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
不過明善從未到過長江邊,所以也就并不覺得有什么太奇怪的。
來人見明善這么說,也就不再說了。
只是不時用眼光瞄向明善和貝爾。
見明善背著一套弓箭,馬上有一些包裹,穿著華麗。
幾個人相互遞著眼色。
明善看著這雨,似乎一時也不會就停。
就透過門牌樓洞開的大門往里看。
只見進山門不到三十米,左右兩邊都是山崖。
中間有一條頗為陡峭的石頭臺階,大概有至少百十個臺階。
這臺階之上似乎還有臺階。
明善有些好奇,這臺階之上,會有些什么。
只是雨反而比剛才還大了一些。只能暫且避雨等待。
“貝爾,”明善見貝爾今天一直比較沉默,說道:“這一路上,你辛苦了。”
貝爾笑道:“今天干什么這么客氣。我并不辛苦,只要你不覺得我累贅就好了。”
明善和貝爾相互一笑,明善的性格向來內(nèi)斂。話語不多。
香兒在一起的時候,香兒有說不完的話,自是十分熱鬧。
貝爾性格成熟,雖然不是內(nèi)向的性格,畢竟穩(wěn)重一些,不如香兒活潑。
不過兩人一起歷經(jīng)生死,互相漸漸有了默契,倒也不需要太多語言。自能心領(lǐng)神會。
貝爾看明善沒話找話,知道應(yīng)該是身邊這四個人引起了明善的注意。
對著明善又是一笑,微微點頭。
明善朝著廟內(nèi)張望,除了石階什么都看不到。
抬頭看天,天空中的云色,不似剛才的黑重,就不知雨何時會停。
一陣風(fēng)吹來,把明善的衣服撩了起來,露出腰帶上掛著的兩塊福牌。
明善用手按了一按。
想起自己的瞎眼師傅,早知道自己應(yīng)該和師傅學(xué)點陰陽八卦求簽占卜方面的本領(lǐng),那就可以掐指算算什么時候來雨,什么時候雨去。
未見到師傅都已經(jīng)四年了,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現(xiàn)在身在何處。
明善摸了摸福牌,心中更加思念師傅。
望著天空思想有些飄忽。不知不覺嘆了口氣。
站在大門另外一邊的男子,看了明善一會,慢慢走過來。
也往山門里看了幾眼,似乎好奇明善在看什么。
臉上帶著些許笑容,見明善并不說話,拱手道:“公子,請問你有一尺布,一斗米嗎?”
明善乍聽這漢子問話,有點不明所以。
這漢子看著比自己年長不少,明善抱拳拱手道:“這位大哥,請問您是問一尺布,一斗米嗎?”
漢子也抱一抱拳道:“是啊,請問公子你有一尺布,一斗米嗎?”
明善一聽,看著他們穿著,又看這個漢子光腳,心想這是要找自己施舍的窮苦之人吧,連忙又拱手道:“請問大哥尊姓大名?”
漢子見明善并不回答,反而問自己姓名,猶豫道:“在下賤名,何足掛齒?!?p> 明善一聽,也是,一個人落魄之時,更是要注重名節(jié),不愿意說出自己姓名也是應(yīng)該的,誰也不愿意辱沒了自己的姓氏。
于是抱拳道:“在下唐突了,這位大哥,在下此刻并無布匹和米糧,不知道用其他的代替是否可以?”
漢子一愣,問道:“用其他的代替?”
明善見對方有四人,都打扮的甚是窮苦,這大冷天又有光腳的,必是生活多艱,多有愁苦,這心想一尺布,一斗米要不了多少銀錢,四個人加一起,也就頂多二兩銀子。
想到這里,從胸口的大兜里拿出兩錠十兩的銀子,躬身把這二十兩銀子遞給這個漢子。
漢子一見明善突然拿出兩錠大銀出來,一看就知道足有二十兩。
這二十兩銀子,可以讓一個中等之家過一年的用度,這個少年竟如此大方。
知道這個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正要拱手說什么。
明善見他遲疑,就把銀子輕輕往他手里一塞,拱手道:“這位大哥這些許銀兩你們拿去買些布米?!闭f完對他點點頭。
漢子一看手里的兩錠大銀子,倒也并不推辭,拱了拱手,說了聲多謝。
就走回自己這邊,把銀子交給另外一個年紀三十多的漢子。
漢子也不說話,伸手就把銀子放到自己胸兜里。順便用眼睛看了看明善和貝爾。
天色更加亮堂一些,雨已經(jīng)漸漸停了。
門口出來兩個小和尚。
見門口有人躲雨,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叫了幾聲施主。
明善對和尚行禮,道:“師傅,在下有禮了?!?p> 小和尚圓臉大眼,一臉稚氣,不過管理這個山門已經(jīng)有一年有余了,也是見多識廣了。
見一個錦衣少年甚是謙恭有禮,馬上合十還禮道:“施主,貧僧有禮?!?p> 明善道:“請教師傅,這大長江離此還有多少路程?”
小和尚咯咯笑道:“施主,你已然到了。”
“到了?”明善有些不解。
小和尚笑著指了一指廟門內(nèi)的臺階說道:“施主,請走上這個臺階,看一看,自然就明白了?!?p> “哦,”明善看了看貝爾。看見貝爾也正在看他。
明善把馬栓在廟前的木樁子上,拱手道:“煩請師傅幫忙看下馬匹。我進廟內(nèi)看一看?!?p> “請!”小和尚作勢請明善往里走。
明善見旁邊的四個人此刻也正好在看著自己。
于是微笑著與他們拱手作別。
貝爾跟著明善拾階而上。
這個石條壘砌的臺階足足有近百級。
兩邊是比臺階更垂直的山壁。
走完第一段臺階,一邊有兩條石凳子,一邊是在山體上插了幾根細細的石條,上面開了口子,有水在慢慢滴落,底部是一個石槽,里面清冽的滴水方便香客取用。
這個小小平臺設(shè)計的甚是用心。
累了可以坐下休息,渴了可以自取山水解渴。
兩人見上面的一段臺階,也有差不多百級。
頂上可以看到一座碩大的香爐。
現(xiàn)在雨停了,正有幾個香客點了香在禮拜。
對于明善來說,爬山比吃個饅頭還平常。
貝爾這段時間跟明善一起,也是漸漸適應(yīng)了。
二人再次往上走,走到最后幾節(jié)臺階時,明善和貝爾的眼前一片明亮。
這第二段臺階的頂部是只香爐,香爐的后面是塊極大的平臺,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條巨大的河流。
在雨后的迷霧之中浩浩蕩蕩的流向遠方。
河流中點綴有幾條船只。
再看河岸兩邊的山那么小,山上的樹那么細,樹叢間的房子只是一個個色塊,房子間隙中走動的人就是個點,這目力所及天地間的一切都是這幅巨大的水墨畫中的景物。
明善只覺得自己所有壓抑住的,沉淀下的,一切憋屈的,無論是什么,全部一下釋放了出來,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