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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團(tuán)長開始崛起

第五十四章 審訊

從我的團(tuán)長開始崛起 造作凡人 2901 2021-08-30 12:00:00

  唐基為了緩和氣氛,立即發(fā)問,張立憲開始在紙上記錄。

  姓名,年齡,籍貫,婚否……

  唐基的問題都是按照審訊三章九條十八款的格式來提問的。

  龍文章回答地非常詳細(xì),以至于讓張立憲都不知道如何記錄。

  比如籍貫這一項,死啦死啦是這樣回答的:“我在熱河和察哈爾交界出生,荒山野地里,到底是熱河還是察哈爾,就分不清楚了。后來,舉家搬遷,從北走到南,經(jīng)過了數(shù)不清的地方。HLJ、哈爾濱、熱河、山東、河北、河南、浙江、AH、上海、江西、福建、云南、廣東……”

  他足足說了五六分鐘,他走過的路,去過的省市,那都是他的家。

  這種回答相當(dāng)漫長,一撮人戳在那兒,大氣不敢出,也不敢插嘴,安安靜靜的聽著。

  虞嘯卿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他操起一個很薄的卷宗袋,那是關(guān)于龍文章的全部資料。

  “這是閣下的戎伍生涯,區(qū)區(qū)一個理庫的軍需中尉,管鞋墊襪子的,居然敢冒領(lǐng)團(tuán)長之職。我生平最恨不誠之人!而且,臨陣脫逃,也是我最恨之事!”

  虞嘯卿把他的柯爾特手槍拔了起來,他拔槍的速度很快,快到猝不及防,直接瞄準(zhǔn)了龍文章的腦袋。

  一小撮人看那支點四五子彈的柯爾特手槍,想象著龍文章腦袋開花的場景。

  他們擔(dān)心,但卻并不害怕,因為在槍林彈雨中待久了,已經(jīng)習(xí)慣,甚至有些麻木了。

  面對槍口,龍文章眉頭不皺、眼睛不眨:“沒錯,我是撒謊了。這些年,我一直都生活在謊言中,有些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過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許,世人和我一樣,都會如此,我們?nèi)忌钤谥e言之中。我猜虞師座,也會撒謊吧?”

  虞嘯卿立即搖頭否認(rèn):“不一樣!至少我們不一樣,我始終牢記,軍人之命,與國同殤!軍人之魂,戰(zhàn)死沙場!”

  死啦死啦反駁道:“從出生開始,已經(jīng)三十四年了,走過了二十多個省份??催^的多,經(jīng)過的多,我知道,殺身成仁,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有的人拿起武器反抗,有的人拿起手術(shù)刀救人,有的人參軍是為了混口飯吃,有的人害怕自己太軟弱受欺負(fù),有的人怕被千夫所指遺臭萬年。

  所有的人都在害怕,只好逼迫著拿起了槍,他們必須學(xué)會勇敢、堅強(qiáng)、兇猛……等等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活下去!

  更好的活著,活下來,才有希望。”

  這一番話,一般人理解不了。王飛懂了,一小撮人懂了,為了努力活下去的人都聽懂了。

  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一線的陳主任和唐基,自然不會理解,甚至連虞嘯卿都沒有很深的感觸,他一言不發(fā),“砰”的一聲,一槍轟在龍文章的兩腳之間。

  陳主任驚嚇得跳了起來,撞倒了椅子。

  唐基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表現(xiàn)還好點兒,沒有撞倒椅子。

  龍文章站在原地,沒有后退,沒有害怕,沒有慌張,平靜地看著腳與腳之間的那個彈孔。

  審問已經(jīng)到了僵持階段,孟煩了猶猶豫豫地舉起了一只手。

  虞嘯卿示意道:“說。中尉。”

  孟煩了替龍文章解釋道:“他的意思是說,看著我們死了很多人,他心痛,為了活下來,為了把大家?guī)Щ貋?,所以他才撒了這樣一個謊……”

  虞嘯卿打斷了他,眼睛盯著龍文章:“這就是你冒充川軍團(tuán)團(tuán)長的理由?”

  龍文章點了點頭,說道:“他們原來是一根根的木頭,一根木頭很容折斷,捆在一起就不那么容易了。為了活下去,我只能想辦法把他們和我捆綁在一起?!?p>  虞嘯卿又問:“你恨日本人嗎?”

  龍文章答道:“當(dāng)然。我最恨日本人?!?p>  唐基忽然插嘴道:“你對赤色分子是怎么看的?”

  氣氛忽然有點兒變化,陳主任從漠不關(guān)心忽然變成了極為關(guān)心

  這是一個不該觸碰的禁忌,也是一道絕不能跨越的紅線!

  唐基的隨口一問,暗藏極其厲害的殺招。

  這讓王飛的眼睛微微一瞇,拳頭不自覺地握了起來。虞師的前身,以反赤為主。雙方雖然已經(jīng)達(dá)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而虞師內(nèi)部仍然對其不太友好。

  龍文章回答說:“書生不可以沒有,但空談?wù)`國。他們喜歡空談。”

  唐基追問著:“你指的是赤色分子?”

  “是的?!?p>  陳主任在審問中第一次開口:“沒有跟他們打過交道嗎?”

  “搬家的時候,見過他們游行,聽過他們喊的什么共夫共妻的口號,覺得不切實際,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p>  龍文章說的坦坦蕩蕩,讓陳主任立刻沒了興趣,而唐基從自己的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遞給了陳主任。

  這個要命的問題一過,讓下面的一撮人暗松了一口氣。

  虞嘯卿繼續(xù)問:“跟日本人打過大仗嗎?”

  死啦死啦答:“打過。”

  “哪仗?”

  “這仗。”

  “就一仗?”

  “我沒指揮過什么大陣仗,這是頭一次?!饼埼恼吕侠蠈崒嵉鼗卮稹?p>  虞嘯卿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一仗就打得這么恨之入骨?”

  龍文章問:“什么叫恨之入骨?”

  虞嘯卿說:“你的那種打法叫做破釜沉舟,不,準(zhǔn)確來說是背水一戰(zhàn)?!?p>  死啦死啦回頭看了看剩下的一小撮人,張了張嘴,表情簡直有點兒痛苦:“我以前只帶過四個兵,而且是庫房里的兵,根本不會打仗。但在西岸的時候,我忽然發(fā)現(xiàn),屁股后邊跟著了一千多個兵,當(dāng)時我心里害怕極了……害怕不能把他們都帶回來……”

  虞嘯卿問:“你自己拉起來了一個團(tuán),是害怕還是得意?”

  龍文章苦笑道:“好像都有吧,我以前一直逃跑,現(xiàn)在懷念路過的每一個地方,生怕失去了,就再也不能奪回來了。所以,這一次,我選擇了帶著他們背水一戰(zhàn)。”

  “怎么講?”

  “我曾經(jīng)路過的那些地方,有很多特色的小吃。有北平的爆肚涮肉、南京的干絲燒賣?!?p>  他像說相聲一樣口齒流利:“有上海的潤餅蚵仔煎,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廣州的艇仔粥和臘腸粉,旅順的咸魚餅子,東北的地三鮮,南京的鴨血湯,還有長沙的臭豆腐……”

  他報出了那么多的菜名,克虜伯忍不住吞咽著流出來的口水。

  來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一小撮人聽見了,都想殺了龍死啦死啦,他要說些擦不著邊的也就罷了,偏說的盡是吃過的,甚至是家鄉(xiāng)的美食。

  他攤了攤手,以特有的方式做了最后總結(jié),“那些地方,和特色小吃,現(xiàn)在……全沒了?!?p>  虞嘯卿面無表情,陳主任和唐基的臉色顯得有點兒難堪。

  龍文章繼續(xù)火上澆油:“大好的河山,好多的小吃和建筑。好些地方我也沒去過,松花江、長白山、大興安嶺、小興安嶺、北平、天津、濟(jì)南、青島……”

  唐基制止他:“可以了,我們明白你的意思啦?!?p>  龍文章卻堅持說了下去:“我是一個瞎著急的人,我心里著急。兩三個字就是一方水土一方人,一場大敗和天文數(shù)字的人命。長臺關(guān)、正陽關(guān)、孟良崮、沂蒙山……”

  唐基打斷他:“好啦!好啦!”

  龍文章卻并不理會:“上海、淮陰、蘇州、杭州、黃埔江……”

  唐基剛想再勸一句,王飛輕輕咳嗽了一聲,于是,唐基便不再說話了。

  虞嘯卿絲毫沒有制止他的意思,而張立憲刷刷地記,并不是記在本上,是記在用來做草稿的空白紙上。

  一小撮人呆若木雞地聽著,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王飛同樣認(rèn)真的聽著,聽著祖國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座城池的名字。

  這些都是曾經(jīng)丟失了和慘敗過的地方,歷史是需要銘記的。

  陳主任的頭上冒著熱氣,額頭上冒著冷汗。

  唐基自己伸手,從放到陳主任面前的煙盒里想拿出一根煙,發(fā)現(xiàn)煙盒早已經(jīng)空了,而在他面前的煙灰缸里,煙頭足足有十幾個。

  虞嘯卿早已經(jīng)收起了他的手槍,脊梁挺得筆直,站的姿勢完全沒有動過。

  “軍人之命,與國同殤!”

  這是他說過的話,如果說得對,敗退的軍人都應(yīng)該去死,那么,他的虞師也應(yīng)該去死。

  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的余治、李冰也傻愣著聽著。

  龍文章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最后終于總算接近尾聲:“怒江以西,保山、騰越、銅鈸,還有我們身處的禪達(dá),這是我到過的最后地方!”

  虞嘯卿嚴(yán)肅地說道:“禪達(dá)還在我的手里,它還沒有丟!”

  龍文章賤賤地諷刺道:“這樣下去,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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