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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里有條龍

『三十八』

聽說這里有條龍 沐瑾卿 3015 2021-09-10 20:30:00

  娰沒抬頭,只是隨口應(yīng)了一句:“還是不如姐姐的……”

  話只說到這,語言一頓,她抬眼看向帝辛。至此半句話,就救了黃妃的命,賺了個武成王家的順?biāo)饲椤?p>  可偏偏就在這種時候,姜子牙又來了朝歌。與申公豹唇槍舌戰(zhàn)他自是不敵,但姜子牙有一眾老臣保舉,甚至姜桓楚還與他連了親——認(rèn)了個叔叔。

  然后,姜子牙的身份就起來了——姜桓楚是國丈,那如今姜子牙可不就成了帝辛的叔祖輩了?

  偏這位叔祖也是個不省心的,別的不提,偏再次說明后宮有妖。經(jīng)過一番查看,玉石琵琶精被他用三昧真火打回原形,可那雉雞精胡喜媚,偏還借著這會見到帝辛的時光,把他的魂勾了去。

  諸侯們一看這還了得,于是西伯侯一馬當(dāng)先地進(jìn)宮,要面見帝辛,勸誡他遠(yuǎn)離妖魔。

  “西伯侯?”娰見侍從引著姬昌入宮,遂上前去與他行了一禮,“您這是要到哪里去?”

  “姜娘娘…我正要去面見大王,宮中妖魔邪祟不除,禍患無窮啊!”

  “大王現(xiàn)正在壽仙宮與胡美人飲酒作樂,西伯侯還是……”

  娰想勸他別去,奈何人家自己毫不在乎性命,甚至還說娰“既已為王妃,該為蒼生計”云云。

  “西伯侯既心意已定,忘憂只再勸一句。大王若問陽壽之事,切不可卜卦?!眾僬f完就走了。

  一心想死的人,就是黑白無常不來勾他的魂,他也會自己跑去奈何橋邊的。不過,閻王殿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這些年枉死城里已有太多人了,因是枉死,多有怨懟,再加上供品以外的壽元不能被神仙吸食。否則別說是神獸,就是各方兇神在,就是十座枉死城也不夠吃的。

  這不,姜忘憂回到長樂宮里,飯還沒吃完的功夫,就聽得王命:囚西伯侯于羑里。

  “娘娘不去為西伯侯求情嗎?”

  “你,在教本宮做事?”

  “婢子不敢?!?p>  娰沒理會那宮人,心說只是囚禁而已,這些年凡說起“妖魔邪祟”之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天下諸侯,西伯侯最強調(diào)敬神,亦是頭一號直面帝辛,說大小神靈所供犧牲瓜果均有定數(shù),不可輕易改動的人。

  姬昌在其他事上都無可挑剔,更有通曉卜卦之術(shù)備受推崇。偏人家自己就跟個沒事人一般,以為身正不怕影斜,還借著算出大兇卦的由頭向帝辛提建議。

  身為王,帝辛自有他的打算與權(quán)衡,可西伯侯再三借天意違逆王意,一副“你不這么做會遭天譴”的駕駛,誰受得了?

  再有“瀆神”之事,幾次三番被群臣拿來議論,帝辛自然對他更起了戒心。

  這次帝辛將姬昌囚禁,也并非只是被胡喜媚迷昏了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申公豹算得,姬昌有一個兒子要稱王于天下。

  申公豹很厲害不假,可惜了,滿心想著榮華富貴,脫不得俗,難成正果。

  再晚些時候,西伯侯姬昌被囚禁的消息傳遍各個大臣的府邸,少不得有人不顧夜色也要進(jìn)宮面諫的。

  子干,聞仲,黃飛虎,都是這樣的人。

  長樂宮里,娰睡不著。不能說知道會出事,只能說知道肯定沒好事。

  “娘娘,不好了?!?p>  “好好說。”

  “王叔,武成王和聞太師入宮面見大王,要給西伯侯求情。眼下在書房里,聽說要以死諫君?!?p>  娰皺起眉,揮手示意宮人退下后,轉(zhuǎn)眼示意另一名宮人去取了糜羹,然后一主一從向書房那邊去了。

  姜忘憂本就常在書房侍奉左右,此番去也沒人攔著。

  “大王……王叔,武成王,聞太師…今晚好熱鬧?!?p>  “忘憂,你怎么過來了?”

  “聽說大王在書房批閱奏章,送糜羹來了?!?p>  帝辛嘴角帶笑,卻不忘記極輕“哼”一聲警示姜忘憂——他該是以為娰與他們一樣,來為西伯侯姬昌求情的。

  娰只把麋羹送上,然后就行禮準(zhǔn)備離開。哪知帝辛還沒說什么,聞仲倒是先開了口:“姜娘娘自封妃以后,可真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p>  “聞太師,如老丞相商容那般不肯變分毫的,已辭官歸鄉(xiāng)了。”

  “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忘了先王后為何而死了?”

  娰只是抿了抿嘴,帝辛倒怒了:“聞仲!后宮之事,豈容你置喙!”

  “大王息怒,聞太師只是一時激憤,口不擇言。”

  聽著黃飛虎的話,娰的目光卻挪到了子干身上,半晌才開了口:“大王,聞太師為三朝老臣,肯訓(xùn)我兩句是忘憂之福?!?p>  “哼,他們是來替西伯侯姬昌求情的,教孤謹(jǐn)防后宮妖邪瀆神禍國,成何體統(tǒng)!”

  “大王,西伯侯姬昌確是賢者,深受西岐百姓愛戴……”

  “哼……賢者,他若真賢,就不會生出將稱王天下的兒子!”

  “大王,申公豹那妖道胡言,如何信得?”

  “那西伯侯卜得大兇,爾等議天災(zāi)是瀆神所致時,怎不疑是他姬昌心術(shù)不正?如今有卦算得我成湯江山氣數(shù),爾等卻說妖道胡言,是何道理?”帝辛把手上的碗狠狠向桌上一放,怒發(fā)沖冠,瞪著聞仲等人斥罵道,“爾等到底是我成湯臣子,還是他西伯侯家將!”

  “大王息怒?!?p>  看來這一晚,他們?nèi)齻€沒少說這話,否則定叫不得這般齊整。

  “大王,若連聞太師都心向西伯侯,恐怕您這王位早就沒了。”娰低聲向帝辛開了口,頓了頓,見帝辛顏色略緩,又才繼續(xù)說道,“大王,您說這申公豹為何要算日后何人稱王,難道是為了早些討好新主?”

  見帝辛神色有變,子干勾了勾嘴角,上前行禮說道:“大王,申公豹貪慕榮華,心術(shù)不正,請大王三思?!?p>  “大王,王叔說得在理?!?p>  “請大王三思,囚禁西伯侯之事……”

  提起“西伯侯”,娰聽見帝辛“哼”了一聲,忙開了口:“武成王,西伯侯身份貴重,大王不過是留他在朝歌多住些日子,如何就成了囚禁?”

  “就是嘛!孤只是,讓他再給孤多算幾卦?!?p>  聞仲三人離開書房后,帝辛轉(zhuǎn)向望向娰,喜怒難名。

  “大王若要降罪,忘憂甘愿受罰?!?p>  “說與孤聽聽,你所犯何罪?”

  “申公豹心術(shù)不正本就不是秘密,大王并非未察,而是有意為之?!眾僬f著,垂下了眼簾,不再去看帝辛。

  一個王,哪里容得下一方諸侯備受推崇與愛戴?更何況,西岐有歌謠——

  鳳棲于西,鳳鳴于岐。

  浴火懷璧,涅槃而吉。

  年華六百,玄雀皈依。

  鳳棲于陽,鳳鳴于崗。

  百鳥覲王,既壽永昌。

  何所幽往,梧桐半霜。

  這歌謠到底是何人何時所作已不得而知,可這前半部分的意思分明是:鳳凰在西岐,玄鳥六百歲時得見鳳凰浴火而朝拜。

  若只是說鳥倒也罷了,但偏偏“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玄鳥,是商的圖騰。且偏偏商朝到如今,已近六百載。

  即便不再細(xì)究這歌謠后面“既壽永昌”中的“壽”與“昌”是否另有所指,姬昌自己就說過“命有百子”暗合歌謠中“百鳥”一句,這豈不是把“我要稱王”四個字貼在了頭上?

  帝辛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他并不意外娰知道自己心里所想,倒還有幾分慶幸:“忘憂倒是通透,不過西伯侯姬昌,孤的確要令他再卜幾卦?!?p>  “大王想算什么?”

  帝辛笑著擺了擺手,起身向一旁架子上去取來一個長匣子:“孤給你看個東西?!?p>  娰跟上去了兩步,抬手接過打開來,見里面躺著一雙木棍,長七寸六分,一頭方一頭圓。

  “這是?”

  看娰不解的樣子,帝辛從匣子里將那兩根木棍拿起,再到桌邊來端了麋羹的碗,用木棍夾起肉來。

  “這比叉好用些。”帝辛把肉送到嘴邊時。如是說道。

  娰點了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投向自己的手。

  叉是早期的人效仿鳥獸的爪子而發(fā)明的,如今他們發(fā)現(xiàn)用手拿東西比鳥獸的爪子抓要顯得雅致些,自然會作出改變——人在探求自己與獸的不同,就像神仙總要做點事顯得自己與凡人不同一樣。

  “忘憂,你也試試?!?p>  “大王,此物……可有名字?”娰將手里的匣子放在桌上,照著帝辛示意的手勢用起木棍來。

  “等你起名呢!”

  娰拿著那兩根木頭的手頓了一下,然后將夾起來的肉送到了帝辛嘴邊,想了一會。才道:“本是木頭做的,用來夾菜……就叫梜吧?”

  說著,她把手上東西放下,抓起帝辛的手,在他掌心寫了“梜”字。

  “好,就叫梜?!钡坌琳f著,就握住了她的手。

  又過了些日子,西伯侯姬昌被囚禁在羑里的事,當(dāng)然傳回了西岐。

  關(guān)于西伯侯這事,除卻那晚入宮求情的聞仲、子干、黃飛虎,在后宮里有黃妃和楊妃,在朝上自然也有諸侯與群臣。

  姜桓楚還為此事,又?jǐn)?shù)落了一番姜忘憂。

  “父親說得有理,但就算西伯侯現(xiàn)在被放了,也不過是逃了一時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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