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jìn)宮去了呀！”
“怎么不去見見母妃和我？”素心從一旁的宮女手中捧過一個食盒，“這是……母妃做給你吃的。”
“姨娘有心了?！背嘁矝]伸手去接，倒是王孟府好心替他接了過來。
“皇兄說你要與那女子成婚，可是真的？”素心也擠過來，楚亦的胡椅上沒有位置，就干脆在王孟府的大藤椅上坐了。
倆人一左一右隔著王孟府說話。
老頭只能手托著食盒，尷尬地看著左右兩人。
“是真的?！?p> “那……母妃讓我問問你，給那女子做側(cè)室可行？”素心打開食盒的蓋子，討好地取了一塊桃花糕給楚亦。
“不行?！背鄾]有接，又看著對面可愛的少女道，“素心，你我是表兄妹，我一直把你當(dāng)妹妹。你也別像你母妃那樣，想些亂七八糟的。”
“可是母妃說……”
“好了，你快回去吧，不然我可不客氣。駒九在外面呢。”楚亦其實(shí)說謊了，駒九今天沒跟來。
但是小丫頭一聽到駒九的名字，立時老實(shí)了，“別，別，我這就回去?！?p> “這就對了，快走吧！”楚亦沖她揮了揮手。
素心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那……若是素心愿意做側(cè)室呢？表哥，這話是素心自己問的，不是母妃的意思?！?p> 楚亦心里搖晃了兩下，這個女孩他是喜歡的，從小當(dāng)做妹妹般疼愛，她說出這樣的話，自己的心也十分難受，“素心，你就算要給人做側(cè)室，那個人也絕不是我啊。我把你當(dāng)妹妹呢?！?p> 王孟府看著素心遠(yuǎn)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把食盒往楚亦手里一放。
“問離呀，你這風(fēng)流債……”他忽然看見楚亦眼里的一道狡黠的光，頓了頓又問，“不是……不是問離！今天是如歸？”
楚亦嘴角一勾，點(diǎn)了點(diǎn)頭。
“唉，那你怎么能替問離做決定呢？！”老頭嗔怒道，“說不定問離他兩個都想要……”
“……”
楚亦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為什么楚莫那個冷冰冰的性子，在王孟府的印象里居然會比自己還要風(fēng)·流。
自己都能把持得住，問離怎么就會兩個都想要？
素心……他以前不是沒有想過，但現(xiàn)在不可能了。
推門走進(jìn)書房，見書卷散了一地，陽光透過竹簾投射在光滑的黑石地面上，映出門前那修長如玉的人影。
竹榻上朝著門的方向躺著一個黑衣少女，紗帽已經(jīng)歪了，云鬢微亂，粉嘟嘟的小臉正對著他慌亂的目光。
這竹榻本是他偶爾累了小憩的地方，上面除了一個玉枕，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而朱影大概是嫌棄玉枕硌得慌，所以也給推到了角落里，就這么躺在竹席上。初春的寒冷還未完全散去，楚亦便走過去，坐到榻上輕拍了拍她，“阿影，該起來了?！?p> 沒想到她卻像小貓似的靠著他的腿又睡得更香了。
昨夜從胭脂坊回去已是夜深，早上楚亦雖然不用上朝，卻也早早就來了大理寺，朱影一直陪著他，算起來她昨夜僅僅睡了兩三個時辰。
這么一想，楚亦干脆也陪著她躺下，將她攏在身側(cè)，又多睡了一盞茶的工夫。
“楚大哥，我剛才查到點(diǎn)東西。”
朱影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晚膳的時候了。
她坐在竹榻上用手?jǐn)n著頭發(fā)，準(zhǔn)備出去用晚膳。
“嗯，我也……想到了些事情?！背嘁沧饋?，摸了摸她臉上被竹片壓出的紅印子，“你先說，查到了什么？”
“是……有關(guān)你母親?！敝煊坝行┆q豫，到底要不要說，或許與案情無關(guān)呢？
“無妨，你說吧?！彼p輕揉著她臉上的紅痕，看來要很久才會消退了。
“嗯，先帝還是梁王時，曾經(jīng)在蘭陵蕭氏避難，”朱影從地上拾起一卷冊子，從中翻出一頁，“這首詩你看看……”
“相思雪蕭蕭？原來是為了這個，”楚亦拍拍她的腦袋，舒然一笑道，“我正要與你說，方才來的素心公主，其實(shí)是我遠(yuǎn)房表妹。她母親蕭太妃是我母親的遠(yuǎn)房堂妹。你說的這首詩正是先帝送給蕭太妃的定情之物?！?p> “你母親的閨名可是叫蕭長亭？蕭太妃的閨名呢？”朱影曾經(jīng)在戶籍冊子上看到過他母親的閨名。
“我母親……閨名正是叫長亭，蕭太妃的閨名我卻不知?！背嘁娝J(rèn)真的樣子，又仔細(xì)想了想，“對了，素心今日帶了太妃親手做的點(diǎn)心，太妃宮中用物都寫有她的閨名。你等著，我去取食盒來?！?p> 朱影等了一會兒，見楚亦捧著個精致的黃梨木食盒進(jìn)來，便湊上前去。
兩人將糕點(diǎn)取出來，才在青玉盤底看到了兩個小字。
“長憶？太妃的閨名是叫蕭長憶?！背嘣儐柕乜聪蛩?，“怎么問起太妃的閨名，阿影？”
“你看這首詩的前一句，”朱影又翻到那頁，指著泛黃的書頁念道，“長亭風(fēng)波裊，相思雪蕭蕭。這首詩若是送給蕭太妃的，又怎么會隱含你母親的閨名呢？”
“可是，先帝與太妃向來感情甚篤，僅憑一句情詩……”楚亦以前也曾念過這首詩，可從未多想過，今日聽她一說，不禁有些拿不準(zhǔn)了，“待我回去向凈一大師打聽一下。”
“楚大哥，我覺得蕭太妃有可疑，你今后還是別和她靠得太近?！敝煊按骱昧思喢保掷砹死硪陆?，儼然一個俊俏少年，“走吧，咱們?nèi)ビ猛砩虐?。?p> “放心，我有分寸?！背喙戳斯醋旖?，這個小丫頭最近會心疼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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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如墨，天還未亮。
一個身著綠色官服的俊朗男子正坐在桌案前，脊背挺直，背影如畫。
修長的手指展開了一張字跡潦草的紙條。
燈里的火舌亂躥著，字條上所寫的內(nèi)容也如這火苗一般燒灼人心。
梁王曾經(jīng)愛慕蕭長亭，那首詩的確寫的是蕭長亭。
蕭長亭與蕭長憶是遠(yuǎn)房堂姐妹，但是樣子足有七分相似。
蕭長憶自幼沒有養(yǎng)在蕭家，而是拜入蒼山派習(xí)武，十三歲那年才回到蕭家，被先帝一眼看中，選入宮中。
當(dāng)時蕭長亭早已嫁入楚家，生下了楚亦。
這些信息與案情到底有多大關(guān)系，楚莫拿不準(zhǔn)，但是直覺告訴他，有很大關(guān)系。
蕭太妃？還是先帝？是誰對他楚家下如此殺手？
楚莫手指微顫，將那字條放進(jìn)油燈火焰中，黃麻紙瞬間凋落，片片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