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高道長?”陸寬寬問他。
“想……進丞相書房的事情?!?p> 陸寬寬聞言一笑,這高止是想開了?
高止撿起地上的石子,抬手?jǐn)S向了小池塘。陸寬寬雖是惡妖,但也并非一絲優(yōu)點也沒有。與她相比,自己會不會過于死板了些?以至于到現(xiàn)在,事情所有的進展都是陸寬寬一人推進的。
“你所準(zhǔn)守的原則肯定不錯,甚至于無論是用妖,還是用人的準(zhǔn)則來看,你都能算得上是一個君子??蛇@世上君子鮮少,你修道之路上遇到的丑惡之人必定如風(fēng)如雨,無處不在。面對他們,你確實死板了些。”陸寬寬見高止悶悶不樂,心中憐惜之情頓起。偶爾開導(dǎo)開導(dǎo)他,也無妨。
高止又撿起了一顆石子,用力擲到了池塘里,一舉一動間皆帶著不甘與無奈。他所守的,他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師傅曾說過,心靈澄凈之人,無法可破,惟愿高止修道之時,恪守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淫邪,不妄語,不飲酒。
若是他不問自進那丞相書房,與那梁上君子何異……
“看來你是沒有體會過無拘無束的快樂。姑奶奶今天就帶你去見識見識?!标憣拰捓鸶咧?,徑直走向了丞相書房。
“你……”高止還沒想好要不要去呢。
“急功近利會搞砸事情,猶猶豫豫也會錯失良機。你怕什么?人佛家還有‘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一說,你們修道的,就不能只修心不修行了?”陸寬寬不問分說,直接帶著高止瞬移進了丞相書房之內(nèi)。
高止聽了陸寬寬的話,許久都沒拐得過彎兒來。只修心不修行?不修行的話又怎么修心???
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吶,看見那邊那個燭臺了嗎?你扭一下,書架后面就會出現(xiàn)一個密室。”陸寬寬指了指書架旁的燭臺,推了推高止的胳膊,想讓他去開啟機關(guān)。
高止看向燭臺,在原地杵了許久。
陸寬寬也不催他。
這事兒還得他自己跨出那一步,不然等以后他回過神兒來,還得怪她妖言迷惑,誘他踏出了破戒的第一步。
雖然這是事實……但絕不能落下話柄。
高止緩然走向燭臺,伸手輕輕將那燭臺轉(zhuǎn)動了一下。
“呲咚——”一聲輕響,書架緩緩打開,現(xiàn)出了其后的小小密室。
高止走進密室中,只看見一張香案,一張臥榻,再未看見別的。
“嘶~”高止突然感覺周身的氣息流動越發(fā)快了?!斑@里好像有道家禁制??赡阏f的那副畫呢?”
陸寬寬也走了進來,震驚于墻上的古畫銷然無蹤。
“奇怪,我昨晚還看見的。就掛在這個地方?!标憣拰捴噶酥赶惆钢系膲Ρ凇!吧厦孢€畫著一個九尾狐妖呢,怎么現(xiàn)在就不見了?!?p> “不好?!备咧褂幸环N不詳?shù)念A(yù)感?!斑@里的禁制應(yīng)該是專門為那個妖怪所設(shè)的,現(xiàn)在她逃出了禁制,恐有大事發(fā)生?!?p> 陸寬寬單挑眉尖。
“這嚴(yán)丞相還真是個人才?!毕攵疾挥孟?,知道這密室的人除了他倆,就是嚴(yán)丞相了。這妖怪必定是嚴(yán)丞相帶出去的。
“你說的沒錯,猶猶豫豫必定失去良機?!比绻咧棺蛉站屯憣拰捯坏肋^來,這狐妖也就不會逃走了,她這一逃,不知又會做出多少喪盡天良的事兒來。
陸寬寬與高止離開密室,打算全府搜尋狐妖的蹤跡。
“狐妖就算出了禁制,但她剩下的精魂還被古畫法器所約束,她是很難在丞相府之外的地方活動的?!备咧拐f道。
“啊~”
“啊~”
府中突然傳來聲聲慘叫,天空之中流竄著八道玄黑精魂,那狐妖一出密室,便開始肆無忌憚地殘害無辜了。
“赫赫陽陽,日出東方,遇咒有死,遇咒者亡,吾奉北帝,立斬不詳,一切鬼怪,皆離吾榜?!备咧鼓钪湔Z,抽出七星寶劍,直指天空。
一道金光與寶劍相接,空中縷縷精魂皆流入金光之中。
高止拿出乾坤陰陽袋,將這些精魂裝了進去。
“厲害厲害?!标憣拰掚S口一夸,而后打開了高止的陰陽袋,數(shù)了數(shù)?!耙弧⒍?、三、四、五、六、七。怎么少了一條?”
“少了?”高止也再數(shù)了一遍。果然少了?!翱磥硎腔艁y之中躲了起來。無礙,反正它只能在丞相府里,再找找,一定能找到?!?p> 高止眼神堅毅,語氣鏗鏘。陸寬寬總覺得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蛇@變化太過于微妙,陸寬寬也說不好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高止先跑到了小廝的住處,拿著盛業(yè)明心鑒四處搜尋。
這小廝房里,血液橫流,至少死了有五六人。血腥氣充斥著他們的鼻腔,陸寬寬上前一看,發(fā)現(xiàn)他們的心肝都被掏走了。這回尸體上的痕跡,可確定是妖物作祟無疑。
“這里沒有?!备咧共⑽凑业胶嫩欅E。
“這個狐妖沒了禁制之后,妖力大增,已全然不需要色誘獵物了。這只是幾道精魂而犯下的殺孽,若她的這些精魂匯聚入了她真身,豈不可怕?”陸寬寬也見過不少妖怪,這狐妖之力已屬上乘了。
可是……這樣厲害的狐妖,為什么會被凡人困在古畫當(dāng)中呢?
“張芝旭……”高止突然想到,他們昨夜就是在張芝旭房中發(fā)現(xiàn)的狐妖精魂,說不定,那狐妖又去找他了。
“走?!标憣拰捖犃诉@名字,立即明白了高止的想法。
這嚴(yán)府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為何狐妖非要與張芝旭搭伙,謀殺小廝,取其心肝呢?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必定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簡單,說不定真像那狐妖對張芝旭說的那樣,他們前世就認(rèn)識了。
前世之說,恐不是狐妖誘惑張芝旭的托詞。
陸寬寬與高止來到了張芝旭房外,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血膻味。這股味道,與那些小廝房中的味道同出一脈,那狐妖怕不是把挖來的心肝帶到張芝旭房中吃了。
“狐仙奶奶饒命,狐仙奶奶饒命!”
陸寬寬與高止隔著房門,便聽見了張芝旭的求饒聲。
他們推開門。
一個丫鬟正坐在茶桌旁,拿了把刀,將盤中的心肝片成了薄片,而后捏了一片,丟進了自己嘴里。
張芝旭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