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水涵一邊回憶,一邊述說。
在揚州以南,臨近巴蜀之地,有一片叢山峻嶺的山脈,名喚“大召”。
大召雖在天朝境內(nèi),實乃方外之地,周遭百里之內(nèi),竟荒無人煙。
自古上千年來,無人曾出沒于大召境內(nèi),其中的原因,各有所一。
大召不僅山路陡峭,且叢深密林,根本無路可行,樹木粗而高大,林中常有巨獸出沒,山脈延長何止百里,簡直望不到邊。
最奇怪的是,大召中央,被霧霾團團圍繞,終年四季,一如往常。
一旦外人進入霧霾當(dāng)中,就會立刻被化為血水,據(jù)說那些霧霾含有劇毒。
“霧霾?”江無羨怔了一下,這個情況怎么跟瑯云福地的相差不多,難道說,在大召境內(nèi),也藏有九鼎?
點點頭,言水涵又說:“那些霧霾就像詛咒一樣,終日圍在大召中央。”
“可這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凌烏月不明白,即便如此,跟她要找的九鼎圖,好像沒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
言水涵又說:“凌姑娘且先聽我說完,在大召中央,方圓半寸有個古老的民族。”
聽到這里,幾人都大感驚訝,看樣子,言水涵與鐵狼,八九不離十出是自這里了。
聽她說來!
原來,在大召半徑之內(nèi),有個古老的牧民民族,他們永世生活在這片美好的土地上,男耕女織,與世隔絕,好不自在。
回想當(dāng)初,言水涵還是個稚嫩少女的時候,也只是個憧憬、可愛的小姑娘。
她家居住在“無憂村”里,上有高堂父母,還有幾位疼愛她的叔叔。
無憂村只是其中一個小村子,與隔壁相連的好幾個村子,形成了一個永居部落。
族長是一位威望頗高的老人,不過,他也必須要有貢獻于所有人的人。
言水涵自小好藝,不學(xué)女兒耕織,反而對舞刀弄劍頗有天賦。
從小她就喜歡學(xué)男兒那般騎馬狩獵,探險叢林,頗有幾分俠義。
至于鐵狼,也是他們村子的,按照輩分來算,言水涵該叫他一聲堂表兄。
不過從小便被這位妹妹欺負慣了,也疼她疼慣了,所以言水涵一向直呼其名,鐵狼一個粗漢子,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
有一天上山狩獵,望著眼前一大片白霧包圍,言水涵就動了心思。
外面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天下,外面的天下會不會比無憂村好,外面的天下,會不會更美麗,更熱鬧。
小姑娘一旦有了想法,除非它自己打消,否則,說什么也會去撞個頭破血流。
無憂村里只有十幾戶人家,可以說是人少地廣,無憂無慮。
當(dāng)然,村里也沒有什么識文斷字的人才,都是些莊稼漢,與一眾淳樸婦孺。
才十歲出頭那年,鐵狼與她兩人,就被雙雙送到“蓬萊山”上拜師學(xué)藝。
蓬萊山上有位女祭司,也是部落里,唯一能與族長并論的大法師。
言水涵說,大法師識文斷字,文武雙全,透識天文,能占卜星象,能教人生長。
歷來一旦有大事發(fā)生,都是族長命人去請她去商議,最后才作出決定,殺牛宰畜,獻祭蒼天。
“哈哈哈!”白少卿聽到這里偷偷發(fā)笑,秋水喊道:“少卿哥哥,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言姑娘說的那么認真,你為何發(fā)笑?”
江無羨與凌烏月也不知他在笑啥,白少卿卻道:“有一個問題小爺不明白,既然與世隔絕,你們從哪里來的牲畜?又從哪里來的歷法,當(dāng)然,還有武功秘籍?”
凌烏月白了一眼他,不該問的就別問,但是卻也暗暗好奇。
鐵狼憨笑道:“少卿問的也不錯,俺聽大法師說,在上千年前就有了,這是一代傳一代,然后就有了。”
江無羨打趣道:“鐵狼兄弟說的在理,哪怕真的什么都沒有,但凡只要有人,就能開荒。能開荒則必能勤政,勤政則必能務(wù)農(nóng),說來,衛(wèi)某倒也很想去看看?!?p> 言水涵淺淺笑道:“衛(wèi)公子如此聰慧,若你真能幫我解決問題,自當(dāng)就可以進入大召境內(nèi)了?!?p> 凌烏月看入眼底,剛醒過來就迫不及待,早知道就讓他多受點罪了。
“言姐姐!那后來呢?你與鐵狼去拜師,見到大法師了嗎?”他們幾人鬧歸鬧,云雪卻聽得津津有味。
“見到了!”鐵狼笑道:“俺頭一回見到大法師,還以為她是個男人呢,哈哈哈?!?p> 言水涵瞥了他一眼,不準拿師傅她老人家打趣,便又繼續(xù)述說。
據(jù)聞,這座山本來無名,因為它是大召境內(nèi)最高的一座山峰,因此,第一任大法師,便替它命名為“蓬萊”。
當(dāng)初在蓬萊山上,有一處平原地帶,非常適合求教,經(jīng)過第一任大法師的努力,在山中伐木修建。
設(shè)監(jiān)堂各所,其中文武皆有,教人識文,授人武藝,所有族人到了一定年紀,都必須上山求學(xué)數(shù)年。
或早或晚,根據(jù)天賦決定,而那時,正是言水涵與鐵狼拜學(xué)之年。
“大法師!無憂村里來了兩個少孩,此刻已經(jīng)到了門外?!边@天,在法院里,書童來報,便把他二人帶來見過。
言水涵頭一回見到大法師,只見她是位中年女子,年紀不超過四十。
穿著很有氣質(zhì),生的很是儒雅,用言水涵當(dāng)時的話來說,就像族里的一位女王。
大法師召見他們二人。
只見兩位頭十來歲的少孩。
男孩生的較為憨厚,見到自己,不敢直面相視,頗為靦腆,也不敢上前做禮。
反倒是那小女,生的冰清玉潔,眸子里散發(fā)慧根,只是見她一絲冰柔閃現(xiàn),想必將來,戾氣較重一些。
“來,快過來!”大法師向他們二人招手,“快告訴我,你們叫什么名子?”
“我叫言破冰!”
“破冰!”大法師暗暗思量,這個名字加身,唯恐她將來殺業(yè)太重。
“此名太刃,你既是女兒之身,又投學(xué)到此,我便賜你二字!”大法師想了想,含笑說道:“就送你‘水涵’二字,以后啊,你就叫水涵好不好?”
小小姑娘想了想,不做多疑,立刻點頭回應(yīng),大法師也是一笑示意。
“那你呢?你又叫何名?”望著鐵狼,大法師又問了一句,可他憋了半天,也說不出來。
其實也不是說不出來,只是他的小名太多,以至于糾結(jié)該答那個。
言水涵便替他說道:“他叫鐵二,在家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位兄長叫鐵大。”
大法師含笑搖頭,這個孩子生性忠厚,怕他將來會受人欺負,而不敢言怒。
便又說:“這樣吧,既然你也來到此地,我也送你一個“狼”字,以后你就叫鐵狼吧?!?p> 就此,二人得名與大法師。
“原來,言姐姐和鐵狼大哥的名字,是大法師給你們?nèi)〉??”云雪聽的入迷,便又向她問道?p> 言水涵還未說話,鐵狼搶道:“當(dāng)初俺也不知道大法師是什么意思,后來還是小妹告訴俺,俺才知道要像一條狼一樣堅強?!?p> 凌烏月道:“這位大法師還真是世外高人,光看到你們二人,便知前因后果?!?p> 言水涵道:“大法師的確是位高人,她自己不善武,但卻能教我們武學(xué)之道,讓我們自己去領(lǐng)悟自己的武學(xué)。”
話到這里,江無羨當(dāng)即一怔,竟還有這么巧的事?自己的師傅‘無上道人’,也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也是只教自己武學(xué)之道。
看來,這位大法師的確是位高人。
這時,云雪急道:“哎呀,言姐姐,你快說吧,雪兒還要聽,后來又怎么樣了?!?p> 言水涵淡淡一笑,又繼續(xù)說!
后來,經(jīng)過幾年的時間里,他們漸漸在蓬萊山里長大,結(jié)識了大師兄,和小師弟。
那段時光,也許是言水涵活到現(xiàn)在為止,最難忘,最快樂的時光。
她們一起練劍,一起溜出山門玩耍,一起打獵,一起討論天下。
但是她大師兄胸懷大志,畢生唯一心愿,也是秉承大法師的心愿。
也就是破解這大召境內(nèi)的,帶有毒氣的霧霾,好讓所有族人都能走出大召,也好見識這天下之大。
話到這里,江無羨似乎有些明白了,看來這才是她真正的原因。
那年,她剛滿十七歲,大師兄奉命出大召,只為尋找九鼎圖解開這迷霧之法。
被言水涵偷偷聽見,她便闖入法堂,說什么也要跟隨大師兄一起去。
但是大法師卻說,只有兩枚“避毒珠”,因此只能出去兩人,一旦出去,勢必要找到揚州鼎圖,從揚州鼎上解開這千年困苦。
“既然只有兩枚避毒珠,那你師傅為什么不多找?guī)讉€,這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隨意出沒了?”白少卿總是喜歡搭話,也許言水涵說的這個故事,太令人感到神秘了。
言水涵卻道:“我何嘗不是這樣告訴大法師的,只是這避毒珠修煉不易,光是這兩枚,就耗盡了大法師幾乎半生的時間。”
搖搖頭,白少卿又道:“嘖嘖嘖!究竟是什么寶貝,好想見識見識?!?p> “少卿哥哥,你怎么又來了,這么貴重的寶物,豈能隨便拿出來給人家看?!鼻锼疽馐窍肓R罵他,不過在旁人聽來,似乎有點像:‘既然有這樣的寶貝,何不拿出來見識見識?’的意思。
只見,言水涵突然從手腕處取下一串手串,紅繩包著一顆晶瑩透亮的珠子。
江無羨拿過來長眼,幾人圍著看了半天,有顆巴豆那么大個,倒有點像顆夜明珠,珠子上面,還傳來一股淡淡的香味。
言水涵又說:“大法師說過,這顆珠子一旦丟了,我們就再也回不去大召。因此,哪怕性命可以丟,但珠子絕不能丟?!?p> 秋水又道:“可是言姑娘剛才不是說過,只有兩顆避毒珠嗎?而且還被你師兄拿走了,那你和鐵狼大哥的避毒珠,又是從哪里來的?”
提到這里,言水涵與鐵狼頗為悲傷,當(dāng)初,言水涵執(zhí)意要與大師兄一起出山。
奈何只有兩枚珠子,大法師卻讓大師兄和小師弟先離開山門,因為言水涵二人入門較晚,武藝尚且不精。
哪怕是小師弟的武功,都比他們二人還要更上一層樓,因此,只能先留住他們。
大法師經(jīng)過占卜,得出揚州這份九鼎圖,應(yīng)該是在江南水鎮(zhèn)一帶。
于是,大師兄與小師弟即日啟程,拿上避毒珠,二人便走出迷障,直達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