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鹿是死了
“你沒事吧?”
蘇覺手捂腰子,差點被抽空。
慕憐月的判斷是對的。
鐘鳴鼎響,加知微瞳術(shù)。
神海境界內(nèi),遭遇同層次的對手,蘇覺都有自保能力。
可眼下,他雖然逼退了這脾氣古怪的少女,也立刻就收手了。
那口鐘,都沒直接砸到她臉上。
她為什么反應(yīng)那么奇怪?
低著頭,也不說話,咬著下嘴唇,這是要哭?
自尊心太強,輸給自己,無法接受?
何至于此啊!
蕭紫鳶不語。
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愿賭服輸,我趕時間,你得讓我砍竹子去?!?p> 蘇覺麻了。
女孩子一哭最麻煩了。
“對了,你還說過,我要什么你給什么,我看那個魚和那個鴨都不錯,我抓兩只走你沒意見吧!”
旁邊,圍觀的白袍弟子,瞬時瞪大眼睛。
這也太過分了!
打贏自家?guī)熃阋簿土T了,都不知道說幾句軟話哄哄。
現(xiàn)在居然還妄想砍竹子,還要抓魚逮鴨?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扛斧頭那個走出來,打算替自家?guī)熃阌懟毓馈?p> 可還沒來得及張嘴,他就被蕭紫鳶一擺手打斷,怔怔的站在原地。
輕聲吸著鼻子。
當(dāng)著同門,還有蘇覺的面,蕭紫鳶緩解著情緒。
在這里不能哭,太丟人了。
要是哭了,以后還怎么面對這幫家伙?
他們可都是自己的小弟!
捂臉。
吸鼻子。
調(diào)整狀態(tài)。
短時間內(nèi),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從她心頭閃過。
撤下手時,她已經(jīng)恢復(fù)常態(tài)。
“去砍竹子吧,溪水里的鴨和魚,你也可以帶走,我蕭紫鳶愿賭服輸,說話算話?!?p> 仰著頭,她指著竹海,滿臉都寫著趕緊去,別再來煩我。
“好嘞!”
蘇覺趕緊開溜。
他全然不知,這小姑娘究竟做了什么樣的思想斗爭,又走了什么心路歷程。
但聽她說話的聲音啞啞的,顯然是有很多事被她強壓下去。
可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砍竹子才是正事!
手提短劍,步入竹海。
剎那間,蘇覺就眼前一亮。
他以工匠精神,細(xì)心打量每一根竹子。
翠竹峰得天獨厚,靈氣濃郁,長出的每一根竹子,都溫潤飽滿,富有光澤,軟硬適中,竹節(jié)均勻,看的人如癡如醉,異常興奮。
“你到底砍不砍啊?”
扛斧頭的白袍弟子,跟在后面。
他看蘇覺這里摸摸,哪里敲敲,快憋壞了,甕聲甕氣的問。
“你懂個屁!”
蘇覺腹誹,但礙于此處,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只能不耐煩的道:
“你懂什么,這楠竹喜陰涼潮濕的地方生長,需要靈氣流通,日照充足,晝夜冷暖交替的環(huán)境,才能長得好,長得通透,有質(zhì)感有光澤。”
“而這長成的竹子,也不是隨意就能砍伐的,需要選擇那種并非是主竹的偏竹,年歲不能太大,太大過老失去彈性,太小又過嫩,仍然需要生長,你看這顆……”
“……?”
白袍弟子人都聽傻了。
他扛著斧頭,呆呆的望著蘇覺。
要不是確信,今天第一次看見這家伙。
他得嚴(yán)重懷疑,這家伙就是翠竹峰的弟子。
要不然,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副比自己都熟悉的樣子?
頭皮發(fā)麻,他跟在蘇覺后面,也不催了。
遇見內(nèi)行,再說胡話,就顯得毫無意義。
被跟的久了,蘇覺看他挺憨厚的,應(yīng)該心腸不壞。
可這就更解釋不通,他們剛才干的事了。
心底好奇,蘇覺對他批批兩聲。
“師侄啊,你們和我有仇?你們那個師姐,為什么非要和我打架?”
白袍弟子扛著斧頭,偏過頭看看山門前。
瞧得師姐心情低落,一個人干坐在那,嘆了口氣。
“師姐她是被氣的。”
蘇覺黑著臉。
“我可沒氣她?!?p> 白袍弟子反駁。
“不,你氣她了。”
蘇覺:“???”
看他還不懂,白袍弟子想著蕭紫鳶已經(jīng)作罷,再加上蘇覺說到底,真是親傳弟子,按輩分那就是師叔。
更何況,他確實天賦驚人,一朝練氣,兩日四層,這種速度,不是神體,也差不了多少了!
對這種有天賦,有身份,且前途無量的人,只要不是死仇,基本上是個人都會給予尊重。
所以,無形之中,白袍弟子打的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
想了想,他認(rèn)真解釋。
……
富貴竹下。
蕭紫鳶一個人獨坐。
她沒讓任何人陪,那幾個白袍弟子,全被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在邊上也不敢靠近。
靜坐,有利于深思。
她漸漸想起,初入宗門時,于秋日的晚風(fēng)中,驚鴻一瞥,望見的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慕憐月。
隔得很遠(yuǎn),自己在外門的廊橋上,而她走在悟道山的樹海石階中。
一襲紫袍,仰頭灌酒。
風(fēng)從云霧中來,撩動著她垂落的發(fā)絲。
漫山遍野的火紅的楓葉,簌簌搖動,向她聚攏。
只是一眼,便如同萬年!
此生,蕭紫鳶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
灑脫,超然,肆意,隨性。
仿若神明,遙不可攀。
與之相比,引她入門,就在身旁的師兄,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哪怕是再直視他那俊俏的臉,自己的內(nèi)心,也再無波動。
看來,小鹿是死了。
她問:
“那是誰?”
師兄回答:
“那是太瓊峰的掌座慕憐月,當(dāng)今掌門的師妹,一千多年前,她就在同輩當(dāng)中,無敵于整個東荒了,各大宗門的長老掌教,當(dāng)年都被她揍過,那是個傳說……”
蕭紫鳶仰頭聽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原來,她是搖光主峰的掌座。
同為搖光弟子,自己必然是有機會接近她的吧。
只要自己足夠優(yōu)秀,拜入內(nèi)門,成為她的親傳。
可這太久,屬于往后。
思及現(xiàn)在,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呢。
那天,蕭紫鳶追問了無數(shù),和慕憐月有關(guān)的事情。
至此,她心中認(rèn)定。
即便此生無法成為慕憐月那樣的女人,也要追隨她的腳步。
成為她的徒弟,陪伴在她身邊,看她喝酒,訕笑,便是足矣。
而那可憐的師兄,全然不知,自己這師妹在想什么。
他看蕭紫月問的很勤,誤以為這是師妹在暗示他,便說的更加起勁,想以此來博得更多好感。
可實際上,在被榨干所有同慕憐月有關(guān)的信息后。
蕭紫鳶就一腳把他踹開,再也沒理過他。
師兄至此才明白,終究是錯付了。
思緒偏轉(zhuǎn),漸漸收回。
蕭紫鳶想起,最初她的愿望,是那么簡單,那么純粹。
能夠在修煉之余,看見她出現(xiàn)一次,就很心滿意足了。
所以是何時,自己變成了而今這樣?
求而不得,真是痛苦。
剛才,自己竟然對她看中的人,惡語相向。
這個叫蘇覺的,長得比自己還要好看,修煉天賦又比自己高。
一日練氣,大帝之資。
在此之余,又懂得關(guān)心人。
來翠竹峰,所思所求,只是給她造一張床,讓她睡得更舒服。
能讓自己仰慕的人,過上更好更舒適的生活,那自己為什么要阻止?。?p> 到了這里,她不由得有些懊惱。
果然還是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