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提出圓房

　　陸挽君人是慌的，心是亂的。

　　將陸挽君放在床上的沈昶從旁邊搬了一個雕花圓凳，坐在床前，將陸挽君困在逼仄的床邊。

　　“沈昶，你別鬧了。”

　　她往床角坐了坐，離沈昶更遠(yuǎn)。

　　陸挽君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她越慌張，暴露出來的弱點(diǎn)就會越多。

　　“這就是你對夫君說話的語氣嗎？”

　　沈昶低低笑了，他笑起來唇邊會露出兩個梨渦，顯得人畜無害的模樣。陸挽君上一世便是被他的笑所欺騙，導(dǎo)致現(xiàn)在看見他的笑容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上涌的氣血。

　　陸挽君想若是沈昶一直在她身邊晃悠，只怕她還來不及報仇雪恨，自己先被沈昶氣得郁郁而終。

　　她板起臉：

　　“我接受不了你碰過別的婦人?！?p>　　這話沈昶不止一次聽見過，一次是中秋佳節(jié)，荀太后賜宴摘月殿。新科狀元謝旻之當(dāng)眾跪在荀太后面前，以全副身家求娶當(dāng)時還是末等奉常的陸挽君為正妻，旁人還未阻隔，陸挽君自己站出來說她唯愿一生一世一雙人。

　　謝旻之新科狀元剛及第那日，逍遙伯榜下捉婿，將庶女嫁給他為妾。

　　此事發(fā)生后滿朝嘩然，言官諷諫逍遙伯不配為人父，竟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送去給別人做妾。

　　畢竟當(dāng)朝有“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的傳統(tǒng)。

　　第二次是沈昶從小皇帝口中得知的。

　　那時候陸挽君十八歲，若是在民間，成婚早些的都是孩子的娘了。小皇帝想納陸挽君為妃，沒讓荀太后知道，他親自給陸挽君提的。

　　當(dāng)時的陸挽君當(dāng)下就跪在小皇帝面前，承諾說自己若是不能嫁一個一生只有她一個婦人的男子，那么她情愿削發(fā)為尼，從此青燈古佛。

　　小皇帝沒招，只得放了陸挽君。

　　后來一次飲酒，小皇帝喝多了，死命抱住沈昶的腿說他喜歡陸姐姐。

　　沈昶得以聽見第二遍。

　　如今這是第三遍，唯一不同的是提出這個要求的人已經(jīng)嫁與他為妻。

　　“你還是覺得我和明月有什么？”

　　沈昶掀起眼皮沉沉看著陸挽君。

　　陸挽君不語，她一直不肯低下的頭早已表達(dá)她的意思。

　　“呵，挽君，你若不想圓房我們可以各退一步，你次次拿明月說事，目的不是昭然若揭嗎?！?p>　　沈昶難得沒得陸挽君牽著鼻子走。

　　被看穿心思的陸挽君神思一凜，心跳慢了半拍。

　　“你多想了。”

　　陸挽君依舊嘴硬。

　　“那我們今晚圓房。”

　　沈昶步步緊逼。

　　陸挽君僵硬的臉終于裂開一絲裂縫，她難以置信地望著臉色難看的沈昶，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你瘋了?！?p>　　陸挽君惱羞成怒，用力將沈昶一推，誰知沈昶眼疾手快，反手將陸挽君壓在身下。

　　他死命壓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做出可怖的模樣嚇到陸挽君。

　　“你若是覺得我冤枉你，那咱們今晚就圓房?！?p>　　沈昶又提。

　　害怕驚怒輪番在陸挽君眼中上演，她咬住貝齒，不肯說話，不敢接話。

　　二人對峙著，誰也不肯服輸。

　　沈昶神情猙獰，仿若電光火石之間的炮仗，一觸即發(fā)。

　　在視死如歸吻上他的唇之前，陸挽君恨不得把眼前人生吞活剝。

　　她不可能認(rèn)輸，認(rèn)輸意味著她日后所有懷疑都將成為無稽之談，她所有拒絕都是她冤枉沈昶。

　　柔軟溫?zé)岬拇接≡谒缴?，沈昶瞳孔忽然放大，滿目的憤怒像淋了一場春雨，渾身慰貼。

　　纏繞片刻便分開，陸挽君躲閃著沈昶的目光，臊紅了臉。

　　她起身，默不作聲開始解腰間的盤扣。

　　沈昶先是靜靜看著，直到她的外衣落地，中衣脫下，上身只剩遮羞的鯉魚戲水肚兜時，沈昶才反應(yīng)過來。

　　他粗暴地把掉在地上的外衣?lián)炱饋恚懲炀岚兹缬竦纳眢w上一蓋。

　　“對不起……”

　　隨著一聲嘆息，沈昶先說出抱歉。

　　兩滴淚趁著陸挽君不注意，奪眶而出。

　　恰巧落在沈昶略為粗糙的腹指上。

　　“我先出去一下?！?p>　　沈昶陡然站起身，他心跳如雷，離開的步伐踉踉蹌蹌。

　　門被帶上。

　　陸挽君平躺在床上，她賭贏了。

　　長素進(jìn)門之前，她已經(jīng)重新穿戴好衣裳，面上的情緒也無異樣。

　　是以，長素并不知剛才發(fā)生了何事。

　　“屏風(fēng)上的衣裳不要了?！?p>　　陸挽君站在盂盆前打濕帕子擦嘴，一下比一下用力。

　　正收拾箱籠的長素聞聲一愣，放下手中的單衣去瞧那被脫下來的衣裳。

　　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一遍，沒發(fā)現(xiàn)何處沾上不干凈的東西，也沒有哪處勾線破洞。

　　“姑姑，這衣裳……”

　　“你瞧瞧袖口?！?p>　　長素一開口陸挽君就知道她要說什么。

　　長素又去檢查袖口，赫然發(fā)現(xiàn)袖口處破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洞，且看著不像自己壞的，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哎呀，定是洗衣的小丫頭毛手毛腳，看奴婢一會兒不找她們算賬去！”

　　長素驚叫起來，她當(dāng)然想不到那洞口會是陸挽君親自弄的。

　　“不必了，我們初來乍到何必惹人嫌惡，下次讓她們小心些好了。”

　　陸挽君假意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心虛。

　　長素這才作罷。

　　這洞口是陸挽君故意弄開來藏催淚水的，她今日能說哭就哭，全賴催淚水。

　　傍晚時分，荀太后派來替陸挽君出氣的楊姑姑帶著懿旨來了攝政王府，點(diǎn)名讓明月接旨。

　　“姑姑你是不知道，文靖夫人聽見荀太后下懿旨時臉色都變了，后來一聽說那懿旨是下給明月的，立即裝病不肯出門。最后明月一個人去的前廳領(lǐng)旨。”

　　長素喜滋滋嚼著八卦。

　　文靖夫人與荀太后的嫌隙不少人都知道，長素自幼又是在長壽宮里當(dāng)差，自然也知道。

　　“懿旨都說了什么？”

　　陸挽君目光沒從書上移開，漫不經(jīng)心問一句。

　　“不過是罰她抄幾卷經(jīng)書，跪幾天祠堂?！?p>　　“真是便宜了她！”

　　長素一提起這個就來氣，明月是個什么東西，竟敢在她姑姑面前放肆，還幾次三番挑撥姑姑和文靖夫人之間的關(guān)系，這樣的人若是生在宮里，不打幾頓板子餓上幾頓才怪。

　　陸挽君笑著翻了一頁書，在看清書上的字時瞬間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