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翩翩是無痕

十三 無名海岸

翩翩是無痕 櫻小潔 2779 2021-08-14 10:42:00

  Jay很久沒有和斐然聯(lián)系了,生活還是有條不紊,有時他的想念急切到不可遏止,他才會獨自一人去那間酒吧,聽完Jasmine的演唱就沉默的送花然后消失。

  習(xí)慣沉默已是他的習(xí)慣,沒有斐然的陪同與慫恿,他還是極少情況可以自己擁有足夠的勇氣去看一場他心儀女孩的演出,即便是處于二十多歲正是為了一些執(zhí)念可以不遠(yuǎn)萬里,活得狂妄的年紀(jì)。

  但是感情這種東西非比尋常,仿佛越是壓抑,反而越會從其他的方向溢滿出來,這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事,他需要人傾訴。

  當(dāng)一個人需要表達(dá)而身旁恰好有人可以傾聽,已然是莫大的幸運,這點上,他很慶幸自己認(rèn)識了斐然這個姐姐。

  他約了斐然周末去看海——一個他新發(fā)掘的尚未被漫天飛舞的“旅行圣地”的宣傳海報浸染的地方,開車離市里也不過三個多小時,可以當(dāng)做露營,第二天就能回來。斐然受到邀約馬上就答應(yīng)了,她很了解她這個弟弟,他一向很少主動叨擾任何人,另外自己最近的波瀾也讓她有些力不從心,出去走走,未嘗不好。

  周六一大早,子牧就幫斐然收拾好了行李。當(dāng)然還有他出差帶回的紅棗銀耳茶他塞了斐然滿滿一個包,臨行前他的再三叮囑讓茗悠哭笑不得,作為律師的子牧嘮嘮叨叨的樣子,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個手工的飲品對于女人會有多大的好處,斐然看著他默默地笑著,等到Jay的車到了樓底,他的叮囑才消停下來。

  Jay看到姐夫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蹣跚下樓,一面匆忙上去幫忙,一面調(diào)侃著他,“哈哈!姐夫,斐然姐應(yīng)該只是出去兩天而已,你是要把整個家都壓縮了搬過去嗎?”

  “少廢話,臭小子?!弊幽帘贿@個頑皮的孩子弄的有點不好意思,他很早從斐然那里就聽說過一些這個古怪弟弟的故事,讓斐然跟他一起出去開導(dǎo)開導(dǎo)他看來是應(yīng)該的。他心里這樣想著。

  可他不知道,那張不諳世故的活潑動人的臉上也是有著重若千鈞的苦楚,正待人救贖。

  人最怕自以為是,世界足夠龐大,有的是時間和空間給你留下你無法想象和涉獵的領(lǐng)域。

  把行李裝上車,Jay一腳油門,車子就全速開動了,風(fēng)景急速后退,從后視鏡里,斐然看到子牧在向他揮手,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一路上,他們姐弟倆都保持沉默。

  人是奇怪的動物,在不同的人面前可以有不同的面孔,至于哪個真哪個假,都是太過多余的爭辯,也顯得毫無意義。他們的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斐然動手打開了音響……

  遠(yuǎn)山如黛,日薄西山,她看見頭上橫亙著的那個廣闊的宇宙洪荒,地上端坐著的沸騰的燈火人間;她看見急速而過的幾座連在一起的農(nóng)莊——那里是一個圈子,那里的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吧,正在悲傷或者歡喜。

  “弟弟,你喜歡離別嗎?”斐然突然開了口。

  “當(dāng)然不喜歡,姐姐?!?p>  “說說你的原因?!膘橙粋?cè)臉看著Jay,他正在專心的握著方向盤,一副不愿分神的樣子。

  “很難說……”他對著斐然說,看了斐然一眼,他即刻又把視線移回到車子前進(jìn)的方向。

  “是不是隱隱擔(dān)憂沿途的風(fēng)景都是最后一次看到?”斐然說。

  Jay沒有作聲,只是騰出右手,把車子的空調(diào)調(diào)低了一些,大約是開車開得太久,車子里的空氣有些燥熱。

  夕陽快要下山,很快他們也就到了目的地,Jay把車子停在最近的一個停車場,從車子的后備箱拿出自己的帳篷,當(dāng)然還有斐然的。他領(lǐng)著斐然向沙灘走去——那里有他自己發(fā)現(xiàn)的“無名海岸”。

  視野從未如此開闊,簡直美極。

  藍(lán)的天,白的浪,斐然踏上海岸,當(dāng)天空攜著即將落幕的夕陽沉入海底,落日被海洋吞噬,天邊的顏色在流轉(zhuǎn),金黃色變成緋紅,緋紅變成紫灰,紫灰變成藍(lán)墨……整個畫面沒有盡頭,不管是橫豎還是左右,寫滿了無垠,天與地之間有了夾角,美妙之下人顯得渺小……遠(yuǎn)處有一艘漁船,也許正在回家的路上,周遭空空蕩蕩,只有它,帆是白色的,海水是那樣清澈,它的倒影和它一起向海岸邊徐徐游來,好像在兩個平行時空穿梭。

  Jay幫助斐然搭建好了帳篷,大概一個小時以后,他們才消停了下來。斐然帶來了一塊俄羅斯的餐布,應(yīng)該還是自己的父親帶來中國的,很多年了,她只要露營就會帶著,也準(zhǔn)備好了吃的,對于這些生活上的細(xì)枝末節(jié),她本身就是一個追求頗多的人,再加上子牧,基本上也可以說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我?guī)Я思搴玫陌牵帽睾醒b著,還帶了紅酒和茶……額,你選哪種?”斐然問Jay,她的眉毛上揚著,滿臉的驕傲。

  “我喜歡茶,我覺得中國的茶很好。”Jay很正經(jīng)的回答。

  “那我們喝茶吧?!闭f完,斐然就準(zhǔn)備去背囊中取茶出來。

  “可是我不喝!”Jay看見自己的姐姐真的動手要拿,連聲說。

  “為什么,不是喜歡嗎?”斐然說。

  “正因為喜歡,知道茶的好,所以才不要?!盝ay的嘴角也上揚,驕傲似乎更多了一些。

  “為什么?”斐然的眼睛又一次睜的大大的,她這個奇怪的弟弟總是有很多自己的理由。

  “因為我不懂茶,不懂的時候喝了就是浪費。”他說。

  “不!應(yīng)該是糟蹋!”他很嚴(yán)肅的重申了一次,眉頭都擠了出來。

  斐然無語,拿他沒有辦法,她只得從背囊中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干紅拿了出來,還有杯子?!澳呛?,今天我們就喝這個,香奈干紅?!彼f。

  “你知道關(guān)于香奈干紅的故事嗎?”斐然問。

  Jay搖了搖頭。

  “愿聞其詳。”他說。

  “是這樣的,據(jù)說在1985年,香奈干紅葡萄酒創(chuàng)始之初,法國大酒窖集團(tuán)的總裁約瑟夫先生就想設(shè)計一款獨特的酒瓶,以讓人耳目一新,這樣他的產(chǎn)品就不會混同于其他任何品牌的葡萄酒。他親自操刀設(shè)計,可嘗試了很多方案都不滿意。直到有一天,約瑟夫先生翻閱資料,看到一個故事說,很久以前有一個技藝精湛的玻璃工匠,他從未失手,制作出的玻璃制品個個都是精品??捎幸惶焖钠拮硬恍乙馔馊ナ?,工匠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再也制作不出像從前一樣精美的作品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連做一個最簡單的玻璃瓶子竟然都把瓶頸做歪……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可約瑟夫先生從中得到了啟發(fā),他構(gòu)思出了一款造型獨特的酒瓶:深沉的黑色玻璃瓶體,瓶頸歪向一邊,瓶身有一處凹陷。這看上去“做壞了”的瓶子,卻似乎還留有一雙手的溫度——顫抖著的,因愛情而失去了控制的手。這樣的造型也讓酒瓶更適宜把握,不會滑脫,拿起來時,瓶頸就向人傾斜過來,瓶中美酒似乎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流出來。這樣突破傳統(tǒng)的設(shè)計獨具特色,讓人過目不忘,因此屢屢獲獎,香奈也由此成為世界銷量第一的法國葡萄酒品牌?!膘橙徽f,“我忘記了我是從哪里看來的這個故事,但是我很喜歡,所以就經(jīng)常喝這個酒?!?p>  Jay看著斐然,半信半疑地接過那瓶酒,打開以后把酒緩緩倒入杯子,看著那些紅色的液體,說,“那這個酒的味道一定很好?!?p>  七點。

  海面上天空中有一點點星光,晚上沒有他們預(yù)先設(shè)想的滿天繁星,好在黑色的幕布上還是有零星的幾顆,像是無意被上帝落下的幾個頑皮的精靈,一閃一閃,倒也十分動人,質(zhì)有靈趣。

  靜的夜,海浪的聲音動聽,倘若還有光,此刻一定是帶有馥郁的氤氳味,海風(fēng)黏黏,有一點腥。

  喝著酒,Jay和斐然說了一些關(guān)于自己父親的事,一些細(xì)節(jié)禁不起推敲的只有輪廓的故事,斐然知道那是不能多問的,于是她靜靜聽著。其實她是想試圖問一些關(guān)于Jasmine的事,可是她的倔強(qiáng)的弟弟沒有主動提起,她也就沒有開口。

  “別只顧著喝酒了,嘗嘗我做的牛扒,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溫的?!膘橙粚ay說。

  “好啊?!盝ay一把將裝著牛扒的飯盒搶了過來,叉子也沒拿,就大口大口的用手抓著,一副餓狼轉(zhuǎn)世狼吞虎咽的樣子。

  斐然很無奈,但也懶得理他。

  遠(yuǎn)處的燈塔突然亮了,波光蕩漾的海面讓她想到了《加勒比海盜》電影上的情節(jié)。

  “可惜不會有美人魚……”她心里面想著。

  “你看過《加勒比海盜之世界的盡頭》那一集嗎?”斐然終于忍不住了。

  “當(dāng)然。”Jay說。

  “我最喜歡的是最后一幕威爾即將離開伊麗莎白,十年才能相見,威爾把自己的心——一顆跳動的完整的有血和肉的東西給了伊麗莎白,隨后踏上了自己的征程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場景?!膘橙煌5哪沁?,說。

  “是啊,這樣的信任太可貴?!盝ay也表示贊同。

  “還有他的坦誠,坦誠的愛,用人類的方式能表現(xiàn)出來的一顆心的行動他都已經(jīng)做到了,十年就顯得那樣蒼白和渺小。”斐然補充著。

  Jay這次沒有出聲,相較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他大口大口吃東西的聲音,更把他頑皮的一面展現(xiàn)的淋漓。

  斐然不由得把沾滿了沙子的光著的腳往干燥的沙灘上挪近了些,雙手向后支撐著整個身體,抬頭正好可以看到整片天空,沐浴著星光月光,整個海面都仿佛陷在一片冥思中安眠,靜得惹人喜愛。

  奔波了一天,斐然這會兒察覺頸部有些酸痛,換一個姿勢舒服多了。

  突然聽得“咚”的一聲,也許是哪條無心睡眠的魚兒打了個盹兒,在海面竄起,隨后翻起了幾點浪花,繼而很快又回歸了平靜,浪花成了一汪微咸的海水,魚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夜已深,他們各自進(jìn)了帳篷。

  今晚倘若有夢,也一定是夾雜著大海的味道。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