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下公主府少師,孟浪秋!
“柱子,別莽撞!”
“是啊,人家都是有兵器的,而且還都是修行之人,咱犯不上沖出去丟命?!?p> “沖出去也是個死,在這兒至少還有口吃的,不就是做苦力嘛,在哪不是做?”
旁邊有幾個年齡稍大一點的青年,拉住王鐵柱勸解道。
這一刻,他們便如同看破世俗紅塵的得道高人。
王鐵柱凝眉,雖然他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但就是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同伴。
忽的,他眼中一亮,憨厚的摸了摸后腦勺,急切道:“不對,現(xiàn)在公主府在賑災,而且還給我們修房子置地,我們出去了,生活不是更有奔頭嗎?”
這話一出口,人群頓時寂靜了幾分,有人開始思考起來。
王鐵柱趁熱打鐵,緊盯著跟自己關(guān)系最好的李二狗,質(zhì)問道:“二狗子,難道你不想想你爹娘?”
說完不等李二狗回答,他便信誓旦旦的握住拳頭,語氣堅定道:“我一定要出去,娘親和小妹都等著我呢,沒有我,她們孤兒寡母能分多少田地?”
話落,他便不再顧及其他人的眼光,徑直站了起來,朝著門口摸去。
身材瘦小的李二狗猶豫了一下,狠狠一咬牙,眼里爆發(fā)出一道精光,也隨著王鐵柱從人擠人的縫隙中摸索過去。
“二狗,你別跟著柱子胡鬧!”
有人拉住了李二狗。
“柱子鬧著要回去,那是因為他娘和妹妹無依無靠,家中只有他一個男丁,沒辦法!”
“你圖個啥?你爹娘健在,還有個兄長,倒不如就在這山寨里,至少還能給家里省口吃的!”
那人語速極快,極力勸慰道。
他是真不想看到村里這些后生出去送死。
看外面這情況,八成是這山寨被其他山寨盯上了,今天夜里搞了個偷襲,雙方在火拼。
反正不管最后誰是贏家,只要還需要勞力,那他們這群被擄上山的人,就還有一線活命的機會。
但若是這么莽撞的沖出去,難保刀劍無眼。
而且,這帽兒山可不僅僅是匪患猖獗,大林之中還有許多兇惡野獸。
就算真的跑出去,也跑不過那群野獸。
注定還是個死!
“是啊,就算公主府在賑災,可這么多年以來,那些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們,真有在乎過我等這些泥腿子的死活嗎?”這時,又有個三十多歲,面色枯黃的青年站起來,看著李二狗說道。
“說的是,這賑災怕只是表面功夫,我阿爺先前就說過,光是吆喝的好聽,可糧食布匹什么都沒看到,倒先給他們干了這么久的活,到底是在賑災,還是在抓我們當免費勞力,誰吃的準呢?”
隨著這句話落地,有些動了心思,想要跟王鐵柱跑出去的人,也都按耐住性子。
眾人紛紛點頭。
的確,這賑災來的詭異。
往常朝廷賑災,大體都是施個十天半個月的粥,等到了種植季節(jié),每家每戶發(fā)點種子,便打發(fā)走了。
這次倒好。
吃的倒是比以往災年要實在,至少不是那種碗里面全是湯水,就幾粒谷米的粥。
但也沒聽說過,要發(fā)災情過去后的種糧。
倒是先把他們一部分身強體壯的人抽出來,在那黑水河畔修建了許多簡易房子。
而且,雖說是賑災,可除了每日份額之內(nèi)的糧食之外,并沒看到有運送大批糧食的車輛。
公主府也很安靜,也沒有聽說從別的地方,去調(diào)糧食過來。
李二狗遲疑了。
這會兒功夫,王鐵柱已經(jīng)摸到窩棚門口。
由于寨子里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械斗,門外的看守都被吸引過去。
這簡易木門,就用一根木栓拴住,很輕易就能打開。
王鐵柱回頭看向李二狗,使勁揮揮手,壓低了聲音,焦急喊道:“二狗,你到底走不走?”
“他們說的你信,我可不信,現(xiàn)在沒時間說這些,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我敢跟你保證,公主府絕對是在給我們找活路!”
王鐵柱信誓旦旦道。
他如此深信不疑的原因,是因為他母親這幾日一直在耳畔念叨,如果不是公主府大慈大悲,開寨救民,他們一家三口就已經(jīng)餓死了!
而且,按照人頭,他家里這次分了兩斗半的糧食,省著點至少可以吃十天。
聽分糧食的上官說,過段時間還會有糧食分。
試問,以往的賑災,可有像這般,真真切切的將糧食發(fā)到災民手里,讓災民自己處置?
根本沒有。
以往都是那些當官的走個過場,施一段時間粥,然后給點發(fā)霉的種糧就給打發(fā)了。
這次不一樣。
他是有點憨傻,但也拎得清是非。
他曾有幸跟著公主府那位府丞,去鳳棲嶺伐木。
他親耳從那位年紀相仿,但俊朗非凡的府丞口中,聽到過一句話。
‘公主府不僅僅要救濟他們這些災民,更要為他們這群災民,在這大災之年里找一條活路!’
這句話,成了他堅定的信念。
他一定要回去,帶著娘和小妹,闖出更好的日子。
“二狗,快點,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見外面的戰(zhàn)斗似是已經(jīng)接近尾聲,王鐵柱臉色著急起來。
李二狗一咬牙,再也不遲疑,便擠出人群。
他決定信任從小玩到大的伙伴,搏一把。
橫豎都是個死,死也要死的舒心!
而恰在這時。
木門被從外面打開。
‘完了!’
王鐵柱和李二狗雙雙面色一變。
這時。
只見門口出現(xiàn)一位偏偏青年,背著光看不太清面相,不過挺年輕的,身姿挺拔,自有一股威嚴蔓延。
“誰是鐵柱?”
那青年打開木門之后,目光一掃,而后便大聲問道。
里面的災民們紛紛一怔,不少人將目光看向了王鐵柱。
但同時,也有幾人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
看著有四五個人舉起手,甚至其中似乎還有個女人,站在大門口的孟浪秋一怔,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大意了。
忙昏了頭,忘記問幼娘,她家姓什么!
鐵柱這種大眾名字,在社會底層,一磚頭能砸到一片。
他現(xiàn)在很著急,事情有變。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殺死盜匪,竟然也會增長功德值,而且數(shù)值還不低。
剛才摸過來的路上,遇上了兩個盜匪,都被他給解決了,然后面板便提示獲得了功德值。
所以他現(xiàn)在急切的想要找到幼娘兄長之后,去多殺幾個盜匪。
“你們幾個,誰有妹妹?”沉吟了一下,孟浪秋再度問道。
這時。
只見身側(cè)大門里面,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舉起了手,眼睛里冒著光亮,激動道:“我,我有個妹妹叫幼娘!”
“您是府丞!”王鐵柱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就跟迷妹見到了偶像一樣。
孟浪秋疑惑的點點頭,他倒是不確定,自己有見過眼前這個少年郎。
但既然他能叫出幼娘的名字,想必便是幼娘阿兄無疑了。
而這時,王鐵柱已經(jīng)扭頭看向身后窩棚里的那百十位衣衫襤褸,目光迷茫的災民,激動的大聲喊道:“各位,這位上官就是公主的府丞,我見過的,公主府來救我們了!”
啥?
聽聞此言,眾人皆是一驚。
旋即面面相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顯然,任誰都沒有想到,公主府竟然會來人救他們這群泥腿子!
自從被盜匪劫上山,他們就沒想過會有人來救自己。
畢竟,這年頭沒有人在乎泥腿子們的死活。
莫說是一百,就算是千人,萬人,死了又如何?
對于那些權(quán)貴老爺們來說,非但沒有損失,反而大大緩解了壓力,更憑空多了許多土地。
可是現(xiàn)在,公主府竟然派人來救他們。
這一瞬間讓他們覺得,泥腿子也能受到重視。
看來,真如鐵柱所說,公主府在為他們找活路。
這個公主府,與那些吃人的權(quán)貴老爺們……
不一樣!
黑暗中,總是需要有人來點亮火把,才能找到指引的方向。
漸漸的,有人反應過來,立刻跪在地上磕頭。
先前那幾個拉住李二狗,出言多有陰謀論的青年,此刻更是臉紅耳臊,看向孟浪秋時,眼睛里都帶著濃濃的懊悔!
人家為了自己這群泥腿子殫精竭慮想出路,甚至不惜犧牲,深夜偷襲這土匪山寨搭救。
可自己卻還在這懷疑對方的動機不純,這還是人嗎?
那幾個青年咬緊了牙根,面龐通紅,悔恨的低下頭。
“大家都別愣著了,有順序的離開,鐵柱,你組織一下,他們會保護你們的,我還有事!”
孟浪秋沒心情去理會他們在想什么,直接將一個府兵小隊長拉過來,然后對王鐵柱說了一句,便轉(zhuǎn)身朝著聚義廳跑去。
……
聚義廳中。
“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對我黑云寨下此毒手!”
只見一個嘴角流血的精壯漢子,單膝跪在大王椅下的高臺上,右手握著一支斷掉的箭杵地,抬起頭齜目欲裂的瞪著丁橫山,目中含恨,怒聲質(zhì)問。
此人便是黑云寨之主,衛(wèi)云。
他主修箭術(shù),沒有弓,就如同沒了牙的老虎。
面對近身肉搏的丁橫山,他僅有招架之力,根本不是其對手。
丁橫山通玄境巔峰修為,壓的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掛在架上的那柄青木弓!
整個聚義廳里,一片狼藉。
除了高臺之上稍微能看一點,下面到處都被劈壞的木屑,以及死相慘狀的尸體。
跨入大門的瞬間,孟浪秋便只覺一股刺鼻的血腥氣迎面撲來。
微微皺了皺眉,控制住呼吸,他反手一劍,將門內(nèi)一名正在和府兵殊死搏斗的盜匪斬殺,而后大跨步向前。
【功德值+45】
隨著接連殺死的幾名匪徒,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概規(guī)律。
每個匪徒貢獻的功德值有高有低,少則幾點,多則如同剛剛這位,貢獻了足足45點。
略一思量,便大體明白了區(qū)別。
想來是這些被自己殺死的匪徒,生前作惡有大有小。
做大惡者,所貢獻功德值,自然就多。
如此看來,也算是發(fā)現(xiàn)了一條獲得功德值的捷徑。
既然懲惡有功德,想必諸如治病救人,行俠義之舉,皆有功德。
【功德值+25】
【功德值+10】
【功德值+20】
“……”
接連殺死四五名匪徒,功德值也在蹭蹭上漲。
這時,他已經(jīng)來到了高臺之下,跨上了臺階。
一路走來,身后是遍地尸體,血液染紅了地板。
看著已被制服,跪在地上,正質(zhì)問丁橫山的衛(wèi)云,孟浪秋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張麻木的臉。
一個剛剛建立,什么都沒有的寨子,每戶人家平均不過三斗米。
那些災民們得罪了誰?
如此一貧如洗,還要被他們這群喪盡天良的土匪打劫!
多少諸如幼娘母親一般的苦命人,在這場禍事中失去性命。
這個世道,真就沒有這些‘泥腿子’的生存空間?
孟浪秋不信!
雖是為了功德,但他也希望,自己能為這些人找到一條路。
一條能有尊嚴,在這個麻木不仁的世道里,活下去的路!
“我來告訴你為何!”
孟浪秋目光冷冽,一步步走上臺階。
見到他來,丁橫山眼中微亮,心下也更加警惕起來,全神貫注的盯著衛(wèi)云。
他本準備將其擒住,押解回公主府,到時候直接送進縣衙大獄。
但既然孟少師另有打算,他自無不可。
“你又是何人?”衛(wèi)云眉頭一凝,不懷好意的瞪著孟浪秋。
雖然脖子上架著刀,但他似沒有任何恐懼,一副能奈我何的混不吝樣子。
“在下公主府少師,孟浪秋!”
孟浪秋淡然而立,冷冷道:“你既能對柳葉寨下毒手,那便應該知道,你在與公主府作對!”
“公主府?”衛(wèi)云明顯一愣。
顯然,打死他也想不到,在這黑風口立足兩年之久,竟然會敗在那個齊國公主的手里!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堂堂公主府,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竟然會為了一群災民如此興師動眾,甚至不惜動用宗師強者!
他若不是忌憚那位一直在暗中策應的宗師,不說拿到弓箭,至少獨自逃走無虞。
“你是不是在想,公主府不可能為了幾個災民興師動眾?”
看到衛(wèi)云的表情,孟浪秋不由一笑,語氣中夾雜著一縷諷刺。
這個世道何其可笑。
他衛(wèi)云作為山匪,是最沒有資格看不起災民的。
“上路吧!”孟浪秋抬劍,就欲親手殺掉這位黑云寨當家。
“別殺我!”衛(wèi)云終于變了臉色,看著差一絲便刺入自己胸口的利劍,他面色蒼白,急速道:“我乃秦國黑冰臺弟子,黑云寨更是黑風寨分寨,你若殺我,這兩邊都交代不過去!”
“我想就算是大齊公主,也得掂量掂量黑冰臺的份量吧!”
“更何況,爾等背后的那位公主,處境如何,想必用不著衛(wèi)某多言!”
“莫說大秦黑冰臺,便是這帽兒山小小黑風寨,你有把握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