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媛出院的那一天是自己一個人的,她自己一個人辦出院手續(xù),自己一個人拿著一些生活用品獨自走過長長的醫(yī)院走廊。她一面走一面窺視著一個個病房的門里,里面的病人身邊似乎都有家屬陪伴,有的給喂飯,有的坐在一起聊天,有的一起其樂融融的看著電視。就只有她是一個人,她獨自的穿過了仿佛這一生都走不完的長廊,別人都有陪伴的駐足停留。
他們都不在乎自己是否還要走下去或走多遠。但是只有她明白自己是只能前進而不能后退,要贏得掌聲就要永遠的做第一,終于帶著失落的步調(diào)她走出了醫(yī)院大門。這件事是她事后跟我說的,她說她也想陪伴,但是她更要前進。我大概可以想像到她離開醫(yī)院時留下的孤獨的背影,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想我一定跟不上她的速度,只能默默的目送她離開。
林夢媛回學(xué)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余倩,經(jīng)過這個挫折后,她們變得更加像閨蜜了。她們的手握得更緊,十指相扣的,依然做什么都黏在一起。有時我都覺得我在她們身邊都是多余的,也許我的記憶偶爾也會加入點個人的理解,事實上是余倩先去找的林夢媛。
課間的時候,余倩拉著我的手把我從椅子的舒適中拉起來,又把我從刻板的教室里拉出去。然后我們就在走廊上奔跑,她回頭笑笑說:“今天,林夢媛回來了。”一個個同學(xué)就這樣從我們身旁錯身而過,要是人生可以一直像少年一樣奔跑該有多好。
可是我們忘記了世界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快。就這樣我們到了2班,我把視線小心的打探著放進去,我一下子就找到了林夢媛,不是她的背影有多顯眼,而是她被學(xué)生們團團圍住。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這個時候的她就像是女王才有的待遇。我們呆若木雞的站著。
一個同學(xué)問:“你可是我們班的定海神針的,你不在我學(xué)習(xí)的動力都沒有?!绷謮翩滦πφf:“哪里的話,我只是離開一會,這幾天我是不是落后你幾名了?!薄澳睦?,你在我們班什么時候都是第一名?!庇忠粋€同學(xué)說:“林夢媛,住院這幾天你瘦了,好心疼的。”
她回復(fù)道:“醫(yī)院的伙食太差了,還是學(xué)校的好?!庇袀€同學(xué)說:“哪有的事,她這不叫瘦,叫苗條?!蔽覜]想到林夢媛這么的受歡迎的,至少在她生病的時候是這樣的,至少在他們班是這樣的。這時一旁的天哥忽然從椅子上起身,走了過去,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了一句:“你沒病了真好?!绷謮翩驴戳艘谎?,迅速收回了視線,然后裝著沒事的看著其他人。
天哥忽然向著我們走出來說:“你們也找她的嗎?”然后他沉默著背著我們離開,我看著他的軌跡應(yīng)該是去上廁所吧。我看著余倩的表情,臉紅得就像柿子,我轉(zhuǎn)頭問她:“我們還找林夢媛嗎?”她搖了搖頭然后又一把手拉著我往我們班的方向走。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余倩,和林夢媛三個人,現(xiàn)在有林夢媛在的地方,天哥是不會陪著我們的,余倩和林夢媛之間忽然靜得出奇,我忍不住的想這個是不是恐怖片來臨的寂靜。
我倒是開口道:“林夢媛,你要多注意身體的,不然又要住院了?!彼悬c不悅的說:“我不可能再住院了。”我看著她碗里的肉說:“你發(fā)燒剛好,不要吃這些油膩的肉。”我剛說完,余倩就拿起筷子夾著林夢媛碗里的肉放到了自己的碗里,這個時候林夢媛又用筷子把肉夾回來,然后她們不停的用筷子互夾,我就像觀眾一樣的看著,忽然肉就掉到了地上。
我說:“可惜了,好好的一塊肉吃不成了,給我吃才好?!比缓笥噘痪桶讶夥诺轿彝肜?,林夢媛也是,結(jié)果我看著滿滿一碗堆著老高的肉嘆氣:“我兩天的量就讓我一餐搞定了?!彼齻儍扇诉€是不說話,我繼續(xù)的問:“林夢媛,天冷了,你要多穿衣服,別洗冷水澡了,我媽說過女人要熱養(yǎng)?!边@個時候余倩忽然來了情緒說:“你怎么知道她洗冷水澡?你媽怎么也知道?”我說:“我媽不是女人嗎?”然后余倩還是不依不饒說:“怎么總問夢媛,我也有病?!?p> 林夢媛這時也開口了:“你難道是心病,相思病。”這時余倩的臉又紅得像柿子,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臉紅了,就這樣林夢媛的風(fēng)波就告一段落了,她對我說的一句話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但是她就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被風(fēng)吹散的云。我記得又怎樣,只能偶爾當(dāng)笑話笑笑。
終于又到了一個星期日,下午的時候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會兒,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在桌上肆意的震動。我想誰會在星期日的時候打給我,還是少見的。我一接原來是余倩,電話里她不停的咳嗽,我說你病了嗎?她的聲音嘶啞的說:“俊哥,我得重感冒了,你不來看看我嗎?”我說:“你怎么也得感冒了,你是林夢媛傳染的嗎?這個病毒的速度真是破百米紀(jì)錄了?!彼⑷醯穆曇粽f:“不管怎樣,你都要來看我一下,我現(xiàn)在很孤獨?!?p> 我說:“好吧?!彪x開時,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我媽沒有回來,她還是在商店上班,我爸也沒有回來,他還在彩票投注站。看來這個房子空蕩蕩的連我也不在了。
后來我聽天哥說,余倩那天病的時候不只給我打電話,還給他打電話。但是他并不相信,他認(rèn)為她是裝病,所以他幾句話就把她打發(fā)了。他說:“把你的病例拍照發(fā)給我,把醫(yī)院的發(fā)票也發(fā)給我?!庇噘徽f:“怎么可能病到住院這種程度。”天哥笑笑說:“有本事你就星期一請假,這樣我就相信?!比缓笏头路鹇犚娪噘汇穆曇簟?p> 余倩忽然說:“你是不是眼里只有林夢媛的?”天哥說:“對,就是,她是我女朋友,唯一的?!庇噘徽f:“有什么的,你以為就你有女朋友嗎?”天哥說:“那你就找一個出來讓我看看?!庇噘徽f:“你等著,畢業(yè)前我一定找給你看?!碧旄缯f:“等你找到,我早就結(jié)婚了?!?p> 說完,余倩就憤憤的掛上了電話。這時她才想到打電話給我,而我對她毫不懷疑,直接的來看她,她很是感動。她獨自一人在家,余媽在為晚上的燒烤攤準(zhǔn)備原料,她弟應(yīng)該在網(wǎng)吧里吧,她用體溫計量了量自己的溫度36℃,是正常的體溫。她又摸摸自己的額頭,一點的都不燙,這樣怎么可以騙得過俊哥。她于是倒了浴室,她把一盆又一盆的水從頭上沖下來。
然后她摸摸自己的頭,還是沒有一點發(fā)熱的感覺。她在家里不停的跳躍,可是流了很多的汗,還是沒有用。我這個時候已經(jīng)騎著單車在來她家的路上,我有好久沒有來余倩家了,上一次好像是幾年前的事了,我穿過擁擠的紅磚房,抬頭看著這些毫無秩序的房子,漸漸的路也像消失了一樣。終于我到了她家樓下,她家是一個兩層的紅磚房,沒有任何特色。
我在樓下喊:“余倩?!边@個時候我忽然感覺自己像童話故事里的王子,而她家的房子就是城堡,她被女巫囚禁,她會打開窗拋下自己的長發(fā),讓我爬進去。這時,余倩把頭伸出來,我知道了這不是童話,她不是長發(fā)公主,她的頭發(fā)全濕了,水順著短發(fā)流到了脖子。
她直接開口說:“我現(xiàn)在重感冒,你就不要上來了,我怕傳染。”我聽后拿出一盒感冒藥給她看,這時我剛出門就買的。她擺了擺手說:“我家里有了。”我急著說:“那么你還有哪些沒有的藥,我去買。”她聽后笑笑說:“別那么緊張,我得的又不是絕癥。你能來我就很感動了?!蔽揖驮诘紫滦πΦ目粗?,她忽然開口:“你是唯一來看我的人,謝謝你?!?p> 這下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她。就這樣過了十多分鐘,她忽然說:“我怕傳染你,就先這樣吧?!焙髞硭忉屨f是怕鄰居看見然后向她媽告狀。就這樣,她輕輕的關(guān)上了窗,我伸著脖子,惦著腿也看不見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她會不會關(guān)上了窗以后然后就興奮的上躥下跳,然后模仿歌星的模樣拿著羽毛球拍手舞足蹈,特別是搖滾歌手。把家里弄著一團亂,也許這就是她不讓我去她家的理由吧,不過關(guān)著的窗子看都看不見,算了我猜都可以猜得到,就當(dāng)是“一場游戲一場夢”吧,她還是做夢的年紀(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