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蘭看著兩方都已滿意,這才開口,接著追問道:“可以說了嗎?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下午還要趕船回去?!标懥剌嬖究粗鴦⒓研眠@小姿小態(tài),是氣不打一處來。更是拿眼翻著劉佳忻,劉佳忻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實在是不討喜,縮著脖子往里挪著。
陸霖萱聽到孫安蘭的話,這才收回視線,一臉正色的開口說道:“沈清風,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出了國一句解釋也沒有,父母又在這時去世了,車禍走的,當時沈清風就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她父母咽的氣……”陸霖萱的話猶如沒有防范的炸彈,突然一下襲來。雖是輕飄飄的幾句話,卻把在場另外三人的胸口,重重的砸了一下。劉佳忻更是臉色慘白,胸口處也隱隱作痛,用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服,想以此緩解這種疼痛,卻怎么也喘不上氣來,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嘶啞的痛楚。
孫安蘭被猝不及防扔下的話語,砸的有些頭暈。當緩過來后,又接著問道:“清風她…她還有其他家人嗎?”陸霖萱平靜的回道:“有!”臉上雖是平靜,但拿著咖啡勺的手卻雜亂無章的敲著杯沿。孫安蘭聽到這話急忙道:“那…那為什么……”話還未問完,就被陸霖萱打斷接著道:“您是想問,為什么沈清風會獨自一個人離開,而她其他的家人又為什么沒有陪在她身邊是嗎?”孫安蘭有些難過的扶著桌邊點點頭。
陸霖萱看看孫安蘭又看看劉佳忻,停下敲杯的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她爸爸那邊,好像沒有什么家人了,她媽媽那邊的親戚到是走動頻繁,不過事后,我去那家醫(yī)院問過,當醫(yī)生宣布沈清風父母死亡的時候,她的舅媽和小姨哭得很崩潰,一時間情緒上頭,似乎還扯著沈清風,怨恨的說著一些話。具體什么話就不清楚了,大概就是一些什么因為她的原因才出的事兒,這些之類的吧。再后來她舅媽和小姨都暈了過去,一時間亂成一團,也沒顧得上沈清風。當她們清醒過來認清事實后,已是事發(fā)后第三天的中午了,等緩過那股勁兒來,再去找沈清風時,已經(jīng)找不到了……”
孫安蘭和裴浩玲聽到這里,更是心疼萬分,陸霖萱稍作停頓后,神色波譎,語氣帶著些許嘲諷道:“唯一愛自己的父母走了,連平時對自己寵愛有加的舅媽和小姨也怨恨自己。甚至唯一的朋友也背叛了自己,出了國。試問,這放到任何一人身上,誰受得了,在這難熬的兩天兩夜里,有誰陪在她身邊嗎?又有誰知道她是怎么過來的,沒有…都沒有……”話到最后,已是在喃喃自語。
四人沉浸在這有些沉重的氣氛中,靜默良久。直到陸霖萱再次開口道:“我利用我媽的關(guān)系再次托人打聽,找到了那天一個值班的實習(xí)小護士,才知道她一個人在冰冷漆黑的停尸房陪著她爸媽待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二天的深夜,即將迎來黎明的時候………,她簽了火化遺體的通知單,至此,消失不見了。她的舅舅和其他親人找遍了T市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也沒有找到她父母的墓地,猜測,有極大的可能是沈清風,帶著一起走了……”劉佳忻此時已經(jīng)自責萬分,胸口抑制不住的疼痛使她側(cè)趴在桌子上,左眼的淚水流進了右眼里,咸濕的淚水加重,刺痛著劉佳忻,好像只有如此,她心里的疼痛才能減輕幾分一樣。
孫安蘭心里也難過的透不過氣來,長吁出一口氣,喉嚨像是含著沙粒一般開口道:“說吧!你們想要什么?”陸霖萱看著劉佳忻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徹底對她不抱什么期望了,聽到孫安蘭的話,陸霖萱轉(zhuǎn)過頭望著孫安蘭鄭重道:“孫婆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見一見沈清風,我想重新和她做朋友。我也知道,她現(xiàn)在生病了,那就更需要朋友陪著她,一起走出當年的那段黑暗?!迸岷屏崧犞懥剌娴脑?,拿著帕子擦干眼淚,一只手拽住了孫安蘭的衣袖,有些緊張和擔憂。
孫安蘭回頭拍拍裴浩玲的手,笑著安慰道:“別擔心!我心里有數(shù)。”說完轉(zhuǎn)過頭看著陸霖萱道:“如果你真的愿意,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誠意。”陸霖萱聽到這里立馬欣喜道:“你說!需要什么樣的誠意?”孫安蘭站起身走到陸霖萱身旁說出了要求:“一個月!一個月以后來望月島,在‘清風舍’門外等著?!闭f完徑直離去,推門離開咖啡館。
陸霖萱猛然起身,對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喊道:“那一言為定!”
劉佳忻卻在此刻如魔怔一般,大力推開陸霖萱疾步向著兩人追去。被差點推倒的陸霖萱站穩(wěn)后,看著狀態(tài)不佳,執(zhí)意追出去的劉佳忻,嘴里的一句臥槽還沒出口,就緊接著追出了門。
而孫安蘭和裴浩玲在即將要上船離開時,一道疾馳的身影停在兩人面前。赤紅著雙眼,張開雙手攔住了兩人,嘴里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孫安蘭看到劉佳忻這副模樣,出聲問道:“劉小姐,還有什么事嗎?”劉佳忻只是眼神直直的盯著兩人,并不回答。孫安蘭看她這樣,也不想與她多做糾纏,和裴浩玲轉(zhuǎn)身繼續(xù)上船。誰知劉佳忻緊緊跟著,一步也不落下。
無法孫安蘭轉(zhuǎn)身看向劉佳忻開口道:“你不必太過自責,你和清風只是朋友而已,她出了事,你沒陪在她身邊,并不是多大的過錯。她出事也不是你造成的,看你的狀態(tài)不太好,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劉佳忻聽到這話,繃直了的一口氣,一下泄了去。眼睛不再發(fā)直卻又瞬間盛滿了淚水,就那么怯懦的看著兩人。
陸霖萱趕到時,就看到三人僵持著,立馬上前拉過劉佳忻,低聲喝道:“劉佳忻!你在干嘛!當初不是說好了,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嗎?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劉佳忻不說話只是倔強的看著陸霖萱。
孫安蘭看劉佳忻這么執(zhí)著,當下開口道:“如果你真心想清風好,那就一個月后和她一樣過來,清風目前在接受治療,正是緊要時刻,受不得半點刺激。對于你,是原諒還是陌路,這選擇權(quán)在清風手上,我們不會插手?!闭f完和裴浩玲轉(zhuǎn)身登船離開。
劉佳忻被陸霖萱大力拉著,禁錮在原地,只能眼看著客船響起鳴笛聲遠去。直到船離開,陸霖萱才松開手,看著蹲在地上的劉佳忻輕嘲道:“真不知道你好在哪里!沈清風就偏偏和你做朋友,你干啥啥不行,哭你倒是第一名,我真是……”最后的爆粗口還是忍了回去。
踮起腳,用腳踢踢劉佳忻繼續(xù)道:“孫婆婆都說了,你要是為清風好,就一個月后去,你現(xiàn)在在這里哭,是盼著她不好?還是不想她好?”劉佳忻聽到這話,噌的一下站起來,眼睛瞪著陸霖萱如炸毛一般。陸霖萱看著劉佳忻這副模樣,一臉不屑的說道:“瞪什么瞪,比誰眼睛大嗎?你就在這兒哭吧!要是真心盼著她好,就起來跟我回去,耐心的等上一個月?!?p> 說完不理會劉佳忻徑自離去,劉佳忻在原地猶豫一下后,隨即跟上前去。陸霖萱聽著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嘴唇微微上揚,不雅的翻個白眼,內(nèi)心暗暗猜測道,這什么風格,好話不聽非要聽癩話,真是…額…怎么有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搖搖頭晃去污穢的想法,朝著小區(qū)的方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