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杰說了好半天,吃著蘋果,也滋潤不了口干舌燥。
見這兩口子這回應,他又是一頓勸說,但小情侶二人自顧說說笑笑,直接當他是空氣。
正如羅杰所說,梅云奇和周安琪都是高材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所以誰也不傻。他們本身就是在很詭異的狀態(tài)中成長的,一個幸運女神常伴,一個常年掃把星相隨,兩個近乎相反的生長環(huán)境,卻孕育出同一個想法。那就是他們都迫切想要回歸正常人、普通人的生活狀態(tài),并不以特殊、強大為榮。
羅杰也看出來了,不過他并未氣餒,離開前,他還以為意味深長地告知二人,要相信焦點旋渦論。無論意愿與否,他們自身的‘質(zhì)量’已足夠大,巨大的旋渦已形成。
梅云奇和周安琪自然知道這個中意味著什么,但活在當下,平平凡凡,是他們所愿。至于旋渦,隨遇而安吧。
羅杰走后不久,警察就找上門了,是前一夜約好的,等梅云奇好轉(zhuǎn)一起做筆錄。一來,警察還告訴他們一個消息,林坤同伙瓜皮在清晨被抓了。
周安琪只恨自己前一晚沒有親手抓住瓜皮,滿是好奇。一問之下,警察告訴他們,瓜皮最終哪也沒去,反而回到了他們的窩點,正是周太太金鋪小河正對面的出租屋。
當時下社的巡警小吳,正在事發(fā)地駐守,發(fā)現(xiàn)小河對岸某個窗戶似是有人在偷窺,本來是閑著沒事過去問問,沒想到撞了個正著。而被抓的瓜皮是真的‘瓜’,人家問他為什么又回來了,他說是坤哥讓他回來的。
“呃,這也太耿直了吧!”周安琪哭笑不得。
“誰說不是呢?!本煲彩菗u頭一笑,不過很快情緒急轉(zhuǎn)直下:“不過主犯林坤還是讓他跑了,現(xiàn)在還沒抓到。他可是個狠人,連傷三位警員,都是領(lǐng)導級警員,真會挑。我們局長至今仍未脫離危險,哎,真的恨不得親手將其抓進監(jiān)獄?!?p> 周安琪皺眉,不解道:“不是告訴你們直升飛機的事了嗎?又讓他跑了?”
“是,沒錯,我們也連夜上門去找了,直升機的主人是一位姓馮的富豪,我們找到他家時,發(fā)現(xiàn)他正被人劫持了,是被迫提供飛機的,挾持者身份也一無所知。而現(xiàn)在追查到,林坤應該已從陸峰坐船離開了,我們已聯(lián)系了海警協(xié)同追蹤中?!?p> “你們可一定要抓到,那可是個超級大壞蛋。還有……”
周安琪一一詳細跟警察介紹了前一晚的‘詳細’情況,梅云奇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補充,當然,關(guān)于‘超能力’的部分,她全部用稍微夸張一點的‘好運’作為修飾,解釋給警察聽。
關(guān)于那一百萬的丟失,梅云奇也作了詳細的講說,讓他感到欣慰地是,警察告訴他,不需要他個人作賠償,這筆巨款后續(xù)該如何,還得等抓捕林坤后才有定論。
記錄的警察揮筆如飛,來不及震驚兩人所述,筆錄寫了一頁又一頁,直到中午,才算結(jié)束。
事情終于告一段落,世界重歸寧靜。
接下來的日子,梅云奇安心在醫(yī)院養(yǎng)傷,周安琪陪著,一切都顯得那么愜意。
中間,周太太金鋪因為此事,干脆申請關(guān)門不干了。本來這個店就不是為賺錢而持續(xù)開的,有時一年下來還會虧錢,正好借此機會關(guān)門大吉。周安琪自然又回歸到游手好閑的日子,照顧梅云奇就成了日常。
花姐被周老板安排到了他妹妹周雅玲的服裝店去做店長,都是店長工作,花姐自然手到擒來。她也經(jīng)常往醫(yī)院跑,不過不是專程來看梅云奇,是為張警官而來,有時會順路過來看上一眼。
其實梅云奇根本不需要周安琪照顧,雖然沒敢告知老家父母真實狀況,但有男護工幫著護理,她最多也就陪著說說話,聊聊天。
兩人的感情也在這狀況下愈發(fā)升溫,羨煞旁人。
日子就這么過著,過得飛快,眨眼一個月已逝。
終于到了梅云奇出院的日子,這一日,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清晨微涼的露水,在晦澀的告知人們,要入秋了。
這時的梅云奇已經(jīng)可以下床活蹦亂跳,連拐杖都不需要。其實以他的恢復能力,半個月的修養(yǎng)已可以借助拐杖出院,可硬是被周安琪按住多住了半個月,還好他是個死宅,不然還不得憋出別的病來。
他出院也不是什么大事,本來也只是想著跟阿妹兩人單獨小吃一頓慶祝一下便可,沒想到的是,救命恩人帶著兒子前來祝賀。
梅云奇此時已知道救命恩人叫鐘振南,是個大人物。此人身上的頭銜,南醫(yī)大外科學院院長、教授,Y城南方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副院長,南方外科研究協(xié)會會長……單從網(wǎng)上看到的百度人物簡介所載,就有十個八個,真的是個泰斗級人物。
奇怪的是,這么大的人物,隔三差五前來探病,更奇怪的是,老頭對周安琪的態(tài)度比周老板對周安琪的態(tài)度更像個溺愛閨女的老父親,有時候他們閑聊之時,梅云奇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甚至讓他產(chǎn)生一絲警惕,心中不禁盤問,這老頭究竟什么意思?不是來探病的吧?
“鐘院長,這點小事,真的不勞您前來”梅云奇很是尊敬地上前九十度鞠躬。
鐘振南笑了笑,扶起梅云奇,拍了拍對方胸膛,滿意說道:“恢復地很好嘛,這才幾天,我看你都長胖了。對吧,琪琪?!?p> 老人家來的勤,還真與周安琪挺聊得來,這也與周安琪自幼沒有阿公、沒有外公有關(guān),而且從老人口中得知,老人與周安琪的阿公乃是舊相識,還聊了許多他與周阿公年輕時的往事,這讓周安琪只覺得老人家異常和藹可親,所以并不抵觸這樣的稱呼,笑著說道:“可不是嗎,臉都變圓了”
“哪有!”梅云奇摸了摸自己的臉后,接過鐘靈毓送來的一束花。說來也矯情,這還是他梅云奇人生第一次收到男性同胞給自己送花,情感上覺得怪怪地。
鐘靈毓以為對方怪異的動作是記恨當初自己接骨時的‘心狠手來’,本來想要打趣一下,被父親瞪了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說道:“梅……叔叔,恭喜出院?!?p> 周安琪不知從何時開始,喜歡上了這個粉嫩的小男孩,撫了撫小男孩的腦袋,笑瞇瞇說道:“真乖,一會兒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p> 鐘靈毓眼疾手快,撥開掃來的小手,一臉嫌棄,但感受到旁邊濃濃的‘父愛’,他不得不賠笑道:“謝謝姐……姐”
面對一只小手在自己粉粉的臉蛋上捏來捏去,聽著叫自己‘乖弟弟’這種膩歪的話,這一瞬間,他想死的心都有,卻又無可奈何。至于出手,他是萬萬不敢。還記得半個月以前,就因為他與周安琪在醫(yī)院斗了一次嘴,結(jié)果還未回到家,先被父親狠狠地‘溺愛’了一把,然后負重十公斤跑了一次十公里的特訓。半個月過去了,他現(xiàn)在骨頭還酸。所以后來他都是偷偷地自己來醫(yī)院,說是探病,實為‘報仇’。
幾個人說說笑笑,閑聊了一陣,鐘振南執(zhí)意要用自己專車送二人。梅云奇二人本來是要打車回的,奈何盛情難卻,又是來自恩人的發(fā)話,唯有同意。令人意外地是,老院長也要跟著一道,說是有要事要去見龍婆,還要見證什么事的,具體什么事二人也不好多問,便一同離開了醫(yī)院。
Y城下社,還是那條熟悉的街道,路過周太太金鋪門口時,梅云奇二人還好一陣感慨,如今已是人是物非。
商務(wù)車車身太大,進不了下社城中村里,幾人大包小包徒步穿街走巷進入。好在這幾日天氣極好,下社的道路好走許多,看上去也干凈些。
很快三橫巷27號到了,樓門一開,熟悉的一股霉味撲鼻而來。老院長鐘振南并未嫌棄,跟著上了樓,見了龍婆,二老好一陣感慨,一進屋就打開了話匣子,嘮個沒完。周安琪并未在意,畢竟是阿公的舊識,認識阿嬤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她隨著梅叔叔上了七樓。
夏末初秋,天氣稍涼,梅云奇的住處卻依舊是一個火爐。整整一個月未歸,滿屋的灰塵,垃圾簍里方便面已長滿了霉,因為主人不在的緣故,有小強餓死在地板上,一進屋子,這場景慘不忍睹。
整整收拾了近一個小時,屋子煥然一新,這讓梅云奇不禁感慨,一個窩要溫暖,真的要有個女主人才行。
一個小時后,兩人提著一個行李箱,下了樓,當他們邁步進入二樓龍婆家大廳,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驚著了。
龍婆家里大廳坐滿了人,除了龍婆和鐘氏父子外,還有周氏兄妹、羅杰,甚至鬼盜冼忠也位列一旁,不過一直常伴羅杰身后的劍佚名卻不見蹤影。一屋子的人里,亦有生面孔,聽周安琪叫喚,梅云奇才知道,坐在周雅玲身旁與之三分相似的女婦人乃是周安琪的二姑周雅君。
眾人座次也極為講究,中堂是龍婆和鐘振南,兩旁自長至幼依次排開,將大廳中央位置圍住、空出,原先置于中央的桌子已被挪開,僅留下一塊干凈的地毯和那個失而復得的古時鐘。古鐘滴答滴答地響著,像是在催促著什么。這整個架勢和氣氛,若放在古時,不是升堂那就是審判。
而最特立獨行的要數(shù)羅杰,他并未坐席其中,而是立于一旁,仿若一位旁觀者。
一群人目光齊刷刷看著二人,周老板率先跳了出來,指著行李箱問道:“你們做什么?”
“這還不明顯嗎?打包行李呀”周安琪一邊回應,一邊掃視著這詭異的聚會。
“打包行李干嘛?要去哪里?”
“老周,你沒看手機嗎?我都發(fā)信息給你了,一早告訴你等梅叔叔好了之后,我就跟著他回他老家過中秋節(jié)。怎么滴?當不知道呀?”周安琪面對這位老父親,即使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亦是不給面子,就是這么颯。
“咳……那個最近比較忙,都沒時間看手機信息”周老板咳嗽幾聲,緩解了一下來自小棉襖送上的尷尬,看了母親龍婆一眼,裝出一副很不爽的表情:“你這還沒過門呢!就不能過完節(jié)再去?。俊?p> 周安琪豈是那種不忠不孝之人,自然知道父親這話什么意思,卻仍是不屑道:“嘿,你還好意思說,去年,中秋節(jié)是我跟阿嬤一起過的,前年,是我跟媽媽兩個人一起過的,你……”
周安琪話未說完,中堂位置龍婆咳嗽一聲,打斷了一位女兒對父親的控訴,有些不悅地看了一眼羅杰,說道:“小鬼,你不是說已經(jīng)跟他們商量好了嗎?”
羅杰被點名,心中一陣叫苦,上前拉著梅云奇二人,愁眉苦臉道:“我不是跟你們說好了,等你出院,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梅云奇有些難為情,剛要開口,小姑娘一叉腰,推開羅杰的手,理直氣壯搶著說道:“可是我們也沒答應你呀”
梅云奇憨憨地點了點頭,默契十足,二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嘿,你個瘋丫頭,你當時可不是這么說的!”
“你怎么還急眼了呢?這呀,還要多虧你跟我們說了那個神秘的焦點旋渦論”周安琪古靈精怪地笑了笑,說道:“我們非常認同這一理論,所以我跟梅叔叔一致認為,要是我們知道的越多,那我們所形成的焦點旋渦就會越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還怎么做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我們才不要聽?!?p> 這話一說出,龍婆拍手大笑著站起身,說道:“好了,一天都光曬,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p> 可羅杰和鐘振南急了,龍婆被老院長安撫著拉著坐下,羅杰則是一副誰欠了他幾百塊錢似的面孔,急不可耐說道:“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這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想知道自己身上藏著什么秘密?不想知道控制身體那股力量的方法?不想知道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梅云奇、周安琪:“不想呀……”
羅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