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號星期五下午一點整,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按響迪蓋特夫人家的門鈴。
“請問你找誰?”
迪蓋特夫人帶著一雙浮腫發(fā)紅的眼眸看向這位突然到訪的中年婦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迪蓋特夫人是我啊,我是朱麗啊,是你讓我在周五下午來打掃雜物間的?!?p> 清潔女工朱麗顯然沒有注意到迪蓋特夫人那哭紅的雙眼,帶著一些工具大大咧咧的進入了住宅。
“哦,抱歉,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多,讓我忘記了這件事,雜物間就在二樓,我?guī)闳グ??!?p> 迪蓋特夫人揉了揉發(fā)脹的額頭,帶著朱麗來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雜物間前。
她并沒有向一個不熟悉的清潔女工訴說悲痛的心情,不希望這個消息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資,這只會讓她感到更加的悲傷。
“好的,接下來就交給我吧,我想三點之前應(yīng)該可以完成任務(wù)?!?p> 朱麗拎著裝滿工具的木箱來到走廊的盡頭,打開了雜物間的房門。
雜物間并不大,大約只有一個普通的盥洗室那么大,但狹小的空間中卻放滿了各種繪畫用的工具,有畫布、畫板以及未開封的顏料盒,雖然種類繁多,但卻并不雜亂,只是因為太久沒有使用而落滿了灰塵。
清潔女工朱麗決定先把這些物品搬出雜物間再進行徹底的清洗,但當(dāng)她挪動角落里成堆的顏料盒時,一只蒼白且布滿傷痕的手掌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
“這是……人體模型?”
帶著一種強烈的好奇心,朱麗掀開了壓在手臂上的畫布,一具蜷縮著的男性尸體出現(xiàn)在這狹小的空間中。
是的,正是尸體,因為朱麗清楚的看到在那男人的胸膛上還插著一把匕首,鮮紅色的血從傷口中流出,在畫布上浸出一片又一片血紅。
一股血腥味也涌入了這位可憐的清潔女工的鼻腔,讓她無法正常的呼吸,只能不斷的喘氣來緩解心中的恐懼。
“死……死人!迪蓋特夫人你快看!雜物間里有一個死人!”
清潔女工朱麗開始驚恐的尖叫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似的放聲哀嚎起來,仿佛這么做就可以將她心中的恐懼釋放出去。
尖銳的的叫聲吵醒了還在沉睡中的嬰兒,整棟住宅內(nèi)頓時一片混亂,充斥著刺耳的噪音。
迪蓋特夫人順著叫聲來到二樓,當(dāng)她的目光看清楚那尸體的容貌時,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不正是上午前來拜訪的萊昂納多·戴爾先生嗎!如今怎么會突然死在自己家的雜物間中?
迪蓋特夫人只感到一陣恍惚,根本不知道警察是何時趕到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何時止住了哭泣,只能機械性的回答警察的詢問。
“你說這位先生在上午造訪貴府之后便離開了,然后下午就死在二樓的雜物間之中?”
詢問的警察顯然并不相信這種說辭,雖然迪蓋特夫人有很大的嫌疑,但卻因為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無法強行帶走她。
“嗯,他說他的名字叫做萊昂納多·戴爾,是我丈夫艾倫·迪蓋特的朋友,今天上午帶來了我丈夫的死訊?!?p> 迪蓋特夫人努力的回想著今天上午發(fā)生的事情,但腦袋卻依舊感昏昏沉沉的,就像是短路似的。
“萊昂納多·戴爾?你還知道他的其他信息嗎?比如是否為斯溫頓區(qū)的居民,是否還有家人居住在阿維斯塔?”
詢問的警察依舊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迪蓋特夫人,這并不能怪他抱有成見,主要是他們經(jīng)手的案件中絕大部分都是妻子殺害丈夫或情人,讓他不由得對這住宅的主人起了疑心。
“不,他并沒有告知我他的其他信息,他只是過來傳遞消息的,順便來看望一下我和我的孩子……孩子!”
直到這時迪蓋特夫人才注意到孩子的哭泣聲不知何時消失了,便不再理會眼前的警察,瘋了似的沖向二樓的一間主臥。
并不能因此而指責(zé)她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畢竟她也只當(dāng)了一個月不到的母親而已,而今天發(fā)生的一切稱之為噩夢也不為過,沒有誰可以保持理智。
但這名警察卻認(rèn)為迪蓋特夫人有借機轉(zhuǎn)移話題的嫌疑,緊跟著對方來到了二樓。
警察還未靠近主臥,迪蓋特夫人便哭喊著沖了出來,抓著警察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警官!我懇求您快去找我的孩子!一定還沒有走遠(yuǎn)!對!一定還在附近!快!快!”
這名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立刻對著樓下尋找線索的其他警察喊道:“快!兇手疑似拐走了屋主的孩子,大概是一小時內(nèi)丟失的,馬上去周邊的街道尋找兇手!”
那位詢問迪蓋特夫人的警察職務(wù)似乎算是比較高的,隨著他的話語出口,近一大半的警察都離開了這棟住宅,開始在四周的街道內(nèi)尋找?guī)е幻麐雰旱目梢扇藛T。
“尸體大概是上午死的,可嬰兒卻是在下午發(fā)現(xiàn)尸體時丟的,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兩件事并非同一人所為,只是因為湊巧發(fā)生在同一天,二便是說兇手在上午殺死被害者后一直停留在附近觀察著情況,甚至很有能一直潛伏在這個家中,可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疑似是警長的警察看著客廳中擺放的一幅幅油畫,低聲自語著,但真相仿佛沉入深海的一根細(xì)針,自己站在海面上是永遠(yuǎn)也無法找那根針的。
“警長,這件案子需要向教會報告嗎?”
一名年輕的警察走到警長身旁小聲的詢問道。
“不,先不要向教會報告,這正是我證明自身價值的好機會?!彪S及警長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低聲問道:“尸體已經(jīng)拉上車了嗎?”
“已經(jīng)讓人拉走了,預(yù)計三小時后可以送達(dá)停尸間,今天晚上法醫(yī)會通宵進行檢查?!?p> 聞言,警長沒有再說什么,緩步走到泣不成聲的迪蓋特夫人身旁低聲安慰道:“夫人,我很遺憾不能早點趕到,我替警司署所有人向您表示歉意?!?p> “很快就能找回我的孩子對嗎?”
迪蓋特夫人此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那雙細(xì)長的眼眸充斥著絕望與無助,好似是在拼命抓住那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這個……我無法給予你肯定的答復(fù),夫人你知道的這里靠近科洛塔山谷,一但兇手逃入了那座山谷極有可能徹底擺脫我們的追蹤?!?p> 警長的內(nèi)心也不好受,若是這個案件再抓不到兇手的話,他們警司署在公眾面前的形容將再也無法挽回。
“你的意思是……”
迪蓋特夫人用一種幾乎絕望的目光直視著警長,就連身體也輕微顫抖起來,仿佛徹底失去活下去的動力,連原本光潔的皮膚也變得灰暗。
警長只是點了點頭,肯定了迪蓋特夫人心中的猜測,這就是當(dāng)前的狀況。
……
……
傍晚十點,溫斯頓區(qū)的某處墓地內(nèi),一位擁有十年解剖經(jīng)驗的中年法醫(yī)在年輕警察的帶領(lǐng)下進入了位于地下的停尸房中。
因為在當(dāng)前時代冰塊仍然是貴族和富豪們享用的奢侈品,人們只能將儲存尸體的停尸房盡可能的往地下修建。
只是這么做之后經(jīng)常會發(fā)生尸體突然丟失的情況,但自從教會在每一處停尸房中都留下了鎮(zhèn)邪之物后并再也沒有丟過尸體,也從未發(fā)生過靈異之事。
“這個東西就是教會留下的鎮(zhèn)邪之物?”
中年法醫(yī)并沒有馬上開始自己的工作,而是對著隨行的年輕警察發(fā)起了牢騷,似乎對教會極為的不滿。
在中年法醫(yī)身旁的的是一個圓柱形的玻璃罐子,罐子中注滿了某種未知的透明液體,一顆血色的眼球正浸泡在這液體之中詭異的轉(zhuǎn)動著,就像是在直視每一個進停尸房的人。
“嗯,不過還真是惡趣味啊,光看著就讓人感到發(fā)毛?!?p> 年輕警察并不愿意和那顆眼球?qū)σ?,徑直走向了用來保存尸體的金屬柜子,開始尋找下午送來的那具尸體。
“這不過是教會用來唬人的東西罷了,我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活尸之類的怪物?!?p> 中年法醫(yī)似乎是一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并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不過這也正常,不然他也不可能會這個崗位上一干就是十年了。
“4號,就是這個了。”
說著,年輕警察拉出一鐵柜,一具沒有穿任何衣物的男性尸體正安靜的躺在其中。
倆人并沒有耗費太大的功夫便將具尸體放到了解剖臺上,開始仔細(xì)檢查尸體的外觀。
“等等!不是說這具尸體是被利刃刺穿了胸膛嗎?怎么胸膛沒有傷口,你會不會找錯尸體了?”
中年法醫(yī)仔細(xì)檢查了尸體的胸膛,雖然卻實留有幾道傷疤,但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所謂的傷口。
“不應(yīng)該啊,確實是4號??!難道是守墓人放錯柜子了?”
年輕警察再三察看手中的資料,發(fā)現(xiàn)要找的就是這具尸體,可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胸膛的傷口會消失。
倆人皆是陷入了沉默,就連煤氣燈散發(fā)的光芒都變得忽明忽暗起來,一陣寒意爬上了二人的脊椎。
“我們還是找個見過尸體的人來確認(rèn)一下吧。”
“你自己去吧,我在這里等你?!?p> 聽了中年法醫(yī)的回答,年輕警察愣住了,用一種驚恐的語氣叫道:“你要獨自呆在這里!可……可這尸體萬一活了怎辦?!?p> “胡扯!尸體就是尸體,怎么可能會活過來,你不要想那么多。”
中年法醫(yī)始終堅信著自己的觀點,并不相信會發(fā)生死者復(fù)生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一個人小心一點,我馬上就回來。”
見對方這么鎮(zhèn)定,年輕警察也冷靜了下來,快步離開了這位于地下的停尸房。
“哼!尸體怎么可能會復(fù)活,我這十年來見過尸體可比活人還要多?!?p> 中年法醫(yī)就像是在尋求心理安慰般,坐在解剖臺般輕聲自語起來。
可中年法醫(yī)還沒把椅子坐熱,一只冰冷的手掌便搭在他的肩膀上,扭頭望去那個他確認(rèn)過已經(jīng)成為尸體的男人居然活了過來!
“那個……先生,請問這里是?”
菲利普從解剖臺上坐起,極為友好的向身旁這位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先生詢問現(xiàn)在的情況。
可菲利普這才剛開口,中年法醫(yī)雙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白色的泡沫從微張的嘴中涌出,就像是一只上岸的螃蟹。
“這……不至于吧,啊切~我的衣服呢!”
在這個初春的夜晚坐在這冰冷的解剖臺上,而身上卻又一絲不掛,菲利普只感覺自己掉入了冰窟窿中。
不過值得欣喜的結(jié)果是,這一次嘗試十分成功,靈魂中的瘋狂幾乎減少了一大半,已經(jīng)可以嘗試晉升序列七了。
“嗯?這什么東西?紅外線?等等……紅外線!”
菲利普還來不及尋找自己的衣物,一道紅的光束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自己的額頭。
順著這特殊的光線望向,一顆血色眼球正直視著自己,一道散發(fā)著太陽氣息的光束突然射出,直奔菲利普的頭顱。
但菲利普如今的反應(yīng)力早已經(jīng)遠(yuǎn)超普通人,身體一翻直接躲開了迎面而來的凈化之光。
“這玩意對付活尸和怨靈還行,不過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活人啊!”
菲利普的速度遠(yuǎn)在這眼球之上,身體一沖,接上一個肘擊便擊碎了這眼球外的透明玻璃,血色眼球離開了透明液體后在地面上滾動了幾下便失去了光澤。
“這東西有點意思,可以帶回去好好究竟一下?!?p> 撿起如同玻璃球一般的眼球,菲利普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顆真正的眼球,而是用一種特殊的物質(zhì)打磨成的,硬要說的話只有序列九的層次。
走出停尸房,菲利普很快便在守墓人的小屋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衣物和那把遍布詭異花紋的厄運打擊者。
“趁守墓人還沒回來,我還是快點走吧,不過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就是說迪蓋特夫人那里出事了,我還是過去看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