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子以兵逼,入京請罪
派去截人的三十名南靖士兵全數(shù)被抓回來了。靖南侯的“三大罪狀”也很快就傳到了皇后耳邊。她作為一國之母,同時也作為皇帝的妻子,對她叔父的行徑感到無比憤怒和羞愧。但是,自己的母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她更在意的是肅王的前程和文家今后的命運。
“南靖軍絕不能造反!文家世代忠于靖國,我身為靖國皇后,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南靖的疆土是父親打下的,是父親不幸離世,叔父才有機會當(dāng)上靖南侯,他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
文皇后越想越氣憤,靖南侯真是糊涂??!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她與靖南侯府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當(dāng)下還是考慮怎么向皇帝求情,把對文家的懲罰降到最低吧。文皇后喚來婢女,給自己梳妝打扮,她要去見皇上。
一切果然如光祿卿所料,皇后去求皇帝了。剛一進殿內(nèi),皇后沒走幾步就跪下來了,
“陛下,臣妾來請罪了!”
皇帝鐵青著臉,并不理會她。
“陛下,陛下,叔父他老糊涂了,竟然犯下如此大錯,陛下,叔父一定是中了楚國給他設(shè)的圈套,才會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但是他絕沒有通敵叛國之心啊!陛下!”
皇帝狠狠沖她吼道,“哼!沒有通敵叛國之心?!恐怕他文琨現(xiàn)在就在謀劃造反的事呢!”
皇后看皇上大發(fā)雷霆,更加害怕。
“陛下,靖南侯絕不會造反的!南靖軍也絕不會跟著他造反!文家和南靖軍世代效忠靖國,永不會變。臣妾懇請陛下恩準(zhǔn),臣妾要親自去南靖見叔父?!?p> 皇帝看皇后一片忠心,不忍她繼續(xù)跪在地上,于是主動上前扶起了皇后。
“皇后啊,如今南靖那邊情況不明,朕怎能放心讓你去呢?萬一文琨鐵了心要造反,你豈不是成了他手中的人質(zhì)?”
皇后“啊”了一聲,“他怎敢?!我既是靖國的皇后,又是他的侄女,他不敢把我怎樣?!?p> 皇帝搖了搖頭,“皇后終究是太過善良了。狗急也會跳墻的,朕不能冒這個險。”
皇后見皇帝關(guān)切自己,不由得感動。握住皇帝的手,輕聲道了句,“陛下。”并扶皇帝坐下。
皇帝說道,“皇后要勸文琨,不必親自去南靖。你書信一封,告訴他,他一人犯的錯朝廷不會懲罰任何其他人,包括南靖軍。只要他進京認罪領(lǐng)罰,便會給他保留足夠的體面。如若他敢起兵造反,朝廷定在十日之內(nèi)踏平南靖,南靖軍從此也會不復(fù)存在。你文家世代積累的功勛將在他的手上煙消云散。叛國罪株連九族,你這個皇后也不用當(dāng)了,到時候就去冷宮贖罪去吧?!?p> 皇后聽了這些,早已嚇得臉色慘白,“陛下,陛下,臣妾一定會讓叔父認罪的?!?p> “好。那就看皇后能不能說動你的叔父了。另外,你也要給文龍密信一封。告訴他,跟著他父親誤入歧途的后果。文龍是你文家的長子,如果他能分清是非,不助紂為虐,不與他父親一道作亂。靖南侯的爵位就是他的,南靖軍也照樣還是你文家的?!?p> 皇后立即跪下領(lǐng)旨?!俺兼ú回摫菹滤??!?p> 皇后連夜寫好了信,第二日便招他的弟弟文世超進了宮。她當(dāng)然沒有告訴文世超關(guān)于靖南侯的事情。只是跟他說,自己這些時日經(jīng)常夢到南靖老家,想讓文世超替她回去一趟,去給父母墳前上個香?;啬暇府?dāng)然也要去靖南侯府看望一下叔父?;屎笞屗麕煞庑呕厝?,并叮囑他一定要分別交給南靖侯和文龍。交給文龍的信必須是秘密的,不能讓任何其他人看到。文世超不理解,想問原因。皇后臉色一沉,告訴他照做就行,而且不能出絲毫差錯。
靖南侯府中,靖南侯日日寢食難安。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派出去的三十名士兵無一點消息傳回來,更無一人返回南靖。他隱約猜到出事了,事情一定敗露了。比他消息更靈通的是虞欽,虞欽給他書信一封,信中說丞相已將自己的罪狀全數(shù)狀告到靖國皇帝那里了。
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只有造反一條活路。文琨雙眼緊閉,萬念俱灰,如今該怎么辦?束手就擒還是放手一搏?回想起八年前那個夜晚,真是懊悔不已?。∮輾J那個卑鄙小人算準(zhǔn)了自己貪圖女色,弄了一個妙齡少女在岸邊。結(jié)果不知怎的,一夜逍遙之后,第二日卻渾身無勁,像中了邪。因此,不得不讓軍隊修整一日。等到第三日突然又起了大霧,楚國連夜增派了援兵悄悄潛入了鳳雨縣。虞欽讓使者送來一封信,自己打開看后痛心疾首,岸邊撿到的美女是他安排的,虞欽要求南靖軍退兵,不然就把他貪圖美色,延誤戰(zhàn)機的丑事公之于眾。文琨當(dāng)初確實沒有意識到鳳雨縣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又被虞欽抓住了把柄,于是決定放棄這個小縣城。沒想到,就此埋下了隱患。
事已至此,后悔已經(jīng)沒有用了。文琨現(xiàn)在要想的是下一步該怎么辦?
“是主動進京請罪?還是如虞欽所說干脆反了,自立為王?”虞欽在信中說,楚國愿意出兵幫助自己。
“十五萬南靖軍,加上楚國出兵援助,有沒有十足的把握造反成功呢?自己真要走上這條不歸路嗎?萬一失敗,就是株連九族??墒且坏┏晒?,南靖就是文家自己的天下了。”
究竟要不要賭上一把呢,文琨舉棋不定,仍在糾結(jié)當(dāng)中?,F(xiàn)在,文府上下只知道有人綁走了侯爺?shù)囊粋€愛妾,并不清楚這背后的故事,包括文龍和文虎。文龍來見他父親,
“父親,兒子翻遍了整個南靖,還是沒有找到人。依您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劫侯府的人,又是為什么要劫人呢?”
文琨覺得此時此刻應(yīng)該跟他的兒子攤牌了。他長嘆一口氣后說道,
“是丞相韋崇那個老東西想害我??!”文龍大驚,
“什么?父親,此事為什么與丞相有關(guān)?”
文琨解釋道,“其實,有一件事為父一直瞞著你們,就是小蠻的身份,她是虞欽的私生女?!?p> 文龍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笆裁??她不是您從河邊撿回來的西良國人嗎?”
文琨用十分懊悔的語氣說道,“是?。‘?dāng)初為父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直到帶她回來之后才知道的。”
文龍聽明白了。“所以,丞相想要以此誣告您與楚國有勾結(jié)?”文琨回道,
“對。正是如此?!?p> 文龍想了半晌,“父親,您立即上書給皇上,向皇上解釋清楚,文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怎會因為區(qū)區(qū)一個女人而和楚國有什么不當(dāng)?shù)耐鶃砟??即便她是虞欽的女兒,那又能說明什么呢?他跟了您,就是您的女人,就是靖國人?!?p> 文琨搖了搖頭,再次嘆氣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韋崇此人我是了解的,憑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沒有的事也能被他說成是真的,他在皇上身邊將近二十年,為父遠在南靖,你覺得皇上會信誰呢?”
文龍說道,“但是丞相他拿不出證據(jù),皇上也不能平白治您的罪啊?!?p> 文琨說道,“話雖如此。但君臣之間便有了嫌隙,皇上不再完全信任咱們文家了,對南靖軍也有其他想法呀。如果,為父說如果皇上要讓為父交出南靖兵權(quán),為父該怎么辦呢?”
文龍傻眼了,“這,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皇上不會這么做吧。是不是父親您多慮了?!蔽凝堖呎f邊看向父親。
“南靖軍是文家一手建立起來的,我們效忠于朝廷,效忠于陛下。但是兵權(quán)必須握在自己手中,你明白嗎?”
文龍聽懂了,“兒明白了。父親,倘若真如您料想的那樣,皇上對咱們文家有了猜忌,我們該怎么辦呢?”
文琨站起來走到文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總之,南靖軍的兵權(quán)是絕不能交出去的!”
文龍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已經(jīng)猜到了這句話背后的含義。
按照皇后的吩咐,文世超的馬車日夜兼程,在七天后趕到了南靖。到了南靖之后,才派人去靖南侯府通報。靖南侯得知文世超回來的消息后,便猜到了他回南靖的目的。侯府上下熱情接待了國舅爺,文世超跟文琨一家人關(guān)系很近,小時候經(jīng)常跟著兩個堂哥玩兒,自己的叔父也如父親一般。
“叔父,早就應(yīng)該回來看望您了,是侄兒不孝啊。皇后也讓我?guī)龁柡蚰眢w康健。”
文琨連忙隔空一拜,“多謝皇后掛念。老夫身體還算可以?;屎竽锬镌趯m中可安好?”
文世超回道,“皇后近日時常夢到父親,這不讓我回來去家父的墳上祭拜一下?!?p> “皇后娘娘一片孝心吶。大哥的墳?zāi)刮乙恢卑才帕巳藢iT照看著。這樣,擇一吉日,讓文龍文虎陪你一起去?!?p> 在侯府吃過午飯,文世超打算回自己原來的宅院看看,臨走前,
“對了叔父,皇后讓我?guī)Я艘环庑沤o您?!?p> 說著,從懷里取出信給了文琨。文琨接了信,
“住處都給你安排好了。你今晚就在府里住?!?p> 文世超那風(fēng)流成性的毛病,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兒,還能老實在家呆著。
“叔父您就別管我了,我自有住處?!?p> 文琨也不再挽留,他心里急著看皇后寫的信呢。
于是,等送走了文世超,他大步進了書房,坐下后,打開了信。信中內(nèi)容大意是說皇上已經(jīng)知道了八年前有關(guān)那場戰(zhàn)爭的所有事情,十分震怒。但事情目前并沒有在朝廷傳開,說明皇上有意要給南靖機會?;屎笳f只要他能主動進京請罪,便會在皇上面前求情,替他保住侯爵和文家一切榮耀。至于南靖軍兵權(quán),要全部由文龍接管。這樣,南靖軍還是文家的。皇后勸他不要有其他想法,反叛一罪會株連九族,連她這個皇后也會被關(guān)進冷宮。再者,朝廷已經(jīng)部署好了兵力,嚴(yán)陣以待。南靖軍造反是不會成功的。
皇后還說到了南靖是文家世代先輩積攢下來的基業(yè),南靖軍更是在他父親文琮手中壯大的,包括南靖疆土。南靖軍世代效忠靖國朝廷,這是先祖立下的誓約。如今她更是南靖的皇后,一國之母,南靖軍更不能有反叛之心,否則天誅地滅。
文琨合了信,也閉上了眼睛。這信里的內(nèi)容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皇上真肯讓我體面地交出兵權(quán),讓我的兒子接管南靖軍?萬一我去了華都人頭落地呢?”
信上的內(nèi)容自然不能全信。但他可以信多少呢?
青樓里,文世超正和幾位美人喝酒呢。他在等人,他約了堂兄晚上在青樓見面,只說是兄弟敘舊。等文龍到了之后,他讓伺候的人都散去了。
“你呀,真是一點兒沒變?!蔽凝埧粗麩o奈地說道。
“哈哈哈。堂哥說得是。要不怎么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呢?哈哈哈,來咱兄弟倆喝一杯!”
“干!”“干!”酒過三巡,該說正事了。
“我這里有一封信,是阿姐寫給你的,讓我務(wù)必親自交到你手里。”
文龍愣住了,“皇后娘娘?給我的信?”
“嗯,快打開看看,我也好奇家姐怎么有信給你。哦,不行,我不能看。她特意叮囑過我,這信只能你一個人看。”
文龍不知所措地接過了信,專門站起來走到對面的幾案邊重新坐下,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讀完之后,他整個人都傻了,滿臉驚怒和失望。文世超看他那副模樣,問道,
“怎么了?阿姐到底跟你說什么了?快拿來給我看看!”
文龍立馬把信放回信封,
“沒,沒什么?來,繼續(xù)喝!”他快步走了過來,給文世超斟滿了酒。
“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文世超在等文龍的時候一個人就已經(jīng)喝了很多了,現(xiàn)在又喝了很多,有些微醺。
“不,你先跟我說信上寫了什么?快說!”
文龍見他有幾分醉了,干脆借機在他脖子上拍了一下,
“得罪了。”文世超暈過去了。文龍走出了房間,吩咐店里的小二一個時辰之后將文世超送到南靖侯府,然后一個人離開了。
文龍沒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軍營。他進了自己的房間,來回踱步,反復(fù)讀著皇后的信,皇后信中所說的與父親口中說的有很大差別。他究竟該相信誰呢?往最壞了想,如果父親真的犯下了大錯,為了逃避朝廷的懲罰,他要鋌而走險舉兵反叛,自己又該站在哪一邊呢?八年前那場戰(zhàn)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文龍心中一團疑云。當(dāng)年南靖軍中的幾名老將都隨父親出征了,如今呂都尉還在軍中。當(dāng)年的事他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何不找他來問一問。
想到這里,文龍吩咐自己的侍衛(wèi)去請呂校尉來。不一會兒,呂瀚霆來了。
“見過少帥?!蔽凝堖B忙扶起作揖的呂校尉,
“呂校尉快請坐。”
“不知少帥有何事吩咐?”
文龍笑了一下,“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呂校尉請用茶。”
呂瀚霆看出文龍的臉色有些異樣,南靖侯府失蹤了一個小妾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軍營里了,不過大家也只知道這些。呂瀚霆想問一下人找到了沒,但又覺得是侯爺?shù)募沂拢簿蜎]好意思開口。文龍示意自己的侍衛(wèi)去門外候著,
“呂校尉,實不相瞞。今日找你來,是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呂瀚霆好奇,“哦,少帥想知道何事?”
文龍沉默了半晌,看著呂瀚霆的眼睛問道,“八年前與楚國的那場戰(zhàn)役?!?p> 呂瀚霆剛聽到“八年前”三個字時心就撲通了一下。但他沒有在身體上做出任何不妥的反應(yīng),
“八年前在西良國的那場戰(zhàn)爭嗎?少帥怎么想起問這個了,當(dāng)年的戰(zhàn)役都有卷宗記錄,少帥想知道什么一看便知?!?p> 文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呂校尉,如果我只是翻翻卷宗就能知道的事,又何必讓你白跑一趟呢?”
呂瀚霆也喝了一口茶,“卷宗上寫的便是老夫知道的全部。沒有其他事,末將就先告退了?!眳五f著便要起身離開。
“慢著,呂校尉。八年前在攻打渝城最后一個縣城的過程中,南靖軍到底有沒有全軍修整一日?”
呂瀚霆雙腳頓時沒了力氣再往前走。文龍看他愣住了,便繼續(xù)說道,
“是不是父親下令,命全軍修整一日,結(jié)果那之后便再也沒能攻下鳳雨縣?”
呂瀚霆回想起當(dāng)年的情景,當(dāng)時沒有攻下最后一座縣城就撤軍了,內(nèi)心十分不甘,跟著文琮將軍的時候就沒打過窩囊仗。而文琨,顯然不是一個杰出的將帥。但是,當(dāng)初自己就沒有勇氣站出來反對,如今也不會的說出什么的。遲疑了大半晌后,終于說出“沒有?!倍郑憧觳匠隽朔块g。
盡管呂瀚霆沒有說出真相,但文龍通過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猜到真相了。他又拿出了皇后的信,
“我是文家的長子,未來的靖南侯,南靖軍將來的統(tǒng)帥。父親想自立為王,就憑十五萬士兵能成功嗎?他一定會接受楚國的援助,即便成功了,也不會完全獨立,到時候還不是受楚國牽制?而一旦失敗了,文家和南靖軍就徹底不存在了?!?p> 文龍越想越覺得“造反”這件事絕不可行。但從父親的口吻中,他似乎感受到了父親會做怎樣的選擇。
為了阻止父親,文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十五萬南靖軍,有五萬在大本營中,其余十萬都在南靖各個地方駐軍,平時是半農(nóng)半兵,戰(zhàn)時為兵。在大本營的五萬士兵,分成十個營。文龍掌管一個營,呂瀚霆掌管三個營,其余六個營,都由文琨的嫡系下屬掌管。這些人都是文琨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的,文龍其實也是他父親栽培的。其中,文琨最器重的龍校尉掌管四個營。十個營的最高統(tǒng)帥自然是文琨,文琨握有兵符。
“呂校尉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文龍想,“那龍校尉和另外三個都尉呢?他們都對父親忠心耿耿,很難拉攏。不過,無論是誰,都會認兵符的。只要有兵符在手,就能指揮將士。所以,這關(guān)鍵還是將兵符搞到手。偷兵符?父親常年貼身帶著,怎么容易近身?奪兵符?如何奪?”
文龍皺著眉頭思來想去,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亮了,文龍竟一夜沒合眼,但還是沒有想出一個奪兵符的萬全之策。一夜未睡,實在困得不行了,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聽到門外的貼身侍衛(wèi)在跟人說話,于是醒來了。
“李青,外面是什么人?”李青聽到少帥的聲音,知道他醒了。
“稟少帥,是國舅爺派人來了。”文龍一聽是文世超的人,立即說道,
“請他進來?!蔽凝埩⒓凑苏卵b,喝口茶醒了醒神。
那人進了屋內(nèi),“拜見少帥!我家主人讓我來告訴少帥,祭拜神武大將軍的日子選好了,到時候還請少帥與我家主人一同前往?!闭f完把信遞給了李青,李青又交給了文龍。
“告訴國舅爺,我和文虎都會去的。”
送信的人退下了,文龍打開信看了一下日子。就在這時,他腦袋突然靈光一現(xiàn),
“這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去祭拜叔父,如果父親也前往的話,不就有了機會?!文家墳地遠在郊外,并且與軍營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此次只是簡單的家祭,不會興師動眾的。所以,去的都是文家的一些族人。父親當(dāng)初說只讓我跟文虎陪著去,他自己并沒打算去。如何才能讓他也去呢?”
他想到了皇后用的一招?!盎屎蠹俳钑r常夢到伯父為由,世超回南靖祭拜,實際上是為了給自己送信。那么,也可以讓世超對父親說,伯父托夢給他,說是很想念自己的弟弟。父親是伯父唯一的親弟弟,這樣說也很合情合理。到時候,父親一定會去的。這樣一來,就有機會下手了?!?p> 不過,他需要文世超和呂瀚霆的幫忙,也就意味著要對他們講實情了。
事不宜遲,文龍匆匆洗漱后,吃了一點李青端來的飯菜便出了房間。他親自去找呂校尉了。呂瀚霆正在訓(xùn)練士兵,見少帥來了,士兵們練得更有勁了,他們在練拼刺,還伴著喊聲。文龍假裝來視察訓(xùn)練情況,故意和呂瀚霆站得很近。然后低聲說道,
“呂校尉,今晚戌時紅袖坊見?!?p> 呂瀚霆沒看文龍,直接回道,“如果少帥還要問八年前的事,末將已經(jīng)說過了。”
文龍回道,“八年前的事情已經(jīng)敗露了。呂校尉,戌時見。”
說完就離開了。文龍出了軍營,去找文世超了。他徑直去了文家老宅。果然,等到了文家老宅,真可謂門庭若市,來拜訪的人都排起了長隊。文世超這個國舅爺一回來,定會有很多人來送禮拜見,其中也有不少族人。文龍下了馬,眾人一看,侯府少帥也來了,連忙作揖拜見。文龍徑直走進了院子,就看到貪財?shù)奈氖莱谀抢锱c客人寒暄。文世超起初還沒注意到文龍來了,還是周圍人的反應(yīng)提醒了他。
“哎呦,堂哥。你怎么來了?”
文世超連忙迎了出來,“我也來拜見國舅爺呀。只是來的匆忙,沒來得及備禮。不過,今晚我在紅袖坊安排了宴席,專門給堂弟接風(fēng)的?!?p> 文龍說道?!昂煤煤?,上次咱哥倆沒喝痛快,今晚一定要喝得盡興。”
文龍回道,“那我在紅袖坊恭候堂弟?!?p> 當(dāng)晚,文龍在紅袖坊訂了最好的廂房,等侯文世超和呂瀚霆。文世超如約到了,進了雅間后,看到只有文龍一人,不禁打趣說道,
“怎么,來了紅袖坊卻沒叫美人作陪,豈不是無趣嗎?”
文龍招呼他坐下,“今晚的事不宜讓美女作陪。”
文世超看到桌上多了一雙碗筷?!斑?,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
文龍回答,“是老熟人,你也認識?!?p> 文世超好奇,“我在南靖的熟人多了,今日這位是哪位熟人呢?”
文龍說道,“呂瀚霆呂校尉?!?p> 文世超有些許吃驚,他與軍營中的人幾乎沒有來往。
“呂校尉?就是當(dāng)年在我父親麾下的那個呂瀚霆?”
文龍回道,“正是?!?p> 文世超開始回憶起來,“聽說我小時候體弱多病,請了很多大夫甚至御醫(yī)來看,也總不見好。后來,是呂校尉在老家求來一個偏方,居然就漸漸好了起來。我那時尚年幼,好像只見過他一兩面。今日能與故人敘敘舊,也甚過美人啦,哈哈哈。”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戌時已過,卻不見人來。
“呂校尉為何還沒到?”文世超問道。
文龍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興許是被什么事耽擱了,再等等吧。來,我先陪堂弟喝上幾杯?!?p>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了,屋外傳來了老鴇的聲音,
“大人,這邊請,就是這一間?!?p> 這時,兩人都看向了門口,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呂瀚霆。呂瀚霆一進來首先看到的是文龍,然后又看到了文世超,文世超看著呂瀚霆,早已沒有一點印象了。呂瀚霆連忙作揖,
“拜見少主,見過少帥!”
文龍和文世超兩人同時起身上前迎接。文世超有些激動,
“呂校尉,你還能認出我!。
文龍接過話,“呂校尉快請坐。國舅爺剛才還說起小時候你為他尋得偏方的事呢,這么說來,你還是他的恩人呢?!?p> 文世超說道,“對,恩人,恩人?!?p> 呂瀚霆入座后,文龍?zhí)嶙h,“來來來,咱們先干一杯!”
看到文世超,呂瀚霆不禁想起了他的父親,
“曾經(jīng)威名赫赫的靖南侯,靖國最威武的大將軍,奈何命運不公,主公在不惑之年染病離世…..。又想到后來文琨當(dāng)了靖南侯,與他的兄長不知差了多少倍。原先文琮麾下的那些老將一個一個離開,如今只剩自己在這里?!毙闹须y免感慨萬千。呂瀚霆的的眼睛略微有些濕潤,他主動斟滿酒,敬了文世超一杯。
一旁的文龍看著二人,他確定了呂瀚霆對舊主依然忠心,也就對今晚要做的事更有把握了。
“二位,其實今晚設(shè)宴不僅僅是給國舅爺接風(fēng),而是有更為緊要的事要與二位商量。此事關(guān)系重大,關(guān)乎整個南靖。兩人看到文龍突然變得很嚴(yán)肅,但卻猜不到會有什么重大的事。國舅爺,你不是一直好奇皇后給我的信,信上寫了什么嗎?”
他從懷中拿出信,“你現(xiàn)在可以看了?!?p> 文世超先是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來。他打開信,讀著讀著居然雙手顫抖起來,臉上也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最后他把信拍在桌子上,
“這,這是真的嗎?叔父他,他……”
呂瀚霆聽國舅爺提到了文琨,便抓起信看了起來,讀完之后并沒有像文世超反應(yīng)那么大。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八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他也參與了。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那個楚國小妾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文琨與虞欽有來往。文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然后緩緩說道,
“眼下還有更糟的事情。父親他,他,他可能要……”
文世超等不及,催促道,“他要怎么樣,你倒是快說??!”
呂瀚霆接過了話,“要自立為王?!?p> 文世超驚呆了,“什么?他要造反?!”
文龍這才說道,“皇后給父親也寫了信。我想是勸他進京認罪。但是父親好像還在猶豫,他也來探過我的口風(fēng)。說是皇帝要奪去他的兵權(quán),但他說南靖軍的兵權(quán)只能握在文姓人手中。”
文世超說道,“皇后不是承諾了嗎,只要他主動進京認罪,還保留他的侯爵,南靖軍兵權(quán)交予你掌管。這不還是文家的嗎?”
呂瀚霆接話說道,“也許侯爺擔(dān)心的是…..”文龍說道,
“擔(dān)心的是皇后的承諾是否能兌現(xiàn)?!?p> 文世超來氣了,“皇后姓文??!文家是她的母族,她能害叔父嗎?能讓南靖軍落入他人之手嗎?”
文龍說道,“皇后當(dāng)然不會。但是皇上是怎么想的呢?如果父親進京后,皇上改變主意了呢?”
這回文世超沉默了。
許久之后,呂瀚霆說話了,
“皇上會信守承諾的。只有這樣,雙方的損失才最小。朝廷只想南靖能安定,誰也不愿看到兵戈相向的那一刻。要想南靖安定,就要穩(wěn)住南靖軍,而南靖軍的主心骨就是靖南侯,少帥您就是將來的靖南侯,所以皇上讓您掌管南靖軍兵權(quán)是理所當(dāng)然,也是最正確的做法?;实圩尰屎髞硇艅裾f侯爺,皇上是在給侯爺機會,也是在給朝廷機會。如果皇上直接發(fā)兵南靖,來捉拿侯爺,那會是什么結(jié)果?南靖,甚至整個靖國都要陷入戰(zhàn)亂,這絕不是皇帝陛下想看到的?!?p> 文龍和文世超聽了呂瀚霆的分析,覺得句句在理。文龍更是覺得呂瀚霆與自己想到一處了。
“呂校尉所言極是。其實我也分析過,朝廷不敢出爾反爾的。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我想推父親一把,讓他進京?!?p> 文世超問道,“你有什么辦法?”
文龍說出四個字,“軟硬兼施。”
接下來,文龍說了他的計劃。
“后天是祭拜神武大將軍的日子,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之前父親說了只讓我跟文虎,還有幾位族人陪你前去。但是,我們需要讓父親也去。明日你就對父親說,夜里伯父給你托夢,說他很思念他的弟弟,你就提議讓父親也一同前去。這樣,他便不好拒絕。呂校尉,明晚你就從你的兩個營中挑選五十名精壯的士兵,半夜悄悄潛出軍營。由你親自領(lǐng)隊,埋伏在去往文家墳地的老虎坡。祭拜結(jié)束之后,回程的路上,父親的馬車肯定是走在最前面,我的馬車跟在后面。
世超,你的馬車在我之后,到時侯你讓文虎還有其他族人陪你走另一條路,那條路通往林場,你讓他們陪你去打野味。這樣,只有我跟父親的馬車在一道上,我的馬車會在途中壞掉,我就能借機同父親同乘一輛馬車。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父親出門一定會帶龍校尉,去祭拜也不例外,此外,還會有八個隨從。我會帶是四個隨從。呂校尉,等我們的馬車到了老虎坡,就要看你的了。你對付龍凱不是問題吧?”
呂瀚霆淡淡說了一句,“放心吧?!?p> 文龍接著說,“好。到時候你就以求父親進京攔住馬車。我會在車內(nèi)勸說父親,告訴他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可選了。到時候你向父親列舉種種造反不可能成功的因素,給那些士兵聽。龍凱肯定會站在父親那邊,但底下的士兵就不一定人人都那么忠心了。老虎坡距離軍營還有很遠的距離,到時候你的人一定要把父親所有的隨從控制住,不能讓他們回去報信。到時候父親就不得不進京了,他一定會把兵符交給我。之后,呂校尉,你就要陪同父親去一趟京城了。國舅爺,你同呂校尉一起。至于你怎么脫身,就不用我教你了吧?!?p> 文世超點頭。文龍接著說,“屆時,我會帶著兵符返回軍營。第二天,我會拿著兵符向大家宣布,皇帝陛下急詔,父親與呂校尉一同進京去了。父親留了兵符給我,吩咐我管理好軍營。有兵符在手,不會有人懷疑的。”
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只等祭拜當(dāng)天,按計劃行事。
第二日,文世超去了侯府,與文琨聊天的時候,果然說到了他父親托夢給自己的事,
“叔父,父親在夢中與我聊了很多你們年少時的一些事情,他很掛念您呀?!?p> 文琨一聽這話,也不由得回想起往事,他們的母親去世得早,他大哥的確很疼愛他。
“這些年我也時常想起大哥呀。明日我不去軍營了,我去墳上跟大哥好好說說話?!?p> 文世超內(nèi)心冷笑一聲。“父親有你這樣的弟弟,是他的恥辱!”
去祭拜的日子到了,雖然這是一次臨時安排的祭拜,但還是挺隆重的,由靖南為首,文世超和文龍文虎兄弟其后,還有十多位有身份地位的文家族人組成的隊伍出發(fā)了。到了文家墳林,祭拜儀式按程序進行著。文琨跪在他大哥的墓前,不知怎地,突然感覺到一絲陰風(fēng)。他心里有些害怕,
“大哥,我知道現(xiàn)在我擁有的這一切都是你給的。是的,我犯了錯,不可饒恕的錯。大哥,你罵我吧,打我吧。我想過進京請罪,但是我害怕皇上會逼我交出兵權(quán)。我不能丟了南靖軍,我不愿做文家的罪人。大哥,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南靖本就是咱們文家的,當(dāng)年曾祖父歸順靖國的時候,給他的封號可是靖南王啊。如果弟弟我想再拿回當(dāng)年的封號,你會支持我嗎?我知道反叛一事九死一生,文家上下都會牽扯其中。你會怪罪我嗎?”
文琨跪在那里許久沒起來,在心里同他大哥說了很多話。文家其他人只覺得這是兄弟情深,唯有文龍和文世超知道是怎么回事。
祭拜結(jié)束之后,要回去了。來的時候,文世超就跟文虎約好了要去打獵,于是兩人乘了一輛馬車。文世超看文琨和文龍都上了馬車,便攔住其他人,邀請他們一起去打獵。國舅爺?shù)拿孀哟蠹以跄懿唤o,于是他們都跟著文世超的馬車走了另一條路。文龍的馬車,他出門的時候故意把馬的一只馬掌去掉了。結(jié)果,這匹馬的一條腿跛了,馬車不穩(wěn)了。于是,文龍趕到前面,坐進了他父親的車廂。
馬車行到老虎坡的時候,呂瀚霆帶著五十名精兵在他們毫無防備之時出現(xiàn)了。五十名精兵把馬車團團圍住。一開始車?yán)锏娜诉€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文琨還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龍凱一聲怒吼,
“呂瀚霆,你要干什么?!”
文琨這才驚醒,連忙拉開簾子看,只見士兵們都手持兵器,再看正前方,呂瀚霆站在中間。文龍也假裝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立即跳下馬車,
“呂瀚霆,你要干什么?要造反么?!”
呂瀚霆不急不緩地回答道,“想造反的不是我,是侯爺!”
龍凱和文龍都大驚,文龍呵斥道,“你胡說什么?!”
龍凱更是怒不可遏,“呂瀚霆,我命你趕快把人撤了,不然的話……”
呂瀚霆大笑一聲,“不然的話,怎么樣?別說今日有我五十位兄弟在這里,就是我同你單挑,你也不是呂某的對手!”
龍凱氣急敗壞地轉(zhuǎn)向車廂里的侯爺,“侯爺,侯爺!呂瀚霆要造反啦!”
沒等文琨開口說話,呂瀚霆便開始說了,他上前走了幾步跪下,
“侯爺,為了南靖和南靖軍,請侯爺進京吧。”其余的士兵一同齊聲喊道,“請侯爺進京!”
龍凱聽得一頭霧水。“侯爺,侯爺,這是怎么回事?”文琨又閉上了雙眼,默不作聲。
呂瀚霆接著說道,“侯爺,陛下承諾,只要您進京,南靖軍就還是文家的。造反不是良策呀,南靖區(qū)區(qū)十五萬軍隊,如何抵擋得住汾陽軍的鐵騎呀?何況還有昌平軍呢!就算楚國同意出兵援助,難道您沒想過嗎?楚國的精銳部隊都駐扎在南面,也趕不過來的。何況,楚國會白白幫咱們嗎?侯爺,請您三思??!”
其余士兵又一同喊道,“請侯爺三思!”
此時,文龍又返回車廂,“父親,呂校尉為何要說這些?您真的要跟朝廷作對嗎?父親,咱們不是朝廷的對手??!父親!”
文琨沒有理會他,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對著呂瀚霆說道,
“呂瀚霆,你好大的膽子!說,是誰在背后指使你這么干的?是皇后?還是皇上?你別忘了你是南靖軍的人?!?p> 呂瀚霆上半身匍匐在地,“侯爺,末將始終都記得自己是南靖軍的人,從我跟隨神武大將軍之日起,就從未忘過。這么多年來,末將對侯爺您也是一片忠心,當(dāng)年軍中的老人走的走,散的散,末將卻從未動過一絲想要離開的念頭。末將對南靖軍的情感不比任何人差毫分。正是因此如此,末將才不忍看到南靖軍遭受劫難,從此萬劫不復(fù)??!侯爺!今日末將斗膽懇請侯爺進京,他日末將自會領(lǐng)罰,任憑您處置!”
文琨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侯進京才是斷送了南靖軍,皇上一定會逼本侯交出兵權(quán)的。南靖軍是我文家立足的根本,斷不能毀在我手里。眼下,唯有一搏,南靖軍才會有一線生機?!?p> 呂瀚霆說道,“侯爺,南靖軍還有少帥呢!文家與南靖軍的關(guān)系,皇上不會看不透的。只要您進京,皇上便同意把南靖軍交給少帥?!?p> 這時候,文龍也早已站在了他父親的身旁。文琨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文龍。文龍跪下,“父親,兒定會好好帶領(lǐng)南靖軍的,絕不負您與伯父所望?!?p> 事已至此,文琨別無選擇。
文琨重新返回了車廂內(nèi),許久之后,他說了一聲,
“文龍,你過來?!蔽凝埣泵ι锨般@進了車廂。
“父親,”文琨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文龍。文龍已經(jīng)猜到了是兵符。
文琨說道,“這是兵符,你一定要保管好,今后南靖軍就交給你了。你回去之后,就說皇帝急招,為父要進京一趟。為父不在的這段時間,南靖軍聽命于你?!?p> 文龍接過兵符,“兒遵命,父親?!?p> 文琨又叫了龍凱,“龍凱?!?p> 龍凱上前,“末將在!”
文琨對他說,“你同少帥同回軍營,傳我的話,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軍中一切大小事務(wù)都需聽少帥的命令。”
龍凱有些著急地說道,“侯爺,末將要陪您一同進京,路上照顧您!”
難得龍凱如此忠心耿耿,文琨很是感動。他擺了擺手,
“去京城路上有呂校尉陪著本侯。你放心吧。少帥年輕,需要你在一旁協(xié)助管理軍中事務(wù)。”
龍凱只好領(lǐng)命,“末將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