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湖偶遇
費了一番力氣鉆進(jìn)來,晴芳終于看清里面是什么狀況了。
一個男人坐在墻邊貨箱堆積的高臺上,前方寬闊一點的地方站著一個姑娘,聽他們的介紹,二人應(yīng)當(dāng)是一對兄妹。
從他們的穿著來看,二人似是苗疆之人,身上掛滿了琳瑯滿目,做工精巧的銀飾,尤其是那姑娘的頭上,更是戴著一頂花式極為繁復(fù)的銀冠,看上去又重又華麗。
“把身上的這些東西拿去當(dāng)了應(yīng)該就能換不少錢把?!鄙磉呌腥税l(fā)出了同她一樣的感慨。
那姑娘打開放在腳邊的籠子,里面竟然裝滿了各式各樣滿滿一籠的蝴蝶。
身后的男子從腰間抽出一把竹笛放在嘴邊吹奏起來,舒緩又極具苗疆特色的旋律在耳邊響起,悠揚綿長,令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那姑娘隨著笛聲翩翩而動,手腕和腳腕上的銀鐲隨著動作發(fā)出叮鈴叮鈴的悅耳聲響,細(xì)看原來是上面有一排小小的銀鈴。
竹籠內(nèi)的蝴蝶像是有感應(yīng)一般,隨著他們的笛音和動作紛紛飛出了籠子,圍繞在姑娘的身旁,跟著她一同起舞。
晴芳大開眼界,感嘆這姑娘的身段和相貌真真是一等一的婀娜絕色,中原的土地上恐怕很難找到能與她媲美的,就在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最為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
不知是武功還是什么幻術(shù),就在笛音轉(zhuǎn)入高潮部分的時候,那姑娘竟被蝴蝶托著,腳尖逐漸離地,整個人緩緩浮在了空中,并在空中繼續(xù)旋轉(zhuǎn)著,身姿靈動,仿佛一只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蝴蝶仙子。
眾人發(fā)出一陣驚嘆,晴芳也忍不住激動地捂住了嘴巴。
她看向人群外層正鶴立雞群的朗月初,因為身材格外高挑,他就算站在最外圍也不妨礙他看清楚里面發(fā)生的一舉一動。
朗月出注意到她的視線,對她彎了彎唇角。
表演結(jié)束,圍觀的人群爆發(fā)出雷動的掌聲。眾人紛紛向兄妹倆拋去銀錢,晴芳也從荷包里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在了姑娘面前的銅壺里,便退了出來。
“剛剛的表演好厲害?!彼叩嚼试鲁跎磉?,對著他豎起大拇指。
國師大人肩上的小雪貂醒了,立在他肩頭伸了個懶腰,然后歪頭四處打量著。
朗月初:“障眼法而已,苗疆人的基本操作,不足為奇?!?p> 晴芳:“我記得朗姐姐你也是出身苗疆,那你會嗎?可不可以教我?”
朗月初噎了一下:“這種糊弄人的小把戲有什么好學(xué)的,還有,朗姐姐是在叫誰?”
晴芳:“當(dāng)然是叫某個假扮女人欺騙小時候的我的感情,還占小時候的我的便宜的死變態(tài)?!?p> 朗月初:“……,沈笑笑你可真記仇?!?p> “不要再叫我笑笑,你這個死騙子?!鼻绶继_踹去。
“那不如這樣,作為交換,你叫我朗姐姐,同樣的,我繼續(xù)叫你笑笑,如何?”
“……”這個男人,實在是厚顏無恥。
國師大人肩上的雪貂似心有靈犀般對著晴芳發(fā)出了“咯咯”的叫聲,晴芳見它生的實在玉雪可愛,伸出手逗弄了幾下,小家伙便順著她的胳膊溜到了她的肩上,繞在她的脖后,用毛絨絨的臉頰蹭她的臉頰。
“它有名字嗎?”晴芳被它蹭的癢癢的,卻又很是舒服。
朗月初兩手揣在寬大的袖子里,難得用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同她說話:“沒有,它不需要名字。”
一開始的時候的確給他們起過名字,叫什么來著?是銀朱還是銀月,已經(jīng)記不清了。起了名字有什么用,這些小獸太過脆弱,總是因為一些難以預(yù)料的小事隨隨便便就會死掉,他曾養(yǎng)過諸多靈獸,其中陪伴他時間最久的竟然還是這只小雪貂,到現(xiàn)在剛好三年。
天色漸晚,奔波找尋了一天,晴芳的腳實在酸疼,便早早回了落腳的四方客棧。
——
留仙鎮(zhèn)郊外
三個手持刀斧的山賊剛攔截了一名紅衣女子,為首的刀疤臉男人上前一步,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一臉猥瑣地調(diào)戲道:
“小娘子,這么晚了,一個人走在這鄉(xiāng)野山林里的,不害怕嗎?”
“你們要干什么?”紅衣女子問道。
刀疤臉吐掉嘴里的草根,用手中大刀的刀尖挑向女子的衣領(lǐng):“還能干什么,當(dāng)然是擔(dān)心小娘子的安危,哥幾個打算好好‘保護(hù)’‘保護(hù)’你。”
傅靈犀此次為了逃婚而離家出走,本就心情不佳,正苦于無處發(fā)泄內(nèi)心火氣,偏偏這幾個不長眼的蠢貨自動送上門來,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
“說得好,姑奶奶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們,該如何做個好人。”
后退一步避開刀劍,傅靈犀將包袱往旁邊的地上一扔,抽出腰間的軟鞭凜然一甩,鞭身打在一旁的青竹上,竹葉颯颯而落。
三人舉起刀斧與她對峙,萬萬沒想到居然遇到個會武功的。
不與他們廢話,傅靈犀手腕一動,直接利落地卷落了刀疤臉手中的大刀,緊接著一個飛踢將其踹倒在地,復(fù)又長鞭一掃,抽在了另外二人的臉上,其中一個吃痛,捂臉慘叫,另一個則罵了聲娘舉著柴刀向她劈來,傅靈犀足尖一點,輕輕向后一躍騰空而起,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周后,以秋風(fēng)掃落葉之勢輪甩了幾下鞭子,三人便全都趴倒在地再起不能。
“就你們這三腳貓功夫也敢大著狗膽打我的劫?!备奠`犀一腳踩在刀疤臉的腦袋上,使勁碾了碾,“也不打聽打聽你姑奶奶我是誰?!?p>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其他兩人匐匍在地跟她求饒。
傅靈犀還欲再教訓(xùn)他們幾句,卻被一個清醇溫和的聲音打斷:
“抱歉,打擾一下各位,在下初來乍到有些迷路,請問驛站怎么走?”
傅靈犀循聲回頭望去,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頭戴斗笠的白衣男子,左手持劍,劍柄上掛著一塊紅玉劍穗,右手還牽著一條威風(fēng)凜凜的棕毛狼犬,男子身材高挑勻稱,腰細(xì)腿長,頗有一番俠骨風(fēng)流的味道,只是腳邊的狼犬伸著舌頭蹲在地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菜花:別看俺,俺只是一條被主人強行拐賣的可憐狗狗。
好怪,又說不上哪里奇怪,再看一眼。
“這位姑娘,打擾了,在下無意打擾幾位的雅興,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急著趕路,姑娘可否替在下指一條驛站的路?”男人向她抱拳詢問,態(tài)度恭敬有禮。
傅靈犀收回踩在刀疤臉頭上的腳,三個人便連滾帶爬地跑沒了影。
她看著他們一溜煙跑遠(yuǎn),沒再追究,對李渭楓道:“抱歉,這位大俠,我也是途徑此地,不是十分清楚驛站的位置……”
男子微微頷首,道:“沒關(guān)系,還是多謝姑娘?!?p> 這傅靈犀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再加上爺爺天天逼她入宮選秀,還說要扶持她做什么皇后,與其把未來的幸福交給別人安排,還不如自己牢牢把握住,話本子看多了,她也想要一場風(fēng)花雪月轟轟烈烈的獨屬于她自己的姻緣。
眼下不正是個好機(jī)會,此人風(fēng)度翩翩,又極為符合她對話本子里那些風(fēng)流俠客的憧憬想象,只要她肯主動,他們之間就可以有故事。
“不過,”傅靈犀叫住正準(zhǔn)備離去的男子,補充道,“我也正打算去驛站,大俠若是不嫌棄的話,不若一起去打聽打聽?”
李渭楓身形一頓,正兒八經(jīng)打量了一下她,傅靈犀一身紅衣,裁制精美,頭發(fā)像男子一樣高高束在難腦后,年紀(jì)看上去不是很大,不像是江湖中人。不知對方底細(xì),李渭楓有些猶豫。
傅靈犀見狀,從包袱里掏出個油紙包裹,拿了幾塊肉干,扔給地上毫無生氣的狼犬,菜花傲嬌地聞了聞上面的氣息,確定無害后才大快朵頤起來。
“如何?”她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
吃人家的嘴短,李渭楓無奈道:“既然如此,也好?!?p> 得到了男子的應(yīng)允,她爽快地收起軟鞭,拿起剛剛打架時扔在地上的包袱跟了上去。
“我叫靈犀,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靈犀,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傅靈犀好奇地打量著李渭楓的一身行頭,出來這么久,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看上去像模像樣的江湖俠士。
李渭楓態(tài)度客氣而疏離,信口編道:“姑娘客氣,在下姓衛(wèi),單名一個風(fēng)字?!?p> “衛(wèi)風(fēng)?怎么寫?”
“《詩經(jīng)》中的衛(wèi)風(fēng)①?!?p> 傅靈犀:“奧……那我就叫你衛(wèi)大哥咯?”
“姑娘隨意?!彼壁s路,并沒有把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放在心上,隨口應(yīng)付著。
“……”
“看衛(wèi)大哥這身行頭,莫不是行走江湖之人,你這是從哪里來,要到何處去?”
“從來中來,到去處去?!崩钗紬骷涌炷_下步子,意圖甩開她:“抱歉姑娘,此乃私密之事,恕在下無可奉告?!?p> “哦,哦,沒關(guān)系,不好意思,我懂我懂?!?p> 傅靈犀無言以對。
饒是以能言善道,活潑心大自詡的她,遇到這么個不解風(fēng)情的悶葫蘆也是吃了一肚子的癟。
但是沒關(guān)系,她可是愈挫愈勇的拼命三娘,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她也要上。
她開始繼續(xù)沒話找話,試圖活躍氣氛,這人嘛,聊著聊著就熟了。
而李渭楓可不這么想,他在懷疑傅靈犀是不是腦子有病,為什么會對一個陌生男人如此放松警惕,一個姑娘家家的,不知道人心險惡要好好保護(hù)自己嗎?
風(fēng)月悖論
注:①取自《詩經(jīng)·國風(fēng)·衛(wèi)風(fēng)》,非常有名的《氓》便是《衛(wèi)風(fēng)》中的一首,這里有點暗示女二感情線的意思。 女二終于上線了,關(guān)于傅靈犀的設(shè)定,她不是沒有戒備心,而是對自己太過自信,覺得自己武功蓋世,沒人能傷害得著她,說到底就是沒見過江湖險惡。 另外,求收藏?。?!拜托這對我很重要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