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zhàn)之人看不清青火之中的情形。
只見大概三息過去,大風(fēng)停下青火漸消,黑蛇傀儡從半空中掉下,發(fā)出“當(dāng)啷”巨響,徹底報廢。
柳琰看了眼擂臺上的黑蛇傀儡,抬眸目光陰惻惻地盯著柳諭汀。
他甚至沒管擂臺上散落的黑蛇傀儡殘骸,轉(zhuǎn)身就下了擂臺。
柳諭汀被柳琰盯得心中微寒,但是這段寒意很快就被族老宣布她獲勝之后所生出的喜悅所取代。
柳諭汀帶著面目全非,殘破不堪的木鳥從擂臺上下來,看了眼上方坐著的擰眉瞧著自己的封無邪,也沒有留下來觀戰(zhàn)的打算,轉(zhuǎn)身就要回自己的竹屋。
第三場比試定在明日,但她的木鳥在這一戰(zhàn)中損耗嚴(yán)重。
她必須趕緊回去在明日之前將木鳥修好,否則明日最關(guān)鍵的一場比試必輸無疑。
只是剛走了一半,柳諭汀便被昨日同她比試的白衣少年攔住了去路。
柳諭汀看著眼前這人,微微歪頭。
白衣少年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想到平日里自己和柳諭汀并不親近,頓覺有些尷尬。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喂,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根本就是不拿自己的命當(dāng)命?!?p> 白衣少年雖然不喜歡這個給柳家?guī)頌?zāi)禍的三叔的女兒,但柳諭汀身上好歹流著柳家的血。
不管怎么樣,他還是有些不忍心看著柳諭汀自取滅亡。
“柳玨?!绷I汀突然出聲叫了眼前這白衣少年的名字,“你覺得我就要自甘一輩子學(xué)習(xí)初級傀儡術(shù),被你們這些人叫一輩子廢物?”
柳玨聽到這話愣了下,然后連忙擺手:“我沒有這個意思?!?p> 柳諭汀抬眸看著柳玨,目光清亮:“你當(dāng)我愿意為了一個中級傀儡術(shù)拼命?”
柳玨張著嘴,啞口無言,心上仿佛被重重地敲擊了下,他那十五年壘起的驕傲轟然間便塌了。
“你現(xiàn)在到我面前說這番話算什么?”這八年來,柳諭汀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極為平和的心態(tài),但此刻她臉上卻忍不住浮現(xiàn)出譏誚。
瞧著柳玨像傻子般站在原地不說話,柳諭汀收斂了表情木著臉繞過他。
一路低著頭回到自己的竹屋,她推開門悶頭往里走,沒兩步便撞到了個人。
柳諭汀連忙后退了步,捂著自己額頭抬起頭來,就見封無邪垂眸看著自己:“風(fēng)前輩,你怎么在這兒?”
“自然是等你回來?!狈鉄o邪說著拉過柳諭汀的手臂,將她摁在旁邊的竹榻上坐下。
封無邪翻手扣住柳諭汀的手腕,用魂元查探柳諭汀的身體情況。
對柳諭汀身體狀況了解的越多,封無邪的眉頭就皺得越深,“真讓人不省心,不是叫你別這么拼嗎?”
分明差不多的話,可從封無邪嘴里說出來就是比柳玨說的順耳。
柳諭汀的鼻頭驀地沖上來一陣酸澀,眼眶也紅了。
柳諭汀緊抿著嘴,用力將自己細(xì)瘦的手抽了回來,手指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
她鼓了鼓腮幫子,確認(rèn)自己發(fā)出的聲音不會帶著哭腔才張口:“你不用管我,我不會跟你走的,還有這里是我家,你沒有經(jīng)過我同意,怎么可以私自進(jìn)來?!?p> 柳諭汀說著,伸手去推封無邪要將他趕出竹屋。
封無邪任由柳諭汀推著他走,直到推出了門,柳諭汀收回了手。
封無邪才滿臉無奈地轉(zhuǎn)身,伸手用食指抹去了柳諭汀眼角掛著的淚珠。
封無邪從乾坤戒中取出個裝著靈液的小瓷瓶直接塞進(jìn)柳諭汀手心:“好吧,為師不知道你經(jīng)歷過什么沒資格勸你放棄,可是若接下來還想贏,這東西你就收著,算為師借你?!?p> 柳諭汀感覺著小瓷瓶上傳來的涼意,聽著這襲話,到底沒將小瓷瓶還回去:“我以后會還你的!”
“為師等著。”封無邪微微一笑,說罷就轉(zhuǎn)身走了。
柳諭汀關(guān)上竹屋的門,抓著小瓷瓶的手越收越緊。
從八年前那場劫難之后,就再也沒有人待她好了,有的不過是無盡的輕蔑和嘲諷。
如果她沒有血海深仇,哪怕當(dāng)一輩子無法修煉的廢物,她應(yīng)當(dāng)也愿意拜封無邪為師,可惜……
柳諭汀深吸了口氣整理還心情,張口將小瓷瓶中淺綠色的靈液飲下一半。
隨后她就走到自己平常組裝傀儡的地方將木鳥拆開。
柳諭汀將其中壞了的零件用她事先準(zhǔn)備好的零件替換掉,再往木鳥上添上許多符文,重新將木鳥組裝成了個完整的傀儡。
待做完這一切已經(jīng)到了深夜,柳諭汀手心中又填了幾道口子。
白日里被靈液滋養(yǎng)恢復(fù)了血色的臉頰又重新泛著白色。
柳諭汀將剩下的靈液灌入口中就歇下了。
翌日一早起來,柳諭汀在銅鏡中看到久違的神采奕奕的自己,竟有些出神。
這對柳諭汀來說非常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柳諭汀非常巧地就抽到了柳容做對手。
柳容看著自己手中用墨水寫著一個“叁”字的木牌,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柳諭汀,神色傲慢:“不錯嘛,能走到現(xiàn)在同本小姐交手,但是你也將止步于此了?!?p> 柳諭汀看向她,面無表情:“誰將止步還不一定呢?!?p> 柳容走近柳諭汀兩步,傾身在柳諭汀耳邊輕聲道,“你父親是整個柳家的罪人,你又有什么資格留在柳家,現(xiàn)在還想跟本小姐在這兒搶師父。柳諭汀,兩場比試下來,你消耗不少吧,你就不怕自己死在擂臺上嗎?”
柳諭汀聞言目光微定,落在柳容那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的嘴角上。
“本小姐勸你還是及時放棄吧,否則追悔莫及?!绷葜逼鹕?,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柳諭汀抬眸看向柳容那充滿惡意的眼睛,眨了眨眼睛:“你怎知若沒了我,風(fēng)前輩就會收你為徒?”
“只要我打敗了你,風(fēng)前輩自然會知道本小姐才是他徒兒的最佳人選,且就算最后風(fēng)前輩還是不愿收我為徒,本小姐也絕不對讓你拜在風(fēng)前輩門下?!绷菡f罷,冷哼一聲后,便靜靜坐在旁邊等待擂臺上的比試結(jié)束。
柳諭汀緊了緊手中的木牌,心中對死亡的恐懼漸消。
她渾身放松下來,不再緊繃,臉上也露出淺淺的笑意。
既已決定銘記仇恨,哪怕道路荊棘叢生她也絕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