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干嘔的老鼠
“朕打算下午去圍場狩獵,你通知下諸位大臣,今晚便住在西宛了?!?p> 石顯聽到皇上要狩獵,心中萬分激動,難道那個不理朝政,一心玩樂的陛下又回來了?這可太好了啊,一想到這,他急忙躬身回道。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辦,西宛那里的圍場獵物極多,陛下一定會收獲滿滿的?!?p> 劉奭也聽出石顯在拍自己的馬屁,便笑呵呵的說:“嗯,那就好,下去安排吧!”
“奴才遵旨?!?p> 等到石顯離開后,劉奭才琢磨起今天朝會殿發(fā)生的事,“丞相的班底有一半,御史大夫也有一點,剩下的老臣倒是支持本王。唉,想不到丞相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啊。”
一想到朝會上提及許嘉暫時不能擔當太尉,只有一些老臣憂心忡忡地問及此事。其他的大臣,呵呵,要么漠不關心,要么擺出早有所料的樣子,看的劉奭心中怒火沖天。
“來人!”
“奴才在?!?p> 門口的小太監(jiān)疾步走了進來,躬身拜倒在地。劉奭盯著他,突然想到昨晚偷窺的那個人,會不會是太監(jiān)呢?
“去椒房殿,讓皇后來見朕?!?p> “是,陛下?!?p> 劉奭吩咐完后,便趴在案牘上靜靜地思索了起來,越想越有可能,要么侍女,要么太監(jiān),看來以后一定要注意點,自己的身邊有奸細啊。
大約半刻鐘后,皇后面色匆匆的走進議事殿,正準備躬身拜倒,卻被劉奭擺手給攔住了。
“梓潼,從今往后,見朕就不用再行跪拜之禮了,過來,朕找你來,就是想問你幾個事?!?p> 劉奭看著皇后要跪下,心中一疼,在整個皇宮,唯一讓他放心的人,便是皇后了,也只有她,對自己才是真心的啊。
皇后聽到劉奭說的話,一時心中百感交集,見皇上不用行跪拜之禮,這可是無上的榮耀,自古至今還沒聽過哪個皇后能有這樣的待遇。
“妾身謝過陛下!”
皇后躬身謝了一句,便走到劉奭的跟前,在他的示意下,坐到了旁邊。
劉奭看到皇后坐下,心癢難耐,一把握住了皇后的小手,邊摸邊輕聲問著。
“梓潼,你可知當今朝堂,有哪個人,能值得朕全心信賴?”
皇后聽完便眉頭微蹙,認真的想了起來,從朝堂到各省官員,一個個名字被她逐一排除。
一時間,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劉奭看著皇后皺起的眉頭,忍不住伸手準備撫平,但是又怕打擾她的思緒,就強行縮回了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劉奭津津有味地看著皇后那不斷轉動的眼睛,一時覺得,思考中的皇后,別有一番風味啊。
他看著看著,就發(fā)現(xiàn)皇后眼中一亮,直直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尷尬一笑,咳嗽了一下。
“嗯,梓潼,想到了?”
皇后看著陛下那尷尬的樣子,頓時想捉弄一下,便似笑非笑的問向了劉奭。
“怎么,陛下這是做賊心虛了?”
劉奭一聽,捂著嗓子,用力地咳嗽了幾聲,“咳咳,哎呀,這天熱的,讓朕的嗓子有點難受啊……嗯,梓潼,還是快說說你想到誰了?”
皇后聽到劉奭想轉移話題,一時覺得皇上是真可愛啊,好想抱一抱,哄一哄……一想到這,她感覺自己好像變了,變得更年輕了,連著心好像也活躍到十年前的樣子。
聽出劉奭的迫不及待,想了想,皇后便拿起了案牘上的筆,輕輕地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朱志。
劉奭趕忙拿起紙一看,“朱志”?
心中便回憶起這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不管是后世,還是漢元帝的記憶中,對這個人的描述都是模模糊糊的。
為啥,因為有許嘉大將軍坐鎮(zhèn),完全可以保證皇城的安全,禁衛(wèi)軍的重要性,也就被漢元帝給忽略了。
劉奭想了想,看著皇后,他覺得不止這么簡單吧,隨即輕聲問道:“梓潼,這是為何?”
皇后看陛下問向了自己,便低下了頭,緩緩地說起了一件陳年往事……
原來當年的漢宣帝,他在去世之前,專門召王政君進宮,他擔心未來自己的兒子太過仁義,而被別有用心之人把持朝政,便交代給王政君一件事。
他告訴王政君,如果有一天,他的兒子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就去秘密聯(lián)系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朱志,這個人是他特意安排的,可以在關鍵時刻救劉奭一命。
皇后說完后,便直直地,盯著劉奭的眼睛。“所以,這個人值得陛下全心信賴,朝中百官,妾身交集不深,不敢推薦?!?p> “嗯,朕知道了?!眲]聽完皇后說的,一時心里觸動萬分,這一世的老爹竟然這么好,可惜,自己并未看到啊。
想到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朱志,劉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這個人,還是先見一見的好,畢竟事關朕的大業(yè),必須格外謹慎。
“梓潼,下午朕去西宛狩獵,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下,到時朕派人去接你同去?!?p> 皇后聽后點了點頭,便躬身退了下去。只留下劉奭一人坐在大殿中,他突然想起公元前36年,最出名的一個人,那便是西域都護府副校尉,陳湯。
“算算時間,此時的郅之城已經破了吧,陳湯啊陳湯,朕在長安,等候你的捷報!……”
后世記載,陳湯在公元前36年克郅之城,全殲郅之單于及其本部部眾三千人,并上書報捷,一時朝野震動。從那之后,匈奴元氣大傷,只剩下呼韓邪單于一部,不足為慮,且一直臣服于大漢。
話說此時的郅之城,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一片死寂。密密麻麻的頭顱掛在城墻上,讓人一看不禁身冒冷汗,渾身打顫。
在距離城池百米開外的白色軍帳中,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坐在首位,其余各軍統(tǒng)領分坐一旁。
“今日一戰(zhàn),我等誅殺包括郅之單于在內的三千人,可謂大捷!從此,匈奴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本校尉馬上向朝中報捷,如實陳述此次戰(zhàn)役,在座的各位都會有大大的封賞!來,為此次勝利,干!”
陳湯舉起手中的一碗酒,義正言辭的大喊,讓在座的統(tǒng)領無不熱血沸騰,畢竟,封賞誰不想要???
受陳湯的影響,他們也都站了起來,手舉酒碗,大聲喝道:“干!”隨后一個個仰頭大口喝下碗中的酒,一時,他們唯陳湯馬首是瞻。
“混賬,一群混賬,那個陳湯真不是個東西,區(qū)區(qū)一個副校尉竟然敢威脅本校尉,還偷偷挪用軍資,真當本校尉不知道嗎?簡直混賬……”
西域都護府校尉甘延壽一臉怒氣的邊摔東西,邊罵著,嚇得侍女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不敢吱聲。
直到他罵累了,才安靜下來,盯著大院看了半天,想了想,轉身便回到了書房。
他拿出了一張發(fā)黃的白紙,寫下了陳湯挪用軍資,威脅校尉,擅自行動的整個過程。寫完后,他輕輕的對著書信吹了一口氣,在底部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甘延壽。
隨后,甘延壽從箱子里找來秘制的信封,非常認真的把信封存了起來,并在上面注明“皇上親啟”后,就將整個信件藏進了懷中。他盯著窗外,想了半天,哼了一聲,就叫來了兩個下人,并在其耳邊低語了半天。
隨后,甘府的西部一片火勢沖天,院里的一群人,救火的救火,端水的端水,還有人拉著馬車外出拉水,臨近的人也都趕來幫忙,場面一片熱鬧。
此時的甘延壽,看著西部廂房被熊熊大火吞噬,只是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便靜靜的坐觀這一切,絲毫沒有慌亂的感覺。
“不出意外的話,信已經送出去了,陳湯啊陳湯,就你那小伎倆。你覺得真的能困住本校尉?哼……”
劉奭此刻正在大殿里打著瞌睡,做著美夢,他的身后,一只大老鼠在角落里,左看看右看看,跑過來跑過去,一心尋找吃的。
可惜,它最終啥也沒找到,一想到自己饑腸轆轆,它就滿目愁容。不得已下,決定冒險去那個桌子下看看,希望有啥可以啃吧。
隨后,它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一走一看的朝案牘下面走去,直到看到前面就是桌腿了,便興奮的直接跑了過去。
就在它準備鉆入桌下,找個位置藏起來的時候,突然一滴黏糊糊的東西從天而降,好巧不巧的粘在了它的頭上。
嚇得它向前竄了一步,以為有人發(fā)現(xiàn)它了。但是過了一會,也沒聽見啥異樣的聲音,便大著膽子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上面。
只見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用手撐著頭,打著盹,還流著口水,那口水啊,艸,順著手流向了桌面,順著桌面滴向了地面……
看到這,它拍了拍胸脯,暗暗地鼓勵下自己,沒啥事,應該就是口水滴到頭上了。
隨后它背靠著桌腿,用兩個前爪撲棱撲棱頭部的毛發(fā),準備把那個黏糊糊的東西弄掉??墒撬鼡淅饬税胩欤Ω杏X周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隨即它向上看看,向下看看,左聞聞,右聞聞,也沒聞出這味來自哪里。
突然,它的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啥,低頭看向了自己的爪子,輕輕用小鼻子一嗅。“嘔……”,只見它面目呆滯,暈了過去,后面的小腿還一抽一抽的,動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