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覺得自己這些天來過得乏善可陳。
如何個乏善可陳法呢?
第一,自己沒什么新房客,比較新的房客就是蕭離了,但他也沒向房東提出什么要求,所以房東沒什么樂子可做;
第二,歸路沉迷上了睡午覺的生活,盡管他再三強調自己之前不怎么睡午覺,但當房東醒來的時候,歸路往往還在睡夢中,這就讓房東失去了不少吵嘴的快樂;
第三,人馬已經(jīng)是個徹底的游戲宅了,復興家族的抱負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個角落,房東盤算著的異世界之旅只能一再延期。
所以自己的出場率一降再降,這令他十分沮喪。
連送飯的活都被人馬包了,自己真的算是無事可干。
至于玩游戲,自己遇到的任務總是詭異不已,兩個保姆王最近忙著各種比賽,根本沒空搭理他。
房東一個人也沒辦法做任務,于是很久沒碰游戲艙了。
于是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體重在不知不覺中飆升到140斤。
如果歸路再不給他安排娛樂活動,或者任務的話,房東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閑瘋。
于是房東把心思放在了蕭離身上。
蕭離整天神出鬼沒,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來住酒店據(jù)說也只是為了方便上班。
但房東知道,蕭離絕非什么普通人,且不說歸路絕對不會允許普通人進入東方酒店。
光是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付清了一年的房租;還有十分詭異、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作息時間;以及大熱天還穿著絕不算薄的衛(wèi)衣……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蕭離絕非什么一般的上班族。
所以,房東打算親自探索蕭離的日常生活,用以為自己無聊的日子里加一點調味劑。
第二天,房東5點多就起了床。
近處的天空是一片青灰色,而東邊的地平線上慢慢地泛起一道亮光,遠處的云層立刻變得瑰麗起來,蔚為壯觀。
當然,這些在房東的員工房里是看不到的,畢竟他住在底樓,連窗戶也很小,雖然燈光明亮,但自然采光絕對算不上好。
蕭離并沒有將車停在酒店的停車場里,所以他前往上班地點的方式一定是步行,或者公共交通。
房東心想,如果蕭離采用公共交通,自己就與他坐上同一班次的地鐵或公交車。
就算蕭離要打車,房東如今也是一個月有600塊錢工資的人了,只要蕭離的上班地點不跨省,一天的交通費用,他房東還是出得起的。
六點時,房東就坐在了柜臺的前面,默默等候蕭離的出現(xiàn)。
當房東搗鼓前臺的電腦玩到心煩的時候,他的目標終于出現(xiàn)了。
蕭離依舊穿著衛(wèi)衣,只不過換了一個顏色,他的表情如平常一樣平淡,點頭算是和房東打了一個招呼,然后就走出了酒店。
房東壓抑著激動地心情,緊隨其后走出了大門,在不遠處的廣場,他看到了一路向前的蕭離。
蕭離摸出了自己的手機,走到了一排共享單車面前,一番操作之后,騎著其中一輛走了。
房東也像小賊一般、手忙腳亂地掃了一輛,朝著蕭離離開的方向騎去。
房東大概是追蹤追上了癮,認為自己比007還要酷,這種刺激的體驗十分帶感,直到歸路在腦海里提醒他。
「你這是要去哪兒?!箽w路的語氣并不帶有疑問,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仿佛他十分憤怒,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你這不明知故問嗎?追蹤蕭離啊?!狈繓|十分坦誠。
「你追蹤他干嘛?」歸路詰難道。
“我太無聊了嘛,你別跟我說話了,我怕跟丟了?!狈繓|說道。
「你無聊和追蹤別人有什么關系?」歸路實在是無法理解房東的思維。
“你看,酒店沒有新客人,我也沒有事情做,不如觀察觀察這位新房客的生活,從而為他提供一些服務,我們也可以多賺一點服務費嘛,事后我三你七?!?p> 房東將自己的利益放得十分微小,使歸路比較滿意,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并不是重點。
「窺探別人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很好的行為。」歸路鄙夷地說。
“嘖,這你就不懂了,”房東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房客怎么能算做別人呢?”
“不是你說的嗎?顧客就是上帝,我們自然也要為客人提供無微不至的服務,讓他感到春風拂面般的溫暖。”房東接著道。
「春風其實挺冷的?!箽w路說?!付夷阄幢啬転樗峁┦裁磶椭??!?p> 房東說:“能不能只有試過才知道,真的不能說了,我等了這么久,可不能讓他逃了?!?p> 眼前,蕭離的背影果然越來越遠,房東奮起直追,爆發(fā)出驚人的體力,終于慢慢地追上了他。
……
離葉是昌澤堂里唯一的女弟子,所以集各種寵愛于一身。
按照常理,最小的弟子往往是最受師傅喜愛的,而蕭離并不遵循常理,對小徒弟的哭泣打鬧常常無動于衷。
離葉只是第二小的徒弟,今年才十九歲,足足比大師兄李升陽小了10歲。
昌澤堂的所有弟子都曾被送入寶安堂習武,雖然最后堅持下來的人極少,離葉也不在其中,可離葉的大名在寶安堂弟子中如雷貫耳。
離葉是在9歲時被送入寶安堂習武的,這個年齡習武其實已經(jīng)算晚了,寶安堂中不少弟子都是從4、5歲開始習武的。
別看寶安堂如今男女弟子的比例差不多,曾經(jīng)也一度男女比例失調,在離葉習武的時候,寶安堂的男女之比應該是男8女2。
寶安堂是按同齡的男女分配班級和導師的,與離葉同齡的人大多比她的資歷要深,也就是功夫更厲害一些。
可寶安堂偏愛學生們進行打斗,認為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學習毫無意義,幾乎每天都會在繁重的訓練后進行學生間的比武。
比武也就罷了,寶安堂還為此專門設立了一張排行榜,根據(jù)戰(zhàn)斗勝敗為所有學生進行排名。
離葉自然是長期排在倒數(shù)幾位的,雖然不至于落到倒數(shù)第一,但也十分尷尬,畢竟她的導師關注的,往往只有前幾名。
蕭離并不太關心自己的弟子會獲得怎樣的排名,如果他愿意親自教學的話,自己的弟子便絕不會比別人的差。
可問題就出在他太懶了,懶得對弟子們一對一教學,他這個師傅除了護短,其他事都不怎么干涉,任由徒弟們自己發(fā)展。
并且蕭離的要求不算太高,只需要給弟子們足夠的自保能力就行了,而寶安堂在當時的蕭離眼中,正是個近乎完美的選擇。
離葉是個要強的女孩,她無法接受導師看著她輕蔑的眼神,更無法接受總排在倒數(shù)的自己。
于是她加倍練習,刻苦修煉,可依舊沒有在排行榜上激出什么浪花。
其他堂的孩子排名往往不及寶安堂,也偶有例外,昌澤堂的陶臨風和岳洋便是這樣的例外。
陶臨風時年17歲,是寶安堂未成年組的第一人,當然,非寶安堂的弟子在成年后就會結業(yè),除非他改變師承,加入寶安堂,大多數(shù)弟子都不會愿意做這樣的事情。
若非寶安堂并不允許弟子跨班、跨年齡比武,陶臨風應該早在15歲時就能夠橫掃高年齡段的其他未成年弟子了。
岳洋則是14歲的新星,與陶臨風強大又不失優(yōu)雅的打法不同,岳洋下手極狠,崇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如果你打斷他一根肋骨,他就打斷你三根,你卸掉他的左臂,他便卸掉你的雙臂,拳拳到血,打得眾人皆被他的兇狠勁嚇住了,不少人都不愿意跟他打。
其他師兄弟中,有因為忍受不了而提早離開的江宏超,早已結業(yè)的李升陽,對武術不太感興趣的三弟子,以及在當時還沒有成為昌澤堂弟子的小弟子。
也就是昌澤堂仍在寶安堂習武的三人中,離葉是排名最低的。
蕭離并不知道寶安堂還有排名這一說,離葉不好意思提,陶臨風和岳洋則都不是愛炫耀的人。
可看到離葉每天氣鼓鼓的樣子,蕭離心里也有些納悶,只是并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
直到有一天,蕭離正在別院庭中的樹上休息,看著離葉板著小臉回到昌澤堂。
她先走向蕭離常在的內(nèi)堂,走到門前又停下了,猶豫一番后,她捏著拳頭轉身又要離開。
蕭離察覺到了不對勁,自己的小徒弟(這時還是小徒弟)性子直爽,從不扭扭捏捏,怎么今天到了他的內(nèi)堂前又停下了?
蕭離從三米多高的樹杈上跳下,落到了正要離開的小徒弟面前,小徒弟并不驚訝于師傅的突然出現(xiàn),幾年來她已經(jīng)習慣了,只是埋著頭,肩膀有些顫抖。
蕭離皺了眉,他知道離葉這是在哭,也知道自己小徒弟肯定不愿意別人看見她哭,但蕭離仍然蹲在一米三的小徒弟面前,一言不發(fā)。
離葉大概哭了不到兩分鐘,用手一直擦著眼淚,但后面,她的情緒逐漸緩和,蕭離也就緩緩開口。
他問:“怎么了?”
離葉說:“師……師傅……二師兄和四師兄……和我的導師,打起來了,你快去幫幫他們?!?p> 說著,像是又要哭了。
蕭離并沒有問自己的弟子為什么會和寶安堂的導師打起來,而是回到內(nèi)堂抓起一根通體漆黑的棍子,向著寶安堂的方向趕去。
蕭離面沉如水。