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沒一個省心的
沉默接著沉默，看著眼前這些死一樣的群臣們，太后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最后還是狄任皆再次上前一步，鞠躬行禮道：“老臣認(rèn)為……還是太后您派人調(diào)查比較妥當(dāng)。”
那些先前對陛下稱呼議論紛紛的大臣們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狄任皆這個老牌皇室信臣，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同意讓太后派人去做事。
這是瘋了嗎？還是說那些死在太后手下的前朝老臣們作為前車之鑒，終于讓狄任皆也屈服了？
“……”靜靜盯著狄任皆古波不驚的雙眼，太后緩慢而不可阻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那就依你之見，哀家親自選人去調(diào)查一下吧?！?p> 隨后，太后就像趕走一群討人厭的蒼蠅一般，輕輕揮了揮手。
“剩下的也沒什么大事了，讓大皇子去處理吧。笙蘭你帶著瑟琳娜去御書房等哀家?！?p> 再次掃過眼下的諸位群臣，太后慵懶地合上了眼皮：
“退朝！”
……
帶著些許疲憊坐在躺椅邊上，隨后索性直接往后一趟，太后對自己身后響起的盔甲碰撞聲熟視無睹。
鏗鏘的盔甲摩擦聲停下來后，一雙古銅色的手緩緩伸過來，輕輕按住了太后緊繃的額角，然后開始溫柔地按摩起來。
隨著上官笙蘭的按摩揉搓，太后的額角終于開始慢慢放松，不再像朝廷之上那樣鋒芒畢露。
跟著上官笙蘭來到御書房的瑟琳娜看著眼前這一幕溫馨場景，下意識就想要捅捅身邊的老太監(jiān)：“誒誒誒，她倆人兒是母女嗎？關(guān)系這么好?！?p> 不動聲色地避開瑟琳娜伸過來的指頭，老太監(jiān)明顯不想搭理這個看起來腦子有坑的塞壬族。
還是上官笙蘭咳嗽了一下，刀子般鋒利的目光讓瑟琳娜尬笑幾下，偷摸著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指。
太后似乎也被瑟琳娜給逗樂了，微微一笑后問道：“瑟琳娜，哀家如果讓你自己選人跟著你去揚(yáng)州城調(diào)查古神權(quán)杖的話，你會選誰啊？”
幾乎是不假思索，瑟琳娜報(bào)出來一個名字：“那當(dāng)然還是上官將軍了，我還想和她生……”
“太后，這種事情如果讓我去，恐怕對朝廷的穩(wěn)定不好吧？”迅速打斷瑟琳娜接下來想說的話語，上官笙蘭有些皺眉。
“朝廷的穩(wěn)定……哼?！睂Υ耍笾皇抢湫?，“也就狄胖子和哀家在乎朝廷的穩(wěn)定罷了，那幫哭著喊著為了朝綱的大臣們，各個都巴不得亂起來。也只有這樣，他們才好踩著哀家走向榮華富貴?！?p> 對于太后這番話，上官笙蘭也沒做什么言語，只是繼續(xù)不緊不慢地按揉著太后又有些發(fā)緊的額角。
瑟琳娜一看現(xiàn)在又沉默了下來，心說這可不能放過大好機(jī)會，上前一步就再次張口：“太后陛下，我想問問，能不能讓我和上官將軍……”
話還沒說一般呢，就又被上官笙蘭開口打斷了：“既然太后您都這么說了……”
抬起頭冷冷瞪了瑟琳娜一眼，讓她安生一點(diǎn)后，上官笙蘭繼續(xù)低頭按摩：“那我只能從命了，畢竟，我是煌的將軍?！?p> 聽到這句話，太后那兩道修長的眉毛微微挑起：“那要是按你這么說，哀家讓你和瑟琳娜生個孩子繼承母業(yè)也是可以的咯？”
手上動作微微一頓，上官笙蘭看了眼因?yàn)樘蟮脑捙d奮不已的瑟琳娜，不卑不亢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要太后您發(fā)話。”
“……”睜眼看著面前上官笙蘭那張平靜而沒有波動的臉，太后幽幽嘆了口氣，“你這丫頭……老是這么死板。行了，休息幾天然后帶著瑟琳娜去揚(yáng)州城好好調(diào)查調(diào)查?！?p> 隨后，她對著站在一旁的二人輕輕揮手：“老黃你先退下吧，我和笙蘭聊聊女人之間的話題?！?p> 接著，太后看向滿臉雀躍之情的瑟琳娜，無奈搖頭。
“至于瑟琳娜，既然笙蘭現(xiàn)在不想要什么孩子，那就算了。你先回她家里休息去吧?！?p> 張了張嘴，瑟琳娜滿臉不甘心地被黃公公帶了下去。
……
只有上官笙蘭和太后兩個人在的房間里，由太后起頭，她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天。
“聽說你剛回來就把刁家女兒兩條腿都給打斷了？”
“我說過，不要讓我撞見她在大街上閑逛?！崩^續(xù)揉著太后的額角，上官笙蘭絲毫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撞見了，那她得慶幸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今天斷掉的就不只是兩條腿了?！?p> 挑了挑眉，太后神情有些不愉：“你真的得改改自己說話的方式了，皇室里的郡主哪個是像你這么生猛的?！?p> “……”上官笙蘭依舊沒多大反應(yīng)，只是淡淡拋出一句話，“那我可以不當(dāng)這個郡主?！?p> 搭在躺椅扶把上的雙手微微握緊，太后睜開眼平靜而冷淡地看著上官笙蘭：“你知道的，你已經(jīng)贖清你父親的過錯了，根本就不必再待在軍營之中。”
平淡地?fù)u了搖頭，上官笙蘭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太后，我父親犯下的錯誤，早在我守關(guān)那一年就結(jié)清了?！?p> 想起那場就連以暴虐聞名的魔族都不愿多提的慘烈大戰(zhàn)，太后的手又握緊了一些。
然后，她的視野中飄過幾縷灰白色的線條。
那是上官笙蘭早早就花白了的鬢角。
看著上官笙蘭耳畔的兩縷灰白，太后在心中悠悠長嘆。
兩眼微閉，再次睜開后，之前眼底無形的寒冰也已融化。
“無論如何，現(xiàn)在二皇子是你的未婚夫，忙完之后，就去和他見上一面吧?！?p> “至于你這次撿回來的小東西……”可能是心中浮現(xiàn)出了那個血淋淋的白色身形，太后睫毛微顫，“就自己留著去吧，只是記住不要讓他惹出事情來?！?p> “最后，這次調(diào)查如果實(shí)在控制不住局面了，就把揚(yáng)州城的督察使殺了吧?！?p> 微微前傾，上官笙蘭表示自己清楚了。
隨后，她抱拳行禮，向太后告退。
……
看著消失在夕陽里的那個高挑身影，太后拍去手中殘留的名貴黃梨木碎屑，無聲嘆息。
如果不是因?yàn)樽约合胍憻挻蠡首樱?dāng)初的守關(guān)之戰(zhàn)就不會因?yàn)樗腻e誤導(dǎo)致上官笙蘭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之中。
明明是先皇的血脈，怎么就在軍事上如此廢物？
太后如是想到。
……
聽著宮里的眼線上報(bào)給自己，上官笙蘭和太后一直聊到黃昏時分的消息，大皇子坐在床榻上牙關(guān)逐漸咬緊。
明明是初戰(zhàn)失利，為什么太后就把軍權(quán)都移到了那個快死了的女人手里？
就因?yàn)樽约菏窍然恃}，不像那個老二一樣身上流著她的血嗎？
大皇子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