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勝緩慢放繩,曼斯從控制臺走出,盯著信號繩入水的地方。
“教授,這里風雨挺大的,您要不先回去吧?!?p> 江上的狂風和傾瀉而下的暴雨斜著砸在三人的雨披上,葉勝的話在暴雨聲中完全細弱蚊聲,豆大的雨水打在江面上,好像武侯千軍萬馬的鐵蹄踏破蜀道,北出祁山。
“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我這個負責人豈不變成廢物了?!甭箾Q定就在這里監(jiān)視,哪都不去。
“教授,其實源稚女的想法我們能理解,他是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年輕人誰不想一戰(zhàn)成名,您也別太往心里去,如果他們不行的話,我們再下水也不遲。”
曼斯搖搖頭,仰首看著兩岸壁立千仞的高山,群山黑色的剪影連綿不斷,自古一入蜀道行路難。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屠龍大業(yè),任重而道遠。
入水之后,源稚女和零的頭上打著兩盞鈉燈,過了湍急的水層,抵達水底之后,水層逐漸變的平緩柔和。
“為什么不要教授指揮我們?”零問。
“很多時候,水底情況只能我們自己判斷,前人的經(jīng)驗對我們未必有用,他們也是第一次到達這里,未必會做比我們正確的決定,一旦指揮者的思想和我們的意愿相悖,會讓情況變得混亂,到時候與其變得混亂,那還不如提前一刀兩斷。”
源稚女的腳蹼踩在一塊平滑的巨石上,水底是一片碎石地。
因為三峽水庫蓄水,這里被淹沒,許多大石頭從上流沖到了這里,將河床拔高了不少。
探照燈在水底提供的能見度很低,視線非常差,只能看見前方五十米左右,周圍的一切都被黑暗所籠罩。
“諾瑪,我們需要位置信息?!?p> “明白,聲吶掃描系統(tǒng)正在掃描當前水底特征...”在美國的諾瑪主機回應(yīng)。
深綠色等高線勾勒的三維聲吶圖顯示在源稚女和零的頭盔屏幕上。
“零,記一下位置?!痹粗膳檬止串嬕幌?。
“在我們東北和東南方向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是赤甲山,形成了一個‘門’的解構(gòu),對面原來是草堂河,經(jīng)過一片谷地,按照中國風水學,這里是山龍和水龍交匯的地方,聚集了陰陽之氣,白帝城一定就在附近,我們向前看看?!?p> 源稚女游在零的前面,零緊隨其后。
兩人從落水的地方向西北前進五百米,依然沒有看到任何有關(guān)于白帝城遺跡的線索。
“白帝城會不會在我們腳下被碎石掩埋了?”零看了看身下的不規(guī)則且松動的碎石。
“有可能?!痹粗膳蛄嗣蜃?,貼著河床,仔細地檢查一下地面情況,“這些石頭都很松,顯然是被翻動過的?!?p> “諾瑪,最近這邊有過地震嗎?”
“有,在之前有一場五級的地震?!?p> “難怪會這樣?!痹粗膳酒饋?。
“底下有很多的瓦片,顯然我們已經(jīng)靠近白帝城了?!绷阒噶酥盖胺?,“這里還有部分殘留的青銅,我們沿著散落的青銅,可以找到白帝城的遺址。”
“好主意!”
兩人低著頭,鈉燈照在水底的青銅上,反襯著金屬的特有的光澤,沿著青銅的痕跡,兩人又是向北游了一百多米。
源稚女前方的道路忽然空蕩,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水下傳來,源稚女身體忽然失重,就要向下墜去,零連忙拉住了源稚女,兩人在水底掙扎并濺起混亂的泥塵。
摩尼亞赫號上,只見信號繩猛烈地顫抖一陣,放繩的葉勝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身體前傾倒,差點就被拽入江水中,酒德亞紀和曼斯立刻拉住葉勝。
“葉勝,快放手!”曼斯在暴雨中大吼。
輪機上的線瘋狂轉(zhuǎn)動,在雨夜里甚至濺起了火星,當線到了盡頭之后,爆起一陣電流火花,信號繩甚至被硬生生地扯斷拉近了水里。
葉勝癱坐在甲板上,目瞪口呆地望著漏電的輪機,背后冒冷汗,到底是什么東西有這么大的力量,硬是把輪機的信號繩給拉斷。
曼斯瘋狂地抓撓著頭發(fā),“我就知道,兩個新人下去不會有什么好事,現(xiàn)在好了,我們連他們的信號也沒了,他們的生死我們也不得而知!”
“教授,我請求下水支援他們!”葉勝主動請纓。
“先等一下,水下的情況我們不得而知,盲目入水可能會增添更多的損失。”曼斯制止了葉勝,“既然是昂熱派來的專員,肯定有兩把刷子,我們不妨先等一會?!?p> “可等一會要是錯過最佳的救援時機怎么辦?”葉勝反問,“他們還是兩個孩子,也是我們的師弟師妹,不能白白看著他們死在這里!”
“葉勝,你先別激動,用你的言靈試試看能不能溝通到兩人?!本频聛喖o拉拉葉勝的衣服,葉勝一拍額頭,這才想起來還有個言靈沒用呢。
他迅速地展開言靈·蛇,十幾條蛇吐著信子,跳入水中散去,尋找源稚女和零的下落。
“好險,這里居然有一條這么深的裂縫?!?p> 源稚女站在深淵的旁邊,深吸一口氧氣,剛才他只是游在邊緣,水下的那股吸力就差點把他拉下去。
“稚女,我們的繩子好像被人切斷了?!绷阃谢仡^起他們腰上的繩子,幾乎都感覺不到拉力,而且能隨意拉動。
“你是說船上出事了嗎?”
源稚女擔心地抬頭,本來他們已經(jīng)來到龍王的老家,準備發(fā)動攻擊,可若是一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家先被偷,那可就糗大了。
“不一定,也許是水中有什么東西切斷了我們的繩子?!绷愕谋{色的眸子微亮。
“不會有事的?!痹粗膳V定道。
“源稚女,零!”
源稚女和零的頭盔里出現(xiàn)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夾雜了電流聲,好像信號不太好。
“嗯?”
源稚女沒想到葉勝居然能在信號繩斷掉的情況下和他們?nèi)〉脺贤ǎ鞘侨~勝的言靈起了作用。
“你們還好嗎?”
“都很好,上面出事了嗎?”
“我們沒...”
滋滋滋...
葉勝的聲音突然中斷,源稚女和零對視一眼,頭盔里徹底只剩下電流的聲音。
“聽得見嗎,該死的!”葉勝在暴雨中狂喊,一旁曼斯緊張地等待葉勝的消息,葉勝卻搖頭,“不行,他們隔我們至少有六百米的距離,太遠了,而且...”
葉勝喘口氣,緩了緩,他的嘴唇冷白,臉頰和雙手冰冷,一雙眼眸亮著淡淡的金光,“教授,水下絕對有東西,我的蛇在四處逃竄,已經(jīng)中斷了和他們的聯(lián)系了!”
“能知道是什么東西嗎?”曼斯眉宇緊鎖。
“不能,但根據(jù)蛇傳來的消息,那個東西至少有人這么大?!?p> 葉勝的身體越來越冷,它的蛇回不來了。
水下有人在施展言靈,葉勝能聽到蛇傳來的聲音,像是古老的禁術(shù)咒語,低沉冗長,連葉勝這樣的執(zhí)行部專員也根本聽不懂。
“教授,我的釋放的蛇全死了...”
葉勝身體無力地靠在欄桿上,就在水下言靈發(fā)動的瞬間,他失去了所有于蛇的聯(lián)系。
“可你釋放的并非是活體,是靈體啊,怎么可能會死的!”曼斯不得其解。
難道是諾頓本人復(fù)活了?
可即便是諾頓,也沒必要殺死葉勝的蛇吧。
“教授,我們該怎么辦?”酒德亞紀蹲在地上抱著葉勝,用她的體溫去溫暖這個渾身冰冷的青年。
暴雨越下越大,江水的水情非常急,摩尼亞赫號已經(jīng)遭到了長江海事局的警告,讓他們棄船,有直升機會過來接應(yīng)他們。
曼斯原地低頭踱步,雨披上的水浸入衣衫,已經(jīng)完全打濕了他的衣服。
“再等等吧,事不可為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p> 曼斯是不會讓他的學生下水的,哪怕是源稚女和零現(xiàn)在還活著,但既然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曼斯現(xiàn)在的情緒也很復(fù)雜,他不恨源稚女,因為如果是葉勝和酒德亞紀下水的話,那兩人也會遭遇同樣的情況。
曼斯有點偏心,如果真的要死人的話,他寧愿用源稚女和零的性命去換他兩個學生的命,這樣或許能將損失減少到最小。
“零,我們想個辦法下去?!痹粗膳驹谏顪Y旁邊。
“等一下,附近的水流很急,而且下面有股強大的吸力,可能是個巨大的空腔,我們在沒有繩子的幫助下,跳下會被卷進去的?!绷阏f。
“空腔?這里面有點怪異,如果是空腔的話,那它應(yīng)該在地震的時候就被填滿了,可現(xiàn)在這個空腔還在,不應(yīng)該呀!”源稚女想不通。
“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下面就是青銅古城,而且這個古城的結(jié)構(gòu)在不斷變化,類似于奇門八卦,時不時地出現(xiàn)一個門,水流就會涌進去。”
源稚女微微頷首,眼眸四處張望,找到了一個根石柱,用力地推推,石柱不動,確認是牢固的。
“來吧,將這個繩子系在上面,我先下去確認一下情況?!?p> 源稚女將繩子系在石柱上,緩緩地向后倒退,來到了裂縫深淵的旁邊,像是攀巖似地往下蹬跳。
零緊隨其后。
裂縫下的吸力很大,在兩人沿著身子向下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壓著他們向下。
“零,小心一點,這里的石頭很滑?!?p> 源稚女貼心地提醒,水底的石頭大都被水沖刷的比較平滑,還有一些微生物附著在上面,踩上去極容易打滑。
“好?!?p> 就在兩人沿著裂縫攀巖而下的石頭,上面的繩子被斬斷了。
水下空腔的巨大吸力將源稚女和零同時卷下去,無數(shù)的氣泡翻涌,兩人像是被巨大的烏賊給纏繞,拉入深淵。
在下墜的過程中,洶涌的水花和強大的垂直撕裂感令源稚女無法呼吸,像是胸口壓了一座山。
源稚女的眼瞳升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失重的危機感激發(fā)了源稚女風間琉璃的人格。
雪本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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