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鉆進(jìn)黑地洞
東邊的太陽出來了，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孟煩了躺在地上，從指縫里看著紅太陽，說道：“太陽出來啦?！?p> 王飛小聲唱道：“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啊，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p> 龍文章聽著歌，心情很好，對著孟煩了說：“咱們財神爺不僅有錢，而且還會唱歌。這歌應(yīng)景呀。”
孟煩了也聽著歌，躺在地上很愜意：“難得的好時光，真想睡上一覺。”
龍文章卻說道：“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們看到的，虞嘯卿也看得到。說不定這些都是竹內(nèi)存心讓咱們看到的?？匆姲肷窖哪菈K石頭了嗎？竹內(nèi)完全可以炸掉它，可為什么故意留著？阻礙自己的射界？你聽見哨聲沒有？機槍巢里也有動靜，他們要吃飯了?！?p> 孟煩了說：“他們吃三頓，我們吃兩頓，他們比我們多一頓。而且他們還有肉吃，我都聞到肉味啦。”
龍文章扭頭說道：“不是吃幾頓的問題，鍋碗瓢盆都沒有聽到，就是突然間開飯了。飯是從哪里來的？我們連炊煙都看不件，肯定是從別的地方做好了，一起送到前沿陣地上來的。飯能送到，人、武器、彈藥也是一樣……”
說到這里，他們同時看向了王飛，送飯的事情，王飛之前就和虞嘯卿說過，他們實在想不通，王飛是怎么推斷出來的呢？
王飛說道：“你們不要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我會驕傲的。誰都知道，做飯冒煙會暴露好不容易掩藏起來的陣地。我要是竹內(nèi)，我也會利用后面的反斜面，挖掘出洞穴，在里面燒柴造飯，然后通過挖的地道，直接送到前方的各個陣地。”
龍文章想要從他的觀察鏡里瞭望反斜面，只可惜，那是徒勞的，根本不可能看到。
孟煩了也使用著望遠(yuǎn)鏡，看著半山腰上的一塊巨大的石頭。有幾個日軍在石頭邊上的半身壕中一閃而過，速度很快，但能看清他們手上提的就是飯盒。
龍文章道：“是送飯的，肯定有地道直接通往每一個陣地?！?p> 之后，他面色凝重的下了最后的結(jié)論：“他們真的挖通了整座山！”
孟煩了質(zhì)疑道：“上面全都是硬膠土、火山石，他們真能挖通？當(dāng)初阿譯長官挖了一天，挖出來的戰(zhàn)壕只能夠放進(jìn)一個屁股去?！?p> 龍文章沒管他的質(zhì)疑，拿出來一張地圖，用一根樹枝當(dāng)做尺子，把剛才的那個點和山后面的反斜面連接了起來。
最后得出了他的結(jié)論?！八麄冋娴挠幸粭l，不，很多條地道，要不然，送飯沒有這么快！”
南天門已經(jīng)被竹內(nèi)挖通了，這已經(jīng)成了不能否認(rèn)的事實。
中午，太陽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頭頂，地上有些燙，讓人全身冒著汗。
孟煩了拿起來一個水壺，解開蓋子，小心地澆在三人的身上一些。
灑水保濕，不至于把他們露在外面的皮膚曬禿嚕皮。
王飛拿出一盒罐頭，打開，一人一小勺吃著。
午餐過后，再繼續(xù)觀察，繪圖，校正過去空中偵查沒有發(fā)現(xiàn)的隱藏地堡。
難熬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去。
太陽被南天門的巨大身影給遮擋住了，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南天門淹沒在夕陽里，怒江倒映著南天門的影子。
暮色來臨之后，是漫長的夜晚。月亮出來了，但并不明亮。
南天門再度沉入黑暗之中。
從占領(lǐng)西岸開始，日本人就像螞蟻一樣從不休息，如其說有多么高明的戰(zhàn)術(shù)，不如說他們把抓去的農(nóng)民當(dāng)做牲口用。
從這里可以看見，前面的陣地，由三層原木、一層鐵皮、半米厚的土壘筑而成，這種超強的防御，恐怕一零五的重炮最多能啃掉一些表層而已。
午夜又到來了。
夜空中群星璀璨。
王飛躺在地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周圍一切都靜悄悄的，有幾只蛐蛐高興地叫著，他甚至聽見了日軍陣地上傳來的呼嚕聲。
龍文章也不再是臥姿了，翻過身，平躺在石頭后，整整一天，這是他第一次改變姿勢。
王飛遞過去三片面包，三個人加了一頓宵夜。
龍文章說道：“王飛說的對，現(xiàn)在的虞師絕對攻不下南天門，他們還沒有完全做好準(zhǔn)備。”
孟煩了說道：“您回去后，得讓虞嘯卿相信我們看到的一切，讓他知道南天門就是一根釘子，在沒有想出拔出來的辦法之前，不能硬上。”
龍文章嘴里咀嚼著一塊肉干，說道：“虞師座根本不相信竹內(nèi)能一年挖通了一座山，如果不能提供有利的證據(jù)，其他人反會說我們川軍團是怯戰(zhàn)?！?p> 孟煩了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塊口香糖，這是他攛掇著全民協(xié)助從麥師傅那里弄來的，掰成了三份，每人一小塊?！拔乙部匆娏耍咸扉T吃飯的哨子一響，山頂山腰山腳，三道防線幾乎能同時吃上熱飯。竹內(nèi)把他的兵喂得不錯，個個像豬一樣壯?！?p> 龍文章說道：“時間到了，我想摸進(jìn)去看看。”
片刻時間，他已經(jīng)解除了身上所有會暴露身份的東西，連頭盔都不要了，只留下了腰上的一把手槍。
王飛同樣脫掉了吉利服，只拿著一把軍刀，道：“我和你一起去，相互之間還能有個照應(yīng)。”
龍文章?lián)u了搖頭：“你留在這里接應(yīng)?！?p> 王飛堅持道：“我必須進(jìn)去看一眼，才能畫出能說服虞嘯卿的結(jié)構(gòu)圖?！?p> 龍文章不再強求，從地上爬起，半蹲著，做好了沖刺準(zhǔn)備
孟煩了伸手抓住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瞪著眼睛。
龍文章說道：“放心吧，我賭地道里沒有很好的照明?！?p> 他一個沖刺，以危險之極地速度跑過幾十米毫無遮攔的空闊地帶，翻過那道已經(jīng)盯了二十四小時的壕溝，身體很快在黑夜里消失了。
孟煩了又皺著眉頭瞧著做好準(zhǔn)備的王飛，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個比一個倔，偏要去鉆南天門的地洞。
王飛沒有過多的解釋，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想弄清楚南天門的糧倉在哪兒?！?p> 他同樣如此，如一只獵豹，速度已經(jīng)快到了人類奔跑的極限，身體迅速鉆進(jìn)了一處下水溝的出口里。
下水溝剛開始還很狹窄，后面越來越寬敞。
排泄的廢物混合著污水趟進(jìn)怒江，里面氣味難聞，悶熱得讓人喘不開氣。
這里沒有電力，里面很黑。
當(dāng)轉(zhuǎn)過一個彎后，出現(xiàn)了一個地洞的入口。
或許是因為惡臭的氣味太濃，這里沒有日軍把守。
王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探聽了一下動靜，確定沒有被日軍發(fā)現(xiàn)后，爬了進(jìn)去。
這個地洞就是那種用汽油桶打通串聯(lián)起來的，只能爬著走，而且似乎前面有一個通風(fēng)口，有微弱的風(fēng)吹來。
王飛沿著管道一路向前，大概爬了一百米遠(yuǎn)，出現(xiàn)了一個出口。
前面隱隱約約聽見日本人的交談聲，他不敢繼續(xù)往前爬，退了回來。
地洞里面錯綜復(fù)雜，有不少岔道口，往上的，往下的，往左的，往右的。
在這些地洞的出口，幾乎都有日軍守著，而且用沙袋構(gòu)筑了機槍陣地，里面連被褥都有，似乎他們一直原地不動，飯有人送，撒尿也要輪班上。
此時，王飛已經(jīng)看不見了龍文章的身影，也不能發(fā)出任何的聲音，他不敢從地洞里出去，只能隨機選擇了一個斜向上的岔道，爬了過去。
時間慢慢流逝。
王飛在狹窄的地洞里，爬得有些筋疲力盡，喘了一口氣，打量他所在的地方。
通過一個向下的出口，他可以看見下面的鍋碗瓢盆，還有柴米油鹽。
下面似是一個廚房，因為深夜，所以廚房里面沒有人。
他也不敢下去，而是尋找了另外一個岔道。
在岔道的盡頭，通往的是一個武器倉庫，里面存放著很多步槍和彈藥。
這時，忽然聽見一群腳步聲，和幾句日本對話，以及一聲“嗨！”
應(yīng)該是日軍的某個軍官正帶領(lǐng)巡邏隊在巡查。
王飛大氣不敢喘，看著前面的出口，有燈光往地洞里面照射，只能快速后退，以躲過巡邏隊的檢查。
但由于他的動作幅度過大，不小心踢了一下，這里的通道都是汽油桶打通后埋在地下的，聲音立即傳了出去。
“什么聲音？（日語）”
巡邏隊里有人聽見了通道里發(fā)出來的碰撞聲。
“島奇，你們幾個過去看看（日語）”
幾個日軍朝王飛所在的通道搜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