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鴛鴦譜動，情愫暗生
農(nóng)歷四月初八是佛誕節(jié)，元真被請進(jìn)宮中講經(jīng)，瀟美人請了文皇后和寧王生母韋夫人，以及后宮一些有身份的夫人來聽講經(jīng)，。上一次夫人們一起聽講經(jīng)是去年臘八的時候，后宮生活本就平淡無趣，能有這樣的機(jī)會，大家倒是都愿意來聽這位高僧講佛經(jīng)。
元真一身素衣，盤坐案前，手執(zhí)一串佛珠，幾案上置一香爐。元真講經(jīng)十分投入，自己便能沉浸其中，元真略低著頭，雙目微閉，他的聲音舒緩低沉，很具感染力。他的聲音很小，但很有力量，在座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韋夫人聽他說話，有一種莫名的舒適感，讓人無比放松，但又不是催眠作用，是能讓人的心神時時刻刻跟隨他所講的東西，仿佛自己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一個純凈的佛法世界。元真當(dāng)初通過宮女聯(lián)系上瀟美人，是為了借瀟美人的身份探聽皇宮內(nèi)的情況，包括了解皇帝的心思和暗中監(jiān)視文皇后和韋夫人。
云水居，云歌和十一每日忙于迎來送往客人，并暗中記錄下那些重要人物的情況，比如：誰跟誰關(guān)系密切，誰跟誰交惡，哪些是寧王的人，哪些是肅王的人，哪些人可為太子所用，等等。不僅如此，還要從側(cè)面打聽了解這些人有沒有做過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身上有無污點。這是一項需要時日慢慢搜集信息的任務(wù)，一時半會兒還得不到太有價值的東西。
四月十八，云水居照例舉辦論壇，這次請了兩位在靖國很有名的史學(xué)家，但不巧的是，其中一位在前一天身體突感不適，不能如約參加辯論了，這下云歌急了，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人去呢？正在云歌發(fā)愁的時候，十一想到了一個主意，
“姐，有一個人或許能解咱們的燃眉之急，木先生。當(dāng)初他給我們講學(xué)，最喜歡通過歷史典故教育我們，木先生對歷史非常了解，請他準(zhǔn)行?！?p> 云歌一聽，眼下也只能這樣了，于是她讓十一去安王府請木青云，十一見到木青云說了來由后，木青云答應(yīng)了。
第二日，木青云便來到了云水居。辯論很順利地舉辦了，也很精彩。云歌陪木青云參觀茶樓，木青云隨意打量著茶樓里的陳設(shè)。
“自從先生住進(jìn)安王府后，咱們便沒再見過，安王倒是來過云水居幾次。先生這邊請?！痹聘柽呎f邊給木青云引路。
木青云回答道：
“安王素來愛收藏名人字畫，你這里有字畫拍賣，安王自然非常感興趣。木某生平愛好唯書與劍，每日有這兩樣相伴便足夠了。”
他們進(jìn)了一間雅閣，茶水點心已經(jīng)備好，坐下后，木青云看了看云歌，繼續(xù)說道：
“來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吧，蘇姑娘的任務(wù)可是接觸這些人？”
云歌沒有直接回答
“你我如今都是為太子效力的人，主上讓我們做什么，我們便做什么?！?p> 這時，十一進(jìn)來了，
“先生，我都好久沒見到您了，您以后可以常來云水居嗎？我有好多問題還想向您請教呢？您有坤兒的消息嗎？他在東夏國可好？他有沒有考取功名？”
十一問了一大串，木青云笑了笑說，
“坤兒在東夏國很好，他說等他一切都安頓好了之后，會給你來信的?！?p> “太好了！我還以為他忘了我這個朋友了呢？”十一說。
“對了，我聽坤兒之前說過，五月初一是先生的生辰，但您從來都不過的。今年您要不破例過一次，就在我家過，您好久沒吃我娘做的飯菜了吧，我娘的手藝您是知道的，我想安王府的廚子也比不上的?！?p> 木青云拍了怕十一的肩膀說，
“難得你還記得這么清楚，只是你也說了，我從不過這些……”
十一又連忙看向云歌，
“姐，你幫我勸勸先生吧?！?p> “我與木先生觀點相同，生辰這種日子，過不過都無所謂。不過，十一只想請先生去家里吃頓便飯，蘇姨也好久沒見先生了，還一直想好好答謝您對十一的教導(dǎo)之情呢。”
十一趁機(jī)又說道，
“對啊對啊，先生您就答應(yīng)了吧?！?p> 木青云不好再推脫了，便答應(yīng)了。
五月初一當(dāng)晚，木青云來了。蘇姨做了一桌好菜，還買了酒。木青云這個人寡言少語，又有一副儒雅長相，還有學(xué)識。老人們很喜歡這種靠譜穩(wěn)重的男人。吃飯時，蘇姨先舉起了酒杯，
“木先生，我敬您一杯，謝謝您對十一的教導(dǎo)?！?p> 木青云慌忙拿起酒杯，“使不得，青云受不起。”
云歌也舉起了酒杯，“今天是木先生的生辰，咱們就祝先生身體康健，所得皆所愿。”
“好，我以茶代酒?！笔徊恢裁磿r候已給自己倒好了一杯茶。
四個人碰杯，蘇姨一飲而盡之后，看了看木青云，又看了看云歌。對木青云說，
“先生可已婚配？家中可有妻兒？”
云歌和十一都吃驚地看著蘇姨。
木青云略微尷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青云尚未娶妻?！?p> 蘇姨會心一笑，
“哦，好，很好。”
大家其實都很明白蘇姨的意思了，此時的云歌，不知不覺漲紅了臉，她輕輕推了推蘇姨，小聲說道，
“蘇姨，您在說什么呀。”隨后干咳了兩聲，“蘇姨，來，您嘗嘗這個?！?p> 木青云看了云歌一眼之后，便埋頭吃飯。
十一看了看兩人，想象了一下如果木先生娶了云姐姐，那他該怎么稱呼木先生呢？想到這里，不禁笑出了聲，開心得不得了。云歌見他那副模樣，用筷子使勁敲了敲他的腦袋，
“好好吃飯！”。
十一一個勁兒地給木青云夾菜，
“先生，多吃點?！?p> 蘇姨也在一旁附和，
“日后要常來家里吃飯，這個家人少，太冷清了。”
此時的云歌和木青云都尷尬極了。情愫這個東西，有時候不被提醒或激起，當(dāng)事人是不自知的。木青云經(jīng)蘇姨這么一問，認(rèn)真瞥了云歌一眼，又認(rèn)真在腦海里回想了兩人接觸時的種種情景，心中不禁蕩起漣漪，原來在內(nèi)心深處，他是很欣賞眼前的這位女子的。
云歌呢，就沒有想那么多了，她覺得尷尬也是替蘇姨尷尬的。假扮了男子那么多年，自己又一直是家里的主心骨，她每日所思的毫無半點男女之情，在這方面比較遲鈍，也不是很在意。對她來說，如果蘇姨希望自己最終能有個歸宿，她會選擇嫁人的。而木青云，從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他的確也是合適人選之一。
正值夏季，飯后大家到院子里乘涼，一開始四個人坐在梨樹下的石凳子上聊天，聊著聊著，十一跑開自己去練武了，蘇姨說要去廚房還熬著解暑的綠豆湯，需要去看看，也故意離開了，剩下云歌和木青云兩人。
木青云看了云歌半晌，這是他第一次刻意地觀察這張臉。木青云見過的女子太多了，青鳶社里訓(xùn)練的女間諜，青玉樓里的風(fēng)塵女子，還有東夏國都城里的那些勛貴之女。之前他對女人沒什么興趣，一心只想著為東夏國皇帝做事。但是今天被蘇姨這么一問，眼前的這個叫云歌的女子，卻莫名其妙地激起了他的興趣。這不是一張美艷動人的臉，沒有嬌羞溫婉的姿態(tài)，也沒有楚楚可憐的表情。但是這張臉讓人看著很舒服，眉宇間透出的那股英氣也讓人覺著與眾不同。
云歌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想打破這尷尬的沉默，便問木青云，
“先生在安王府可見過太子殿下了？”木青云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
“還不曾?！?p> “來云水居的人什么背景的都有，大多數(shù)人對太子的評價很好。我雖沒見過太子殿下，但我相信司農(nóng)大人，太子殿下日后會是一位好君主?！?p> 木青云沉默片刻，并未回話。過了一會兒，他說道：
“時候不早了，木某該告辭了。”
云歌起身，喊來十一，一同送木青云出了大門。馬車已經(jīng)在候著了，木青云上車前，十一邊揮手邊喊：
“先生要常來啊，我會去請您的！”
木青云走后，十一挽著姐姐的胳膊一起往回走，
“姐，你覺得木先生怎么樣？反正我覺著吧，木先生溫文爾雅，富有學(xué)識，還練得一身好武藝，可謂是文武雙全呀！”
云歌聽他這么夸贊，也不禁笑了，
“十一，那你是想讓木青云做你的姐夫嗎？”
“當(dāng)然，要是先生做我姐夫，我一百個愿意！娘也很喜歡木先生?！?p> 云歌笑了笑，
“既然你跟蘇姨都喜歡他，云姐姐也可以考慮一下。只是目前，云姐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且不會嫁人的?！?p> “太好了！這個不急，只要你肯考慮先生就夠了。嘿嘿嘿，我這就告訴娘去！”
說著，十一便大步向屋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