁?p> 眼看著洛南星是沒本事再蹦達了,洛南書將目光投向滿座的朝臣。
“這些個人,哪個先跪的?”洛南書拉住驍云湛的衣袖,問道。
驍云湛看著自己衣袖上的那只小手,一時竟愣住了,直到他的衣袖被洛聿懷抽了回來,洛聿懷更是直接站在了兩人中間,指了指其中一位大人。
驍云湛很是不滿的抬頭,就看見洛聿懷警告的目光,以及洛聿懷背后將一切的看在眼里的楚晏。楚晏雖然沒洛聿懷那么敏感,但也不太贊同兩人的小動作。
驍云湛撇了撇嘴,默默站到一邊。
你們人多,你們說了算。
“洛南書初到京城,各位大人除了郭大人我還真不認識?!蓖蝗槐稽c名的吏部侍郎郭大人哆嗦了一下,隨即又跪好,這可不再是他家小透明一樣的庶女了,而是皇室的嫡公主。
“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官居何職,幾年貴庚?”洛南書的問題一連串拋出。
“御史臺司馬錚,年五十有九?!彼抉R錚聲音擲地有聲,一聽就是個硬骨頭:“公主有何指教?”
洛南書哈哈兩聲:“指教倒談不上,只是看大人已經(jīng)年近六旬,又是在御史臺任職,想必為官也是多年,南書想請教大人,這臣子逼宮是何罪名?又是何等刑罰?”
說到最后,洛南書的語氣冷了下來,好像一個大鐵錘砸在司馬錚的頭上。
“臣沒有逼宮?!彼抉R錚也是個厲害的,依舊十分冷靜,并不承認自己逼宮。
“那大人是在表演跪地的節(jié)目嗎?”驍云湛故作好奇的問道:“只這么跪著未免太單調了些,要不本王再來個小曲兒?”
“阿湛,不得無禮。”上首的皇帝雖然很是惱火這群老家伙的舉動,但還是制止了驍云湛的無禮行為。
驍云湛看了眼皇帝,哦了一聲,乖乖站到洛南書身后,繼續(xù)看公主發(fā)威。
小乖乖在自己和別人面前還真是兩個樣呢,差別實在是有些大??!
“大人不承認也無妨,畢竟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不承認也是常理?!甭迥蠒室饧ⅲ欢獠辉诖耍骸澳蠒僬埥檀笕?,大人何以認為南書于國有罪,不顧圣意,執(zhí)意要將南書趕走?”
司馬錚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家孫女差不多的女孩,其實他又何嘗忍心,都是為人父母的,哪能不將心比心,只是在家國社稷面前,這些小愛如何能敵。
“公主惹來天雷,又遭天火襲擊,欽天監(jiān)更有觀測到不祥的星象。”司馬錚老老實實回答。
楚晏冷哼一聲:“全是莫須有的東西,憑這就要把人趕走,實在荒謬?!?p> 然而,洛聿懷卻止住了他,示意他不可再說。
雖然,比起自己的親人,他也不相信這些沒有真實依據(jù)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深入人心,別說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大儒,也多半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更別提皇族了。
天子受命于天,是為正統(tǒng),天若降下天罰,此人必是罪孽深重。這些老臣們沒讓皇帝把洛南書殺了,已經(jīng)是體諒陛下愛女心切了。
“其實本王有一事不明了啊,就是尋常人被雷劈了,可還能有命在的?眾位大人見過這樣的事情沒?難道是本王實在見識淺薄,孤陋寡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