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向上走，向下走
穆琳小心地維持著光球。火種對于法師并不是問題，哪怕是很弱的法師。但柴火非常珍貴，只能用來燒飯。起初她很怕這團光會熄滅。這種黑和黑夜不一樣。在這樣的地方，失去唯一的光源將會是一件多么驚悚的事啊！漸漸地，她并不需要將專注力放在這方面。光球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一件永久造物。但當她長久不理會它時，它依然會變得暗淡。加圖索只是制造了它，之后便忙于自己的事情。這個法師并不懼怕墓穴中的黑暗，穆琳怕。勝負已分。
漆黑的地下世界并不能束縛真正的風暴之子。每隔一段時間，加圖索會駕著氣流飛下深谷。此時的他被一團雷霆包裹，藍白光芒將窯洞和峭壁照耀得如同白晝。隨著法師的遠去，光芒最終化做一抹星屑，消失在下方。
一些看起來還算平常的蘑菇、幾把藍色植物、沒有眼睛的魚和一堆至少十個之后才有可能被點燃的潮濕根須……都是加圖索帶回來的。它們很新鮮，但搭配的鹽巴很古老，也許稱之為鹽堿土更為貼切一些。穆琳攬下了提純這些東西的工作，自覺手上的傷并無大礙。
這樣下去她恐怕會死。穆琳將一些鹽水涂抹在莉琪的嘴唇上。這根本不是辦法，只是心理安慰而已。也許可以將搗碎的食物用魔法裝進她的胃袋，但這并不是加圖索擅長的領域。差之毫厘，就會直接殺死這個女孩。
她……似乎有所變化。這不像是昏迷，更像是酣睡。穆琳擺弄她幾下，這家伙居然說起了夢話。
“哎……別……別……那里不行！”
穆琳感覺到頭暈目眩。這股突破天際的怒氣，是自己該有的嗎……我原來是這樣的人。剎那間，困惑與疑問；那些一本正經(jīng)的思考和對話；這份擔憂和欣喜，都好像是笑話一般。而自己，正是講述它們的小丑。滿頭大汗地完成了工作，臺下卻是一片寂靜。她想起了一件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
顧不得燒傷，她掄起手狠狠地抽了莉琪一巴掌。隨著“啪”的一聲脆響，被打者翻滾而起，雙臂死死捂住余震未息的胸口，無比驚愕地看著穆琳。這可真是……火辣辣地疼?。蓚€人都是。
她突然撲向穆琳，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去扒她的衣領。穆琳以為她想“報仇”，本能地護住胸前。算了，自己并沒有這樣的弱點。真是……對不住了。重力是個神奇的東西，從現(xiàn)在這個角度來看，除了“下流”，穆琳想不出其它詞匯來形容眼前的物件。看來，就算再餓上半個月，這家伙也死不了。
沒有。胸口的貫通傷，絕對的致命傷。沒有任何痕跡。我們的懷亞斯小姐還是不能相信。她沒有起身的意思，不能放跑了這個怪物！一陣手腳并用，沒有找到破綻。難道這并不是怪物……
加圖索放下物資，手捏下顎，陷入深深的思索。也許她們的這種關系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他在那多久了？現(xiàn)在這一幕，遠遠比自己曾經(jīng)預想的要“糟糕”十倍！
等……等一下！不是那樣的！
還有！不要一本正經(jīng)地研究?。?p> 這個家伙，慶祝重逢的方式太實誠了。穆琳也很高興。但是……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下更難解釋清楚了！
穆琳整理好衣領，感覺自己失去了許多東西。如果火不能燒得再旺一些，這家伙就要向生食下手了。她看著莉琪的臉，上面就好像寫著一行字：“急啥，反正你也沒有?！睙o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生理還是心理，這都是自己的問題。她有點想笑。這些，無疑都是生命的特權。自己曾經(jīng)失去過，這次要抓得緊一點。無論神明是何種存在形式，感謝您和您的使徒。她又看了一眼莉琪，這家伙現(xiàn)在就好像是一頭三年沒喂食的母豬……
擁有奇跡力量的是眼前這個少女，而不是那些以神之名為自己職業(yè)和身份標簽的人。其實加圖索對此并不感到特別意外，真正令他驚嘆的是這力量本身。無論多么強大的法師也不敢夢想這樣的事情。她看上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這個“普通”的標準甚至需要下限取值。這不重要。但這真的就是所謂的“奇跡”嗎？那種只能由神明賜予的法術？這些災難，那個曠世的強大影魔，真的與這毫無關系嗎？他搖了搖頭，“動搖”不是他的風格。需要做的事情，還有一大堆。
窯洞變得擁擠了。雖然人數(shù)并沒有什么變化。“我們是向上走呢，還是向下走？”加圖索突然發(fā)問，完全沒有上下文?！坝惺裁磪^(qū)別嗎？”穆琳回道。
“上面是一團混亂。還有追逐你的惡魔和把你們當做惡魔的人們?！?p> “下面是一場未知的冒險。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p> 拉瑟爾之墓……這里究竟有些什么？沒有人踏足，沒有人活著帶回信息，是否意味著那些事物并未存在？穆琳感覺有東西在慫恿著自己，難以抗拒。
“無論你旅行到哪個世界，這都是你最樸素的愿望。和現(xiàn)在、過去、未來，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任何關系?！亍矁H僅只是個名稱，僅此而已?！?p> 加圖索從穆琳的雙眸中得到了答案。如果是在這一連串的變故之前，他一定堅決反對。這孩子還不知道這么做究竟有多危險！在某些事物面前，如果你沒有準備好，那么死亡將會是最好的結果。但是現(xiàn)在，選哪邊都很危險。永遠躲在這個地方，顯然不是選項。
這兩個人太弱了。就算她們成長到可以擔當起自己的職責，這個隊伍的組合也太奇葩了，根本走不了多遠。如果非要探索深層，一個人去會比這更好。也許命運并非是安排自己到這里來探險。加圖索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么爛的賭局中梭哈。真有趣！結果會如何呢？已經(jīng)有些等不及了！
“別忘記和你的朋友商量一下。”法師說道。
“還有……”他再次打斷穆琳。
“任何情況下！請擋在她的身前，用你的生命保護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